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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9、惩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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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怀筠沐浴更衣后,在弟子院门口等了片刻,便与于承汇合一同前往正殿向岳不群汇报此次荆州【今湖北中南部】之行。
  两年前,周怀筠萌生退隐之心后,便同于承说开,要将当年投靠周怀筠之人与于承明里暗里安插进来的人手分开,以防将来于承暗桩的身份暴露,导致这些无辜之人受牵连。于承爽快的答应下来,只是要求将自己的人手调往南方的商铺去。周怀筠也不追问缘由,两人就此达成共识。今次前往荆州,便是借由生意,暗中完成这最后一拨人手的调动。
  途中经过明月亭附近,却没有听到朗朗读书声,反而隐隐听闻一阵喧闹,周怀筠脚步一拐,转过一片桃花林,便见到众弟子们嬉笑打闹,没个体统,而那教书的夫子正撑在桌案上呼呼大睡。
  这几年华山条件渐好,岳不群便想将弟子们的整体素质提上去,虽不必做到熟读四书五经,却也不能大字不识,不懂得做人的道理,是以去年开始便特意请了夫子前来教导。周怀筠为着华山的营生四处奔波,加上还要同于承交接势力,忙的分不开身,是不必参与学习的,所以今日也是第一次见到弟子们上课的情景,却不曾想这些人居然如此不用心。周怀筠顿时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自己赚来的银子可不是为着请个不管事的夫子,放着这些弟子看春宫图,追逐游戏以及吃花生米的!
  周怀筠清了清嗓子,想提醒这些弟子收敛些儿,然而该睡觉的还在睡觉,该看春宫图的还是凑成一堆,反倒是岳灵珊听见了,回头看见是周怀筠,不惊反喜,跑到后边儿拉着周怀筠的手笑道:“二师哥,你回来啦!你看看,我这样漂亮吗?大师哥就知道夸我,也给不出什么意见,你见过的姑娘多,你来说说看!”
  周怀筠见着令狐冲有些吃味的扭过头继续吃花生米,也是恼他身为大师兄没有好好带头用功,便接过岳灵珊手中的眉笔,替岳灵珊细细画了几笔。
  “嗯,这样就好看多了。”周怀筠稍退两步,做出端详的样子,眼角余光瞥见令狐冲气闷的塞了一把花生进嘴里——自从岳灵珊知道了周怀筠的女子身份后,虽然嘴上还是喊着“师哥”,举止却不自主的愈加亲密,即便是大条如令狐冲,也隐约有了危机感,却又要在岳灵珊面前表现出一副“大度”的模样,当真憋屈的不行。
  岳灵珊兴奋的举起镜子左右照了照,刚要说话,却听前方戒尺一拍,一声怒斥传来,“干什么!是不是又要我动家法啊?!”
  众弟子见夫子醒了,纷纷坐回座位,于是周怀筠、于承和岳灵珊三人便格外引人注目,岳灵珊见势不好,也顾不得周怀筠了,趁着夫子再次开口前一溜烟也跑回了自己的位子。
  夫子环视了一圈,见周怀筠和于承是生面孔,也不好莽撞的出言训斥,便将目光放在了陆大有身上,“陆大有,把东西拿出来!”
