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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遇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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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空万里,微风徐徐,阵阵花香窜入鼻间,春日的味道弥漫了整座城市。
颜如初小时候就常听人说,洋城是座少女城。因为它的四季都是花团锦簇的,宛如少女一般明艳娇羞,惹人怜爱。
而真正的妙龄少女聚集之地,非洋城舞蹈学院莫属,舞蹈学院美女之多,多如繁星,而美景更甚:亭台镜湖,花红柳绿,尤其是那条悠长林荫道,两旁的榕树长得郁郁葱葱的,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里透出来,投到人的身上,也不会觉得灼热。
颜如初抱着一大摞资料走在去图书馆的路上,两只手垂得像长臂猿一样,竟然还有多余的力气开小差,两个月之后就是舞蹈学院的毕业汇报演出。
临近毕业,就连平时忙着涂脂抹粉与各色男友出双入对的“社交皇后”们都开始埋头用功,不复往日悠闲,校园里的紧张氛围可见一斑。
可让如初更紧张的还有一件事,今天是颜氏家族启动A集团并购案的最后一天,案子结果就在今日揭晓,可她现在还没收到好消息······
她正出神,一辆迈巴赫从对面飞驰而来,她想避让已是避之不及,手忙脚乱之中一个踉跄,资料散落了一地。
司机见状,猛的一个急刹车。
坐在后面闭目养神的男子眉心一皱,漠然睁眼,面容冷峻,冷声道:“别惹麻烦。”
“是。”司机恭敬地应了一声,麻利下车,小跑到车前说:“这位同学,你没事吧?”
如初抬眼看看他,狠瞪了一眼车里的人,然后淡定的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冷淡道:“没事。”
司机问:“需要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吗?”
“不用。”如初弯腰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资料,余光朝车里一斜,冷声说:“以后开车注
意点,这里是学校,如果下次再碰到人,可就没这么轻巧了。”
车窗早被摇了下来,她的话被车里的男子听得一清二楚,他瞟都没瞟窗外一眼,便不加掩饰的轻蔑讥讽:“哼,自以为是······”他不是傻子,她话里有话,他会听不出?她应该是把他当成那些目中无人的富二代了吧。
盛勋转着手上的戒指,脸色微冷,富二代?那都是一些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公子爷,他可没有那个命!
少时的诸多磨练让他一直深信,有什么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改命的本事。
如初抱着书本走开,与他的车子擦肩而过,她回眸一瞥,一双深邃明亮的眼睛恰好略过车里的他,他顿时眸中一亮,继而冷淡吩咐司机:“走。”
“是。”赵志东拍拍方向盘,提醒司机开车。
“老板。”
盛勋不语。
“大哥?”
盛勋回神,淡淡道:“说。”
赵志东一把扯掉原本系得板正的西装领带,忿忿不已:“您看刚才姓高的那德行,架子摆得比天大!充其量就是只走狗而已,咱们何必对他毕恭毕敬?”
盛勋有些晃神,右手无意识地转动拇指上的墨玉扳指,一言不发。
赵志东小心翼翼地觊了老板一眼,对于老板的沉默十分不解,区区一个校董而已,至于让老板头疼成这样?老板很少走神,难道是他道行不深,没看出高老头的谋算?
盛勋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说:“我说过,不要理会这种人。你是听不懂,还是记不住?”他现在还用得到姓高的,等他把那块“黄金地”拿到手,那个势利的老东西不唯他马首是瞻才怪。
图书馆里。
学生都在埋头苦读,整个图书馆安静得只剩打字和翻书的声音。
这时。一阵突兀的铃声倏忽响起,声音不大,却引人侧目。如初飞快地接起电话,走到角落,“喂?”她把声音压得很低。
“下课了?”电话里的声音沉稳而温柔。
“嗯,在图书馆呢。”
天来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微微皱眉:“怎么又去图书馆了?前几天还说不舒服。”
如初用手戳着墙角,无精打采地说:“不然怎么办呀?这几天只顾着练舞,结果把考试的事忘得一干二净,现在只能临时抱佛脚了。”
“没关系,不着急。我家初儿这么聪明,区区期末考而已,难不倒你的。更何况,学业是次要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知道吗?”
如初唇角微扬,“嗯,知道啦。”
天来:“那今天早点回家,我现在让司机去接你。”
如初眼睛一亮:“有好消息对不对?”
天来:“嗯,谈成了。爸爸很高兴,晚上会在家里设宴。”
“真的吗?!”如初兴奋地跳了起来,“太好了!哥,恭喜你!”
“嗯。”
挂断电话,如初看时间已经四点了,就抱着电脑和一堆复习资料匆匆离开了图书馆。
图书馆的门口停着一辆黑色宾利,司机站在车边等待,见她出来,立马上前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打开车门,迎她上车。
“先不回家,去富华路。”如初吩咐。
“好的,小姐。”
富华路是一条繁华的商业街,沿街往东一直走到头,有一和别处不同的寂静角落,门庭冷淡,少有人光顾。这是一家私人订制工作室,叫“渐离”。
“渐离······”如初一直纳闷,虞露怎么给店起了个这么古怪的名字,“高渐离?”
“什么什么?”虞露好像吃了一脸苦瓜似的,纠正她跑偏的思维,“是逐渐分离。我的舞蹈家,你读书读傻了吧?”
