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犹见青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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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惊醒，或许是因为在梦境中大悲大喜，醒来后竟然也能够记得清楚梦里的一切。但不是有句俗话吗？梦里的和现实都是相反的，所以那都是假的……吧？
戴沐白猛然坐起，倒是把坐在身边的朱竹清吓着了。不过看到戴沐白醒转之后，朱竹清先是一愣，像是不敢相信一般双眸含泪，秋水盈盈的眼睛倒是跟梦里独孤烨澜的重合起来，戴沐白不由得一愣。伴随着朱竹清温暖娇嫩的身躯扑入怀中，带来点点霜冷竹香，初闻只觉得清神，但随后就只觉得这股霜冷随呼吸进入肺腑，行遍周身，只觉得冰冷。没有梦中那人的怀抱来的温暖，银铃叮咛，那股馥郁清淡的药草香似乎还弥漫着，吸入体内竟可以驱散冷寒，如沐春风。
或许是下意识地想要远离冷源，戴沐白看着一脸诧异被推开的朱竹清只觉得愧疚，却是没了以往的调笑的心思和情愫。
似乎有什么，改变了？
“竹清，兴许是我太累了，莫怪我好吗？”戴沐白垂下美颜，轻声安慰道。
“……没事，沐白。渴了吧？来先喝点水。”朱竹清眼中的伤心一划而过，素手纤纤端来一碗清水，喂戴沐白饮下。
润了一下干哑的嗓子，只觉得整个人现在才真的活过来一般。舒服地叹息，随后四处打量，疑惑地问：“怎么只见你一人？他们呢？”
朱竹清身形一顿，没再说话转身拉开门唤人进来。半晌，奥斯卡出现在门口，探头进来，上下打量了一下戴沐白，才放心地说道：“戴老大你可睡好久了，是不是床上功夫做久了，身子骨大不如前了啊？”
戴沐白也不恼，半开玩笑地回答：“我身子骨行不行你大可来试试。”随后看了一眼朱竹清，只见她两颊染上一抹翩红，对上戴沐白的眼睛后就移开了视线。其实二人都心知肚明，所谓床上功夫那都是不存在的事，更别提身子骨不好这码子事了。
“先不说这些了，戴老大，感觉怎么样可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奥斯卡收敛了几分笑容，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大碍了，就是睡久了有些酸痛，其他的都没什么？”戴沐白活动了一下胳膊和脖子，发出噼啪的做响声。
“那就好，我一会儿带一些清粥过来，你还要好好将养一下。”奥斯卡说着说着，就窜了出去，竟好像……在躲着戴沐白一样。
戴沐白一脸莫名其妙，下了地准备走走。“竹清，我们去看看其他人。”戴沐白率先走出门外，朱竹清犹豫了一下，也跟在戴沐白身后走了出去。
一路上的房间都是空荡荡的，只有最后一间房亮着烛光，戴沐白也不客气，推门而入，正好看到所有人都在这里坐着不知道商量些什么。眼看着戴沐白进来，所有人都是被吓着了，都抖了一下，随后就好像戴沐白撞破了什么一样，一脸尴尬的笑容。
戴沐白眼皮一跳，竟是有点不祥的预感。环顾四周，发现还少了两个人，戴沐白脱口而出，问道：“你们都在啊？怎么没见到小三和烨澜？他们两个呢？
接下来众人的反应再度加深了自己不祥的预感。听到戴沐白的话，所有人都是愣住，面面厮觑，随后都是一言不发地沉默，低下头去，不敢再看戴沐白。
“……是出了什么事？”戴沐白的心猛然一跳，甚至都不自主地拔高了音量。眼看还是没有人回答，甚至宁荣荣、白沉香、站在身后的朱竹清甚至还有双眼空洞的小舞都秀眉紧簇，眼角绯红，就要哭出来一般。而奥斯卡、马红俊更是满脸晦涩和歉意。戴沐白又问了一次，这次更多的是焦急，似乎是想要验证什么。
终究，众人彼此看了看，奥斯卡一反常态，站起来双眼都不敢去看戴沐白，似乎是挣扎很久，但最终还是下定决心，一个个字眼似乎是从牙里挤出来一般苦涩。可就是那样短短几句，就让戴沐白如晴天霹雳一般，站也站不稳，眼看着要倒下。狼狈地撑住桌角，才勉强没让自己当场倒下去，却是抖的厉害，就连桌子都在震动。
“烨澜……他和小三一起，为了助我们离开，舍身……去挡住那深海魔鲸王的攻击，好让我们能够安全离开。可他们……”奥斯卡说到这里已是声泪俱下，懊恼和歉意都随着眼泪的聚集从心头涌上来，涨得满脸通红才说出来。
虽说是为了省下所有人的性命，但真正要做下牺牲他们自己离开的决定，是有多困难，戴沐白不是不懂，可就是抑制不住。
