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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挥刀斩旧情 ...


  •   太监们眼看着皇上醉倒在席间,三两作团上前扶起身子,将皇上抬进寝居。

      是夜,王爷第一次踏进了王妃的院舍。

      屋内的丫鬟正端水准备伺候主子洗漱,见王爷突然出现,吓得手上的盆“哐当”一声洒翻在地。

      “怎么这么不小心?”虞孟母对着铜镜,慢里条斯的顺着长长的发尾,听见丫鬟的惊叫,皱眉正要回头训斥,却发现屋内竟然站着王爷。

      虞孟母手上的梳子突然顿了一下,然后眉眼压得极低,温婉的笑了:“王爷可是想念妾身了?”

      司马睿双手束在身后,仔细打量屋中的陈设,意外发现榻上仍是红色缎面,一切都如同三年前一样。

      “你又在耍什么花招?”此刻,他无暇顾及旁的,只想知道今晚阿荀是为何出现在夜宴中。

      虞孟母一点也不意外,像是等了很久,等他来质问自己,拍了拍红色的床榻,答非所问:“王爷,过来和妾身坐一会,说说话。”

      司马睿看到满床刺眼的红,神色越发的冷漠:“不必了。”

      王妃倒也不恼怒,抚平有些皱起的被面,顾自说道:“三年前,新婚之夜,王爷还是个瘫床的少年呢,如今竟变得这样威风凛凛。”

      说到三年前的事情,司马睿倒吸一口冷气,撇过头:“恭喜你,如愿当上王妃了。”眼前这位高贵如兰的女子,却未曾想到有着蛇蝎般的心肠。
      第一次在皇宫相遇的时候,便是被这张优雅清婉的面孔蛊惑了心神。那时候的司马睿虽为质子,却因才学惊人,名动京师,引得无数贵族小姐纷纷暗许芳心。年少心高的司马睿,却偏偏看上了虞将军的女儿,为赴一场雅约,不惜风雪兼程。

      那时候,他的萧声是虞孟母清舞最好的陪伴。渐渐的,看似乖巧温和的女子,有意无意的撺掇自己刺杀惠帝,并表示愿意以身相许。

      再后来的一场宫变,曾经海誓山盟的女子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从宫廷中死里逃生后,惠帝临死前将御用扳指托付给了自己,御前侍卫将消息走漏给了虞将军,为了扶持自家表哥顺利登上皇位,新婚之夜一壶软筋散,让他在成都王的刀下断掉了所有筋骨。

      所幸班横师傅连夜将他救下,而后三年,浪迹江南天涯,却无法抹去心中的伤痕。

      虞孟母似乎看穿了他的回忆,喃喃道:“这三年的惩罚难道还不够吗?”本以为表哥登上皇位,等得了玉扳指,自己坐上后位,就可以毫无留恋的离开这里。新婚那夜,满床血迹的司马睿,奄奄一息的躺在榻上,不知为何,虞孟母却没有狠下心肠离开。

      直达数月前,再次见到他的时候,她变知道,这些年的情债,轮到自己偿还了。

      司马睿一把掐住她的喉咙,呛得虞孟母满脸通红:“那你的惩罚,未免也太轻了。”

      虞孟母被勒的喘不上气,拼命挣扎动弹:“是因为她吗?”

      是因为带回来了新欢,所以再也不肯见旧爱一眼。

      司马睿松了手,威胁道:“你大可做什么皇后去,为何偏偏赖在我这里。”

      虞孟母虽然心有愧疚,却丝毫不怯,她虽看似柔婉,想要的东西却一定要势在必得,听到这番话,不由得眨了眨眼睛:“当然是做王妃啊,你敢说,你心里真的没有我?若真是忘了我,你又何苦日日在江南饮酒买醉?”

      “别做梦了。”司马睿厌恶的推开拉住自己的手,一把将她甩在了榻上。

      司马睿若无其事的坐在案前,一页一页看着书籍,隐约啜泣的女子哭声丝毫未能打动他。

      踏出王妃寝居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丫鬟们欢欢喜喜的向老夫人回禀,王爷终于留宿了。

      司马睿觉得闷得厉害,扯了扯胸前有些束缚的宫装。

      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走到了阿荀的住所。想起初遇时,满树海棠,落英纷飞,突然来了兴致,命人加急修块牌匾。

      院子里隐约传来稀稀拉拉的扫地的声音,侧身一看,是阿荀正弓着小巧的身板,一下一下认真的扫着落叶。
      盛夏的清晨水汽浓郁,路旁的花朵沾着晶莹的水滴子,显得格外娇艳。

      阿荀回头擦汗的时候,发现门外站着人,定睛一看,便喜出望外的丢了手中的扫帚,疯疯癫癫的朝人影奔去。

      “王爷怎么起的这么早?”阿荀兴奋的垫着脚尖,左瞅瞅,右瞅瞅,总觉得今天的王爷有点不对劲。

      司马睿按住活蹦乱跳的小野兔,定定的看着她的眼睛,似乎做了很大决心一般,艰难的说出口:“等粮食过了邺城,本王就随你回燕国。”

      阿荀知道他在担忧什么,小脸靠着肩上的大掌,使劲蹭了蹭,宽慰道:“不会有事的。”邺城如今瘟疫爆发,皇上命司马睿亲自押解粮草过邺城,怕是想要了他的命。

      “司马邺的如意算盘,不会这么容易得逞的。”司马睿眯着眼睛,东方的鱼肚白渐渐照亮了天际。

      阿荀听到王爷直呼皇上的名讳,怕是堂兄弟之间早已不睦。自古皇帝的名讳向来都万分谨慎,新帝登基三年,邺城竟然没有改名避讳,看来坊间流传朝廷被藩王割据,不是空穴来风之事。

