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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 53 章 ...

  •   冯绍民为官以来,首次称病不上朝。
      打发了皇帝派来的太医,亦闭门谢客。
      昨日深夜回府,扇儿见之便是哭泣不止,好容易带进房间,断断续续只道舒若榕前些时日染了风寒,微微转好后便打发扇儿去医馆为人抓药,再回来时小姐已不见了踪影,这一晃多日,均不见小姐回来。
      冯绍民心急舒若榕去向,可无奈扇儿竟是拽着冯绍民衣袖便这么睡去了。当下只得守了小丫鬟一夜。
      待天明扇儿转醒,忙吩咐下人去通报告假,而后着人传了饭,也不待扇儿梳洗便急急问起细节。
      原是中秋之后舒若榕染了风寒,一时病重起不得身,躺了两日才略微转好,到了第三日才勉强起得了身。这之后便打发扇儿别光顾着自己,去照顾医馆的病人才是,扇儿一时拗不过舒若榕,便熬好了药备好了清粥小菜去了医馆。当日回来后,小姐并不在房内,那药是喝过了的,扇儿本以为是小姐闷于房中,起身出去转转,便没多加注意。待到了夜深,舒若榕依旧没回来,扇儿便有些着急,想要出去寻,又怕小姐回来时无人照应,当下只得在房中等。可这一等,竟是几日不见人影,扇儿顿时慌了神。
      说到此,扇儿又落泪“表少爷,我等了几日不见小姐,问了附近邻里与常来看病抓药之人都道没见过小姐…小姐只表少爷一位亲人,我只能来找您,您行行好找找小姐吧!小姐那风寒严重,这才刚见了好,我怕小姐的身子…身子…”那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不停的落下。
      冯绍民亦是心下着急,边拿着帕子给扇儿擦着泪边温言问道“扇儿,莫急..你可想想..小姐打发你走前,可有说过什么?或…有何异常?”
      扇儿抹了抹泪水,定了定神,细细回想起,终是摇摇头。
      “小姐染了风寒后便一直未曾出门..我本欲告知表少爷,可小姐不让,说是等您知晓,她怕是好了的,还惹您无端担心….这之后…一直未见任何与平日不符的地方了..”
      听闻阿舒阻拦扇儿告知自己身体不适,而从来只劝慰自己,冯绍民心下一酸。
      忽然扇儿仿佛想到什么“对了,表少爷,这几日我问了许多人,又在家中等,虽无小姐消息,可是在客房中发现这个..我不知是否有关..”说着扇儿拿出一张纸。
      冯绍民见那字迹,几乎是抢了过来,却只短短几行:
      双鲤嬉游垂钓旁,
      一轮弯月三星伴。
      伊人不甘念日出,
      葵未除夕夜阑干。

      娟秀字体亦如下笔之人,冯绍民熟悉至极。可这清秀中透着的凌乱,看得出写字之人落笔时的急切。
      冯绍民皱眉,这是何意?
      舒若榕曾是妙州城中家喻户晓的青楼仙子,红遍整个江南地区..是花魁中的花魁。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湛,均不输于冯素贞。
      若这为诗,除却对仗工整以外,实在不应是阿舒文采所题。
      冯绍民不由盯着纸张发愣..
      扇儿见冯绍民皱眉死盯手中纸张..一时忘了哭..小心翼翼道“表少爷..这是..小姐写的吗..扇儿..扇儿不懂其中涵义..”
      那陷入沉思之人闻言一愣,才记起扇儿还在身侧,见这小丫头满面泪痕亦觉不忍,当下温言道“嗯,却是小姐字迹..”
      “表少爷,您定要找找小姐,她身上风寒还未痊愈呢..”那泪珠儿又开始滴落。
      扇儿自小被卖到妓院,那时的舒若榕还是别名红嫣的烟雨楼花魁。看这孩子年幼..一时不忍心跟老鸨要了她做贴身丫鬟,使得扇儿免于沦落卖身之列。一直跟在红嫣身边长至十四,红嫣赎身之后,到底不舍她,又连着她一并赎了出来。对于扇儿而言,舒若榕不仅仅是小姐,更是救命恩人,是亲人。
      看得扇儿心急如焚的模样,冯绍民心下跟着泛疼“扇儿,你莫急..多亏你来告诉我..我定会全力以赴寻找阿舒…”
      安抚了扇儿,本欲安排扇儿住于府里,可扇儿却一个劲摇头“小姐说过,表少爷贵为驸马,万不能给表少爷添乱的!况小姐现下不在,扇儿要回去守着医馆,等小姐回来!”那小人面带泪痕,吸着鼻子却是倔强的说着。
      冯绍民听闻此言心下一疼,不仅为着扇儿对舒若榕的情谊,更是因这丫头之言。可见平时舒若榕是怎样的交代她断不能影响自己…几欲落泪。点头称赞扇儿懂事,当下安排了管家亲自送扇儿回妙州。

