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海漫漫》白臣

5、第四幕·缄默者

　　而聪明人知晓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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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诺诺被校长提溜着塞进面试会议厅的时候，里头坐着一个有点眼熟的人。

　　不不不，觉得是她熟人的全部去面壁思过，说眼熟只是因为这人跟刚刚某个有趣的路人长的有点儿像而已。

　　非常、非常让人感兴趣的路人，非常、非常有意思——不如说，是完全激起了巫女所有探索欲的级别，她撑着下巴，目光在少年眼角眉梢游移，试图把少年的轮廓与脑海中某个形象重叠比较。

　　……违和感。

　　面前这个人不仅是与路边逗猫的少年面容相似，身上也有着一股令人在意的违和感——虽然微弱了不少。

　　唔……路鸣泽？她记住了。

　　极其有卡塞尔风格的前两个面试问题问出来之后，两个学长学姐转头看向红发的少女，诺诺却心存一点儿拆台的心思开了口。

　　“我说，你就没觉得我们在逗你玩吗？外星人，超能力什么的，看起来也不像是正常学校会问的吧？你一点都不奇怪，难不成是个坚信有一天会有一个女孩从天而降给予你救世重任然后走上qd小说之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死宅中二病？”

　　突然改题什么的……才没有蓄意报复把她揪回来的校长哦……等等，按校长的性格来讲不是应该和她一起蹲在路边吃冰淇淋摸鱼吗，先不说这个季节应该在夏威夷和火辣女郎一起跳草裙舞的校长阁下出现在这里就很奇怪了，那种微妙的严肃态度又是怎么回事？

　　少女的直觉告诉她，这个答案也许可以从面前这个少年身上揪出来。

　　“谁中二病了……”咬牙切齿，“你当我还是六年级小孩吗沉迷后宫小说不可自拔？还从天而降的女孩你怎么不从天而降的掌法呢？黑客帝国看多了啊还拯救世界，这种吃力不讨好还危险度贼高的工作谁爱做谁做，这位学姐恕我直言——你在虚拟世界里寻找真实怕不是搞错了什么？”

　　——好像一句话就戳到了某个奇怪的点，非常迅速直接的，爆炸了呢，很生气了呢……

　　……真可爱呢。（划掉）想调戏（划掉）

　　“所以说果然是死宅吗。”

　　“谁死宅了!等等刚刚不还是中二病吗不要随便给我扣帽子啊!(╯‵□′)╯︵┻━┻”

　　“……可爱，想（哔——）……啊，炸毛了呢，真的有呆毛翘起来了呢中二病死宅同学。”

　　“闭嘴啊混蛋!不许再提这两个词了啊!为什么我老是遇到你们这种人啊!调戏我很好玩吗!真倒霉啊啊啊啊!”

　　你们。

　　看，这不就出现了些其他的东西吗？少女的手不自觉的卷着自己鬓边散落的红发，却微微皱了皱眉头。

　　她第一个问题‘为什么不感到奇怪’，并没有被回答，就像之前叶胜和亚纪两个人追问为什么会相信有外星人／超能力一样，被避开了。

　　更有趣了。

　　真可爱呀真可爱，逗一逗就炸毛，让人联想到毛茸茸的团子一样的迷之生物，还藏着燃起了她身为半个侧写师挑战欲的秘密，这么有意思的小孩子，果然还是要坚持调戏吧？如果真的要说的话，这小弟弟就像……一只拼命想要咬她的手但是却够不到于是气鼓鼓的短腿柯基？欺负起来那么好玩——这个比喻真是太恰当了!

　　……不禁发出微妙（恶趣味）的笑声了呢。

　　……所以说逗汪是能逗出感情来的吗？诺诺被拖着一起跑路的时候正在思考这个问题。

　　“我真的很难想象你到底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思从凯撒学长专门为你办的生日庆祝会上跑路的，还把他那辆、那辆、算了不管啥牌子就是看起来就很贵的摩托车开走了大晚上在校园里头独自狂飙还踩断片了熄火在校门口——总而言之，你没有言灵，即使拿上武器战斗力可以爆表我还是希望你别倔的像头牛一样，不要多嘴，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我绝对是脑抽了才会专门来找你这么个恶劣的家伙，”路鸣泽推推眼镜，“现在，立刻，马上拔腿跟我跑，这事儿你别掺合。”

　　“会要命的。”

　　“……你这话透着一股子嫌弃之情，难不成是在说我弱鸡？”

　　“你能手撕a级死侍吗？”

　　“不可能有人类做得到吧？”

　　“你能单挑龙王吗？”

　　“过分了啊。”

　　“你能用三天毁灭一个世界吗？”

　　“……没发烧啊。”

　　“……既然以上三件事你一件都做不到那不是战五渣是什么，我放你过去送死吗？”这人语气里带着明晃晃的鄙视，左眼写着弱右眼写着鸡合起来就是明晃晃‘弱鸡’两个大字。

　　……不知为什么感觉这个逻辑好像没问题……个鬼啦!诺诺心中咆哮，一把挣开了他的手就要英姿飒爽上战场：“……你说的那些怕不是唬我哦，告诉你，大姐头我啥没见过，不过蛐蛐爆炸，用不着你来操心!这可是学校危急存亡的时候，身为一位战斗力完全受过良好训练的a级学生我有义务有责任守卫这个学校!嘛……学弟你才入学多久没见过世面不用担心我，我可还等着扛枪在恺撒面前从天而降呢!”