虞露撩了下头发,如初“阿嚏”一声,哎,这香水味儿浓得······虞露妩媚一笑,连如初一个女的都不免暗叹:此女,尤物也。
这个随时随地不忘卖弄风情的女人,长了一张极其精致的脸,这张脸上好像永远都荡漾着恣意的笑容,不见哀愁,眼角眉梢皆是风情。
“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找我有事?”
“你总是这么神。”如初正发愁如何开口,虞露就先发制人了,倒让她松了一口气。说实话,张口求人这种事,她实在不怎么擅长。
虞露显然深知她脾性,单刀直入:“自己人,有事说。”
如初小心试探:“唔,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得意之作’,我可以借用一下吗?”
君子不夺人所爱,如初自己也觉得今天开这个口很是冒昧,想着虞露即便不答应也在情理之中,但心中有不免期待。
可虞露只是意味深长地打量了她一番,就很干脆地答应了:“好,拿去吧。”
如初受宠若惊:“啊?真的?”
“嗯。”虞露点点头,“不过······”她勾起一抹坏笑,顶了顶如初的胳膊,“看你这阵仗,不会是要给哪家的公子爷摆迷魂阵吧?”
“啊?”如初吓得连连摆手,“不不不,只是今晚家里有场非常重要的宴会,我要是穿得敷衍,会丢我爸人的······”
“哦~~”虞露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正说着,有客人进门。
“欢迎光临!”
虞露随手往身后一指,对如初小声说:“衣服就在里面,你先去试。”说完,就捧着一张笑脸招呼客人去了:“先生你好,随便看看吧······”
如初朝那客人看了一眼,就轻车熟路地进了里屋。
方正的屋子里,有一扇朝南的窗户,窗下是一张古朴的书桌,桌上放着搁笔架,还有一幅没写完的‘气若幽兰’,字体温婉,透着一股禅意。
玻璃展柜就在书桌旁边,如初定睛一看,顿时惊艳,‘得意之作’果然名不虚传啊。
她动作很轻地打开柜门,小心翼翼地取出长裙,平铺在一旁的沙发上细细抚摸着,如同抚摸初生的婴儿一般轻柔,生怕弄坏了它。
浅蓝的裙底宛若蓝天,内里丝线密织,外面双层薄纱,胸口处还有一只白丝密织,彩线点缀的凤凰,高展双翼,凤尾几乎延伸到裙摆,如同扬起它一身的骄傲。
如初凑近了一些,才发现裙摆处的隐隐亮光是用银丝勾勒成的,怪不得能做到夺目却不刺目。
她换上裙子,尺寸刚好,可这屋里没有镜子啊,怎么办?算了,还是出去吧。她站在门边,静静听了听,好像没人了。
“露露,屋里没有镜子,你看······”话音未落,如初就愣在了原地,怎么还有人?!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闻声回头,瞧她一袭盛装,披肩长发,温婉动人,于是微笑点头,表达自己的礼貌与赞美。
如初一愣,微微点头。
这时,虞露正好从店外回来,也不由眼前一亮,真是颜值决定一切啊,这件作品穿在如初身上可真没白瞎,“噢,好看,好看,真好看!”
沙发上的男人站起来,嘴角轻扬,淡声说:“虞小姐的手艺,果然与众不同。”
虞露笑得像夜间开得最艳的四时花,“盛先生谬赞了。”她将手里的托盘递给男人身边的助理,托盘里是一件唐装,“这是店里新到的盘金鲁绣,希望您会喜欢。”
盛勋随便翻了一下,眼角余光落过那面大铜镜,“喜欢,很喜欢······”
“那就好,那您下次一定要再来光顾啊。”
盛勋回眸,“一定。”
虞露殷勤地将贵客送出门,并在门口作注目礼送车子消失在人海,才折回店里:“宝贝儿,还美呢?”
如初依旧站在镜子前转圈圈,美滋滋地说:“嗯,好看!”
“我说你也是,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你爸恨不得把全世界的好东西都搜罗来给你,一条裙子也能让你这么稀罕。”虞露坐下,顺手撩了一下及腰的长发,说:“难得你看上,那就拿去吧。反正我这儿的东西在他们眼里就是中看不中用。不对,是不中看也不中用。”
“谁说的?”如初用下巴点点门外,“刚那人不还夸你来着?”
“哼,这种金字塔尖儿的极品男人······”虞露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
她这店啊,几天都不见开张,开张来的都是贵人,土豪见过,真豪也见过,可还不是一样见色起意,跟某些人一个德行!
“极品?”如初小心褪下礼服,一边不经意地问,“你又知道了?”
虞露帮她把礼服叠好放进袋子里,“我的千金大宝贝儿啊,你当我瞎啊?别的不说,光他那对袖扣的logo,我见都没见过。”
如初一脸佩服,“你眼睛好毒啊······”
“我也就擅长这个了。”虞露站在如初身后替她拉上裙子的拉链,“在客人眼里,我只是个品味尚可的好裁缝。可在更多人眼里,我就是一个为了所谓的梦想而放弃大好前途的疯子。”她耸了耸肩,字里行间很是轻松,“可那又怎样,我的东西不还是有人欣赏吗?至于我有没有人欣赏,不重要。”
“每个人的命都不一样。就算是双胞胎,也只能复制外表,不可能复制人生。”如初耸耸肩,“这一生,你终究是给自己过的,管他们做什么。”
虞露一怔,笑了笑,没说什么。
如初欢欢喜喜地拿着衣服走了。
看车子渐渐远去,虞露的笑意渐消,眉宇间透着一股淡淡的担忧,她望着西垂的落日,轻声叹气,不知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