      接下来几日,冯绍民均无心朝政。虽上朝依旧,去公主府进晚膳依旧,却是称身体不适而不曾前往东宫授课小皇子,亦不曾留宿于公主府。
      此时此刻,她不想任何人看出她的焦虑。
      舒若榕的失踪令冯绍民一时回想到父亲在自己临别前的叮嘱,妙州乃是非之地。
      手中紧紧攥着那整日被自己握于手中的纸张。
      自己抗旨赴死后,父亲被陷装疯,而舒若榕一直悉心照料家父…那么她的失踪定于自己有关。
      想来从死后以冯绍民身份示人,能有今日的一切皆与舒若榕有着密切关系。
      若不是她替自己备了银两衣物等又尽心照顾自己那装疯的老父,自己又怎能安心赶考?怕是到今日自己都想不到要考取功名替冯家翻案…
      可现下这人却仿佛蒸发般的消失不见了。未在医馆,未在家中,未去看望父亲,又未来京城。便只有这短短四行,仅二十单八个潦草字迹。
      双鲤嬉游垂钓旁,
      一轮弯月三星伴。
      伊人不甘念日出,
      葵未除夕夜阑干。
      究竟是何意?
      究竟是何意!
      阿舒断不会不辞而别,可她究竟去哪儿了?去哪儿了?
      冯绍民此时的心情绝不亚于当年听闻继母被杀,冯少卿失心疯时的心情。
      那是一种唯一尚在人世的至亲之人在转瞬间遭遇不测的难以置信的心情。
      冯绍民此时才发现,尽管相隔千里,可舒若榕仿佛一直都在身边一般。
      自己时常将朝中不尽人意之事,百思不得其解之事,与公主间哭笑不得的苦闷之事写于信中,而舒若榕每次皆是细细看过,逐一劝慰,毫无一丝不耐与疏漏。
      自己苦无对策时,阿舒旁敲侧击的为自己想尽办法;自己烦闷至极时,阿舒透过书信安慰自己;自己急于上书彻查妙州时,阿舒更是直接从妙州赶来了京城拦住欲做冲动之事的自己。况且若无阿舒,自己那装疯的父亲又怎可安稳度日?
      每每又千叮咛万嘱咐小心身份,天气冷了热了的要注意身体,想来每次笑谈她不厌其烦的千般嘱咐,自己竟未曾嘱托询问过她一句….
      而自己却从来不知她的任何情况。不论是梅竹无心之过的医馆开张,还是扇儿急切说出的身体不适,均是出自他人之口。在京城如此之久,除却自己之事,竟是从未有过一句关心阿舒之句!
      现下舒若榕的失踪,冯绍民才惊觉自己已经大意到如此地步。只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回妙州,即便将那城池翻过来也要找到这一直有恩于自己的至亲之人。
      低头看着手中握着的诗句,冯绍民毫无头绪。一时心焦,担心,急切,怒意不由自主上涌,忍住几欲落泪的情绪,气急败坏的将纸张狠狠拍于桌上。
      这一下却惊了正进门的天香。
      因这几日驸马身体不适,身为驸马之妻,于情于理都应前来探望。不想却撞见冯绍民这般,端庄仪容下亦是忍不住一个寒颤。望向那毫不知情自己前来的背影,料得定是因事气的恼怒至极才会这般,不然以驸马武功何以不觉背后有人?
      略微思忖,作为妻子…此时理应伴其左右,为其开解,刚想唤句驸马,却是转念一想,柔声轻言道“绍民..”
      这背后的一声轻柔低唤,与记忆中的轻柔何其相似!满心挂念舒若榕安危的冯绍民几乎是飞转回身,“阿舒!!”
      待看清来人时,不由即刻愣在原地。
      “公..公主”天香在其转身之际看到那人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光芒,分不清是希望还是惊喜,可之后的失落与茫然却是清晰可见。
      心下似乎有些发堵,却是不失公主仪态,“看来本宫还是叫驸马好些”
      冯绍民张了张嘴,终是无力说出任何….
      见这人愣在原地,却不曾言语,天香不由皱眉,这等有辱皇家礼数的作为。
      “父皇在御书房召见”言语冰冷的说完,天香便欲转身离开,在踏出房门之际又道“今夜无需过府就寝”言毕,从容不迫,仪态万千的离去。一直跟在身侧的桃儿杏儿只来得及看一眼驸马,连句话都未来得及插上,便赶紧跟上走远的公主。
      这样冷眼相对的天香,让冯绍民更觉心力交瘁。
      阿舒,这个时候,为何偏偏是这个时候你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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