　　末了，小魔女咬咬牙低声补了一句：“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乖乖躲好，这个小巷子里应该不会有入侵者过来，你这头脑和体力值一看就是文职人员后补还没经过什么训练，可不要死在这种兵荒马乱的夜晚里头，真正的战五渣学弟～”语气里又带上疯子巫女一如既往的调笑，态度变化完全没有抑扬顿挫轻重缓急，恰如学生会干部憋在肚子里那句人格分裂。

　　“？!”

　　然后红发少女又就被捂住嘴拖到小巷子深处了。

　　……啥玩意儿？诺诺下意识自我防卫，就那么恶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嘴里弥漫出一股铁锈味，捂住她嘴巴的那只手却纹丝不动，她侧目向上看去，却被巷口的火光吸引了目光。

　　一个扭曲纤细的人影正一步一步，极度缓慢地走过小巷边缘，火焰装饰他的身影，温度化为他的冠冕，从鳞甲遍布的身躯上衍生出来的是扭曲的金属树枝，开裂破碎如凝固岩浆的面孔上却镌刻着哀嚎的神情，他正扭动着头颅，不知在寻找什么东西，就那么一直盲目地走着。

　　那难以忍受的热度伴着红光延伸进来，细小的火星跌落在地上窜起灰烟，她甚至闻得到自己头发在空气中卷曲焦糊的味道。

　　何其……可怕。

　　那人影张望了一会儿，转身离去了。

　　“这……到底什么情况？还龙族入侵……这特么得是二代种起步吧!龙族入侵个大头鬼啊这严重性根本就是战争吧!”差点被憋死的少女缓过一口气来，咬咬下唇，“你乌鸦嘴吗？这事情怎么突然就这么大了……对不起。”

　　路鸣泽面无表情的捂住自己被咬掉大半块肉的手，目光贴着墙线遥遥眺望那个远去的明亮的身影，似乎并不在意自身的伤痛，而只是关注于眼前的状况：“不必道歉，条件反射，没什么事。”

　　“等等啊喂，你就这么不当回事啊？怕不是真的入学时脑震荡把脑子闹傻了吧？!既然是我……谁!”诺诺刚扯过路鸣泽的手想要训斥什么，突然警觉的回过头去，掀起裙子掏出把匕首就朝黑暗里丢了过去。

　　“大侠饶命!”可以说是非常之怂了。“我绝对不是故意掺合您红杏出墙给恺撒老大戴绿帽子的相关事宜的!”

　　诺诺叉着腰瞪着直接认错求饶土下座一气呵成的某只败犬，再瞄瞄边上仍然捂着手出神的盯着外头的学弟，心好累。

　　一拖二，你告诉我该怎么赢？

　　“芬格尔，首先，我跟恺撒感情现在勉强还过得去，虽然指不定那天我不乐意就和那二货掰了但现在我并没有那个打算所以闭上你和你新闻部全体成员的嘴，然后，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会在这里？!像你这种家伙……不是应该躲在宿舍里吃瓜看戏瑟瑟发抖吗？”

　　和路鸣泽同一个宿舍的废材在咆哮下立刻高举双手以示清白，却半路被路鸣泽拦下了话头：“他半夜想吃宵夜，我没理他，他就自己一个人跑来餐厅了。”

　　红发巫女挑起一边眉毛，表示怀疑：“半路出门带把木仓？”她直接从芬格尔屁股后口袋用小指头挑出把□□来。

　　“欸，小姑奶奶，你见过我们学校哪个出门不摸把管制物品的，刚刚从大腿边上拔出把刀子的合着不是你呀？”这怂货似乎有点儿吓懵了，一张口车轱辘白烂话就滚出来了。

　　“别吵了，芬格尔你没事就行了，你身上应该有带消毒的药吧？”路鸣泽直接用没受伤那只手把自己室友拉了起来，等着这人给药。

　　芬格尔刚想开口，看见他另一只手上那块被咬掉的肉，默默噤声，翻了翻口袋，摸出瓶酒精棉来，路鸣泽接过，直接打开来用瓶子自带的塑料镊子夹了一块上药，看着棉花被染成淡淡的粉红色，眉头却半点也没移动过。

　　“不要傻站着了，你如果想去找恺撒最好现在走，那火焰人到英灵殿那儿去了，没记错那里是那位学生会长守的吧。”他淡淡开口。

　　诺诺笑眯眯呆在原地，问他：“刚刚还拦着我，现在又让我去送死啊？假如想要我去对付那个怪物你总要告诉我那是啥吧？”

　　“我可不信你不知道。”

　　“……”路鸣泽盯着巫女的眼睛，不见半点动摇，最终却开了口，“青铜与火之王，你面对的是掌管青铜与火的一柱龙王。”

　　“但是你大可以放心去，毕竟等下会有人来处理这件事的——大概就是我说的单挑龙王那个级别的，你这战五渣在边上摇旗大喊666就够了。”

　　红发少女的瞳仁幽深，笑嘻嘻的，想要问什么，最后却没开口。

　　聪明人懂得沉默。

　　她果断利落的转身，向小巷外头走去。

　　“你……你不跟去啊？”磨磨蹭蹭挨到他身边的败犬怂的一比，眉眼贱兮兮的问，“刚刚你……”

　　“我什么。”路鸣泽一脸冷漠，“下次出去记得关门，还有，不要认为下床没声音了就行了，我没睡。”

　　“回宿舍了，接下来的事情，不需要我们参与。”

　　而此时此刻，终于赶到英灵殿的诺诺正看见一双手。

　　一双凭空出现在火焰中，并没有连接着身体的手。

　　这双手把龙王死死的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