说到这里，哪怕奥斯卡已经无力再说下去，戴沐白也知道他们二人的结局。深海魔鲸王的狂怒没有人能顾阻挡，哪怕是那两个被称为决定天才的少年。
周围的啜泣声响起，戴沐白无力地撑在桌子上，此刻的心情竟然是怎么也说不清的。果然啊，那真的不是梦。那真的，就不只是梦啊……
浑浑噩噩中，戴沐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房间的，又是怎么拒绝了所有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粒米未进，又是怎么……拒绝了朱竹清的怀抱的。他就这样坐在床上，泪也不流，只是静坐着。好像被现实打垮，被命运打败，再也无力抵抗一般静坐着，等着黎明的到来，开始新的麻木的一天。
他感受到了愤怒，对他自己的弱小的愤怒。若是自己当时没有莽撞行事，不那么狂妄自大认为光凭自己和竹清的幽冥白虎能够抵挡得住深海魔鲸王的攻击，说不定就不会被冲击到昏迷，那样好歹能够与他们并肩作战，而不是只能溃败地狼狈逃走。即便知道肯定不会再深海魔鲸王的攻击下活着，但最起码能够和他们死在一起，而不是痛苦的活着，麻木地度过漫长的余生。
同时还有难过、伤心和悲痛，为自己失去了两个如此重要的人的悲伤。一想到此生再也见不到他们，再也不能看到他们的样子，不能感受到他们的存在，就会忍不住变得脆弱起来。小三是自己的好友、兄弟也是知己，他帮了自己很多，也一起相互扶持着前行，已经是家人的存在。即便他天赋比自己高，比自己更有才略，更加优秀，虽然要长他几岁，也是队伍里老大的存在，但确实没有丝毫怨言。因为他知道小三付出的绝对比自己要多，他能够走到今天的高度是靠自己一步一步走来的。对唐三，戴沐白大多是伤感、惋惜和遗憾，而对于独孤烨澜，戴沐白却是说不清楚他的心情。
独孤烨澜对于他，更多的是复杂的感情。有悲伤、有遗憾、有后悔也有一丝……怨怼。独孤烨澜在梦中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可就是一觉醒来，就已然是天人永隔，再无相见的可能。一想到再也见不到独孤烨澜的张扬的笑，桀骜的眼神还有时而霸道时而幼稚的举动，戴沐白先是笑，笑独孤烨澜以往在自己面前的出糗表现。又是哀，哀一代英年才俊就这样逝去。同时也想起独孤烨澜说了三次的话，似乎每次说他都是一幅要哭出来的模样。
第一次是还在魂师学院大赛的时候，他救了竹清，却被误会时对朱清有意，不满、委屈和埋怨的“我喜欢的是你”让戴沐白当时就愣住了。从没想过自己的兄弟对他竟然是那样意思，当时他是什么样的感觉？是迷茫、不解还有些惧怕。对陌生事物的惧怕，以至于让他一直对着独孤烨澜，不敢去面对。
再是在星罗，高崖上，独孤烨澜头戴一顶可笑的大头娃娃头罩。想他还说：“面具可笑，人就不可笑吗？”当时是什么想法？那时候好像就心一疼，亦是不满独孤烨澜妄自菲薄。后来他又说“我一直喜欢的是你”，那坚定、执拗和霸道的语气，现在想想还真是有些……可爱？戴沐白失笑，独孤烨澜那时候也还年轻，是个未懂人事的少年。
可后来海神岛再见之时，他样貌变了，但即便依然换了一副模样，却能够在看到他眼睛的第一眼认出他来。他更加成熟了，褪去稚气，变得凌厉。但即便如此，他还是会说，“我喜欢的，是你啊。”那时的语气似乎也变了，变得辛酸、乏力和疲累，好像随时都会倒下一样。似乎是遥遥无期的感情始终得不到答应一样吧，他累了。
戴沐白终于还是哭出来，如同梦里一样。他一直知道独孤烨澜的心意，也会在闲暇时刻回想起来，但他一直以为独孤烨澜是说说而已，哪怕是第二次他说了这句话。戴沐白也依然没有在意。他喜欢的一直都是朱竹清，二人早已被绑在一起，他们拥有武魂融合技，是注定会在一起的。和独孤烨澜是不可能的，戴沐白心想。
可现在，明知道和独孤烨澜不可能，为什么我要因为独孤烨澜的影响拒绝朱清？为什么我要哭？为什么……我的心如此痛呢？
或许是真的，那是独孤烨澜疲惫的说出“我喜欢你‘的时候，就轻飘飘的好像随时都会消失一般。现在，他真的离开了，生死相隔，再不可能见面了。他到死都没有得到戴沐白的回复，没能得到想要的就含恨而死。
该怜悯他吗？戴沐白不知道，也不知道是该怜悯他，还是怜悯自己。
我的心如此痛，是因为……你，独孤烨澜。
我好像，是真的比我想象中，要更多的，喜欢你。
我才发现，我好像是喜欢你的，烨澜。
可你，听不到了……
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犹见青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