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记》天涯思君不可忘

11、第十一回

　　断尘赞许道，“你小子倒是开窍了不少。不错，几百年前，这王朝还是周家的天下。现在的京都，当年也是小小的宁水县。那几年，宁水河伯闹得凶，时常洪水泛滥，淹没庄稼。有时凡人们种了一年的粮食，最后却颗粒无收。”

　　“县令换了一任又一任，有的将宁水开源节流，有的在河水两岸筑了堤坝，都是为了缓解宁水的水患。可是河伯毕竟是当地的一个小仙，他若闹起来，凡人又怎抵抗得了？那些水利工程，最后都被河伯召唤大水冲垮了了事。”

　　“宁水县的人急得没法，新县令到任，也是战战兢兢。前几任县令都因水患丢了乌纱帽，他不想重蹈覆辙。后来那新县令另辟蹊径，请来了一位巫师询问良方。那巫师跟县令讲，若要河伯息怒，该每年献上二十名童男童女，给河伯祝寿，方能保县里的人安枕无忧。”

　　元熙道，“一派胡言，难道河伯吃了那些孩童，还当真消停了不成？该都是那巫师编的谎话，蛊惑人心。”

　　断尘道，“此言差矣。那巫师其实就是河伯变幻的化身，他自己想喝人血，便通过那巫师的口，传达给县令而已。”

　　“县令对巫师的话深信不疑，果然每年都给河伯献上二十名童男童女，宁水河自此不再泛滥。只是苦了县里有小孩的人家，每年县令征选童男童女时，都要上演一场母子分离的惨剧。”

　　元熙道，“河伯这般作恶，难道就没人管吗？”

　　断尘笑道，“当然有人管。周天子派了威武大将军去宁水河镇压，大将军便是当时我的主人了。将军携我同那河伯大战了三日三夜，终于将那河伯打败，逼他起誓终生不再饮童男童女之血，若有违此誓，便削职为庶人，永世不得再为仙。”

　　“虽说河伯战败，但我和他也是不打不相识，看到他的惨状，我也是叹息不已。这好比一人嗜酒如命，忽一日因醉酒行凶，被县官抓了起来，饱打一顿不说，还罚他终生不得饮酒。这岂不是呜呼哀哉，要了人命？”

　　元熙道，“这怎能相提并论？河伯那是滥杀无辜，没让他偿命已经算是便宜了他。”

　　断尘道，“我们这些粗人倒是管不了这许多。后来我见他可怜，每次随将军上战场杀敌时，总为他灌上几壶热腾腾的人血，送与他喝，时间久了，我二人的交情也愈发深厚了起来。想想我区区一个剑魂，非人非鬼，非仙非妖，倒能和一河之主称兄道弟，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元熙冷冷道，“这种祸害百姓的仙，不结交也罢。”

　　断尘笑道，“可是你现在不也得求着他，方能探听到你那心上人的下落么？”

　　元熙一时语塞。

　　断尘道，“我虽与他交好，但推算命格一事，颇花费些气力。你我二人需备上一壶上好的人血，送与他，方能请动他出山帮你达成夙愿。”

　　元熙道，“可咱们哪里去寻那合适的人血来？”

　　断尘道，“不急，不急，我随你在人世间行走，每日里总会遇到合适各样的人，我自当细细分辨，如有合适的人选，再来同你说。”

　　元熙沉默不语，自忖道，“若断尘寻的是大奸大恶之人，一剑刺下去，倒也无妨，若是无辜之人，我岂不是在助纣为虐了？”但转念又想，“人还没寻到，烦恼这些作甚，还是到时候再说罢。杀与不杀，届时再做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