      因为御驾亲临,整个琅琊城变得热闹非凡。

      这几日王爷忙着筹备官粮,也忙的抽不开身。

      虞孟母作为当今皇上的表妹,平日里在府上便呼风唤雨,如今更是下人们的备受尊崇。为尽地主之谊,王妃宴请琅琊名门望族,为司马邺接风洗尘。

      府上热热闹闹,唯独阿荀这里格外冷清。

      直到下人们送来一副“棠音台”的金匾额,院子里才有了些人气。

      望着金光闪闪的匾额,绿俏为主子叹了口气:“楼主,知道外面在做什么吗?”

      阿荀自然知道,王妃大设宴席。

      “正妻才能这样,尽地主之谊,楼主将来跟了王爷,位份再尊荣,也不过是侧王妃。”绿俏不甘心,怎么说,楼主也是堂堂一国公主。

      说不在乎都是假的,从师魏先生以来,熟读古今万卷书,阿荀自幼羡慕书中的痴男怨女,一生一世一双人。

      她不知道,府上有名无分的王妃的存在,是否真的能让自己做到毫无芥蒂。

      “不管怎么说,先回燕国才是大事。”以后的事情,谁说的准。阿荀眼下只想做好第一件事。
      虞孟母为赢得王爷的欢心,亲自来到棠音台,请阿荀一道参加宴会。

      因那夜的事件后,阿荀对王妃的到来,心生戒备。

      “妹妹不要误会,那日姐姐我原是好心给妹妹打扮打扮,却没想到被圣上撞见了。”虞孟母拉住,死死握住想要挣脱的双手。

      王妃使了个眼色,屏退身后的下人,阿荀不明所以。

      虞孟母坐在石凳上,借着大树的阴凉,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妹妹可知,王爷在新婚之夜,弃我不顾,在江南流连三年之久。”

      阿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早些年,因练习冰上舞,伤了身子,御医说我怕是不能绵延子嗣了。”虞孟母皎洁的面庞不知不觉的滑落一行清泪。

      阿荀不知王妃为何要说起这样私密的事情,只好低声劝道:“天下名医诸多,王妃不要着急。”

      虞孟母哭的梨花带雨,叫人看的心生可怜,哽咽着哭腔:“妹妹这几日都不愿与我亲近,是要与我生分了吗?姐姐我只是一个废人,万万不可得罪妹妹的。”

      阿荀想起王爷谈及王妃时候的一脸厌弃,突然有点可怜起面前的人,只好应了她的要求,应会夜宴。

      “妹妹能来,王爷肯定高兴。”虞孟母破涕为笑,想到那日的不愉快,今日特意带来刺绣精美,华贵端庄的宫装。

      阿荀谢过王妃的盛情,面对几番前来纠缠的王妃,只想着快些度过眼前的日子,早早离了王府。

      晚宴的时候,阿荀被安排在王爷的右侧,虞孟母坐在王爷的左侧。司马睿见到盛装的阿荀,眼中露出惊讶,一把拉过她的手,几日未见,竟觉得隔了好久。

      众人纷纷艳羡,一个美玉无瑕,一个灿若桃花,王爷是何等的艳福。

      因琅琊城官粮筹备就绪,司马邺龙颜大悦,赞不绝口的冲着席间正襟危坐的司马睿嚷嚷道:“睿弟果真是朕的左膀右臂,等邺城的粮运结束,朕就把邺城赐给你。”

      司马睿望着席上酒气熏天的司马邺,知道他并没有醉,司马家的男人,天生的好酒量,那日若不是班错做了手脚,无论如何都喝不倒他的。

      许诺别人蜜糖,报之以砒霜。司马睿端起酒杯,藏在夜色下,看不出一丝一毫的表情,只是冷冷回道:“臣弟不负圣望。”
      虞孟母听到皇帝的赏赐,更是喜上眉梢,站起身子朝司马邺撒娇:“皇帝哥哥也太小气了些。”

      司马邺挑了挑眉,咧嘴道:“哦?若是这样不够的话,要不朕把天下分一半给睿弟可好?”

      气氛一度陷入尴尬之中,方才歌舞升平的院子里,突然异常的安静。

      看了看此刻脸上面露不悦的司马邺,伴君如伴虎,此话果真不虚。

      众人纷纷放下手中的杯盏,老夫人不禁捏了把汗,冲王妃使了个眼色,怪她说话不知分寸。

      “听闻皇上少年天子,风度翩翩,如今见来果真名不虚传。”阿荀急中生智,站在身子冲司马邺拘了礼。

      “听闻朕?什么时候听闻的?”司马邺四仰八叉的躺在椅子上,端上酒杯一副假寐状。

      阿荀等着便是这句,于是松了松僵硬的肩膀,浅浅笑道:“王爷时常在说起皇上,说圣上少年英勇,作为臣子,王爷经常告诫我们,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所以....”

      “所以什么?”司马邺顿时来了兴趣,睁大了眼睛。

      “所以何来分下邺城的说法,别不要说分一半天下,王爷只是替皇上尽绵薄之力,守卫王土罢了。”阿荀字字在理,哄得皇上顿时又龙颜大悦。

      司马睿不由得重新打量身旁的阿荀,觉得她好像成长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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