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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花叶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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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木神色不为之动,泰然挺身立在原地,没有要应战的意思,只不过额头微蹙,突然拔高声音,急切地说道:“渡远禅师,不知一元禅师近来可好?”
他语气之中似有关怀又似另含深意。
渡远听得他这样说,立时顿住。他虽然争强好胜的俗心甚强,但到底还是听得出东方木的言外之意:一元禅师尚且伤在我手下,你、就别逞强了罢。
渡远没有进攻,摆出的姿势也随着收了回来,同时,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因为他清楚地知道,主持到底好不好。
东方木见渡远脸色凝重的收回式子,自知在心里上是又胜了一筹,故而,脸上也洋溢着得意之色。
不过就在这时,一个历经沧桑般的声音自院门内传出:“东方左使有心了,我、很好。”
人未至,声先到。
僧徒闻声,自是已知晓来者是何人,遂立即侧转身子,从中道让出“一”字道来候着,待主持出门,便齐声道:“主持……”
一元颔首合什,微微一笑,随着便慈眉善目地缓缓走出。
东方木乍见一元,大惊。
他原本以为一元中了他的“黑血神针”,没有他的解药的话,断难活命,可如今一元却活灵活现的立在他面前,这就有点儿让他费解了。
难道他是神佛?
他盯着一元仔细地瞧了瞧,蓦然间,只觉一元宛如一个头顶佛光的得道高僧,立时肃然起敬,双手合什道:“禅师,别来无恙?”
一元又是微微一笑。他那满是沟壑的脸上的笑容,一如春风化雨一般,滋润着人的心田。
一元听得出来,东方木是意在问自己伤势如何,遂眼中一道微弱的光芒射向东方木,道:“东方左使,无恙无恙。”
顿了顿,又对东方木道:“只不知东方左使是否也无恙?”
东方木呵呵一笑,道:“我能站在禅师面前,自然无恙!”
他二人都曾伤在对方手下,只不过彼此彼此罢了,在言语上一来一往,扯了个直。
一元又问道:“东方施主,何来?”
东方木还没来得及回话,就看到一元身后又跟着走来一个和尚……红叶。
他?
东方木是知道红叶被一元禅师救了的,但却没想到红叶会成为和尚,如此一来,那他答应花兰要杀红叶的事,就不好办了,因为,红叶既然已是和尚,那杀红叶,就意味着要与整个南少林为敌,这……
他皱了皱眉,在想有没有其他能杀红叶的可能。
而他身旁的花兰看着红叶,早已是惊得粉面无血色,脸肌也抽搐了几下,说得形象化一点,她就像看到了吸血鬼一般,正在吸她的血,取她的命。花兰不由得双腿发软,大有要瘫坐于地的可能。
她颤抖的手慌不择路的揪住了东方木的衣袖之后,心中才稍稍有那么一丁点儿安全感,因为东方木答应过她,要替她杀了红叶,若是红叶突然暴走伤人,她便立即要东方木动手。
东方木似乎感应到了她的担忧,便伸手握住她的右手,然后怒视红叶,只要红叶一有任何动作,他就随时反击。
花兰找到依靠之后,又含着复杂的心情转眼瞥向红叶。
只见红叶却腰直、头正的立在一元身后,一双深邃的眼睛像是没有看到花兰这个大活人似的,一幅看淡世间闲事不食人间烟火高高在上的模样,宛如一尊……神佛。
花兰看着这一幕,心中犹如被红叶刺了千刀万剑一般,她虽然很想杀红叶,也害怕红叶杀她,但在她心目中,她与红叶见面应该是剑拔弩张,彼此厮杀的情景,而不是现在这种形同陌路,无视于己的场景。
她宁愿红叶举起屠刀向她劈落,也不愿意看到红叶待她如“刍狗”一样。
贱人是我,凭什么你是圣人?
为什么?
我害了你,你为什么对我没有怒气?
你为什么用那种冷漠的眼神看我?我明明是你的‘妻子’,你为什么要把我当成陌生人一样?
为什么不来杀我?
为什么?
人,真是奇怪的动物,女人,更是动物中的怪物。
杀气?
一元眼中突然迸出一道尖锐的光芒,看着东方木道:“东方左使,红叶已了却凡根,拜在贫僧座下,往日恩怨,望东方左使莫再计较。”
东方木敛了杀意,却没有说还计较不计较,只是和气地道:“禅师,我这次来只是单纯的拜寺,没其他事。”
一元道:“哦?”
“拜寺?”
东方木点头,道:“正是。”
一元松了一口气,眼睛似闭未闭的温和了下来,道:“即是访客,那欢迎之至,东方左使,院内请。”说着,已略弯腰,作出了迎迓之状。
东方木怔了一下,然后踏步走进“一”字道口,花兰与他相携前进,双双来到红叶眼前,红叶还是没有表情,与她完完全全就是……陌生人。
而就是这平静的气场,反而压得花兰喘不过气来。
“禅师请……”
东方木不敢反客为主,让一元先行,自己跟在后面,而红叶又跟在他与花兰的身后,这才进了院门。而院外,依然彼此对峙,没有撤走的意思。
一元边领着东方木边说道:“鄙寺身处南缘,难得东方左使有心到访。”
东方木顿了顿,道:“是这样的,我们教主久闻禅师大名,奈何不得机缘相见,于是就吩咐我带一封信来给禅师,以解相思之情。”
他从怀中取出一封上好蜡印的信封,递给一元,一元也不急着去打开,只是眯着一双老眼睛看着书信封面正中:日月神教教主任道远拜。右下脚是:一元禅师 亲啟。
一元盯着信封思忖着:“自己与这任道远并无交情,他为何……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东方木挑了挑眉,转动眼珠瞧了一下四周,道:“禅师,院内风景这般好,不若带着在下及内人游览游览,何如?”
内人?
自然是指花兰。
红叶依然没有表情。
一元禅师颔首道:“甚好……”便带着东方木在院内逛荡,瞧了文殊客,罗汉堂……
游了一圈之后,已近暮色,一元让红叶安排东方木及花兰到寺院为往来客人准备的客房住下。
红叶在心平气和地安排好东方木及花兰之后,又被一元叫到禅房。
禅房里,渡远已在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