  陆大有只管举着一本《论语》,口中念念有词的,装作没听到。
  “不拿出来,等我查出来,看我怎么收拾你!”那夫子冷哼一声,起身便要亲自动手来搜。
  周怀筠眼见着一名弟子将一团线球踢向令狐冲,想要绊倒那夫子,也不出声提示,只拉了于承往正殿去了——这些皮猴儿整人的手段层出不穷,这夫子显见的是留不下了,便是岳不群要挽留,这般不负责任、又治不住这些弟子的老学究,周怀筠也是要劝岳不群换人的。
  果不其然,周怀筠和于承在正殿等了半个时辰,便见岳不群怒气冲冲的走进正殿,身后跟了一群表面恹恹、嘴角却掩饰不住偷笑的人——正是那伙儿不好好上课的弟子,就连岳灵珊也在其中,显是这次赶走夫子叫岳不群气得狠了。
  不一会儿,行刑的弟子也抱着长条凳和棍子进来了,岳不群二话不说,便下令杖责,执行人正是三年前新入门的劳德诺。一时间,正殿里棍子打人的闷响声和弟子们的哀号声此起彼伏。
  周怀筠斜眼觑了片刻,又细细辨了一会儿声响,便垂了眼静站一边,丝毫求情的意思也无。
  宁中则倒是心疼,开口想劝,却被岳不群制止,只听岳不群训责道:“你们一个个不长进的兔崽子,跟你们说了多少回了,给我好好练功,好好识字,就是不听是吧?你们说,都气走了几个夫子了?!”
  劳德诺见岳不群开始训话,十分有眼力见的停了手,其他行刑的弟子看到岳不群默许了,也都纷纷收了棍子。
  结果这些受罚的弟子以令狐冲、岳灵珊和陆大有为首,非但没老实,反而借“女子无才便是德”、“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之语狡辩起来,倒说夫子尽教些没用的东西,将岳不群气的七窍生烟,敕令劳德诺继续行刑,待到杖责完毕,受罚弟子一律滚下山采办去!
  周怀筠瞥了眼这些暗中交换眼神,自以为天衣无缝的傻孩子们,同情的摇了摇头,跟着拂袖而去的岳不群一同离开了正殿。
  十年时间,足够周怀筠取得岳不群的信任与倚重了,是以岳不群只是寥寥询问了几句便结束了这个话题,转而谈起此次令狐冲等人下山采办一事。
  “你这个大师兄啊,生性放荡不羁,行事又欠缺稳妥,这次,我想让他带领弟子随商队去襄阳【今湖北襄阳】采办,一是协同押运货物,二是想磨磨他的锐气,好叫他学稳重些。只是襄阳离华山较远,恐他人生地不熟着了人的道,还需你辛苦些一同前去督导他行事。”
  这刚从荆州回来,还不及休息又要陪同前往襄阳,周怀筠其实也是有些受不住的,若只为令狐冲一人,周怀筠说什么都要推拒掉,只是此次岳灵珊也在受罚之列,当年还出过令狐冲带着岳灵珊私自行动救人的事儿,这般放着岳灵珊和不靠谱的令狐冲出远门,周怀筠也是不放心的,因此没有过多犹豫便应下了。一旁的于承却不是会没事找事的人,默默候在边上,只等此间事了好回去蒙头大睡一觉。
  ——
  令狐冲一行人受完杖刑,呻吟着一瘸一拐的各自回房收拾行李,又装模作样的互相搀扶着下了主峰,等到正殿隐没在群峰中,再也见不到了,这才从衣服下取出垫在臀部的小布包,欢呼着投入湖中。
  “太好了,终于出来了!”陆大有蹦跳着几步蹿到岳灵珊身边,搭着岳灵珊的肩膀夸道,“小师妹,还是你厉害,早知道师父要打我们,让我们早有准备。这下,我们可以好好的去玩了!”
  “那是!这回我好不容易下山,可要好好想想该去哪儿玩!”岳灵珊得意的昂了昂下巴,便开始掰着手指头数着自己想去的地方。
  一行人正兴致盎然的走在路上,哪知前方大树背后转出一人来。
  “怎么,屁股不疼了?”
  此话一出,立马就有那反应快的弟子捂着屁股哼哼起来,更多的却还是吓的怔在原地,一只脚要跨不跨,僵在半空,更有甚者居然还傻愣愣的又往前走了几步,待到惊觉不对,又倒退回原位的。
  令狐冲还算镇静,定睛看清来人是周怀筠后,跛着脚走到周怀筠面前笑着打了声招呼,“二师弟,你怎么来了?”
  周怀筠回了一礼,“你们今日刚受完杖刑便被派下山采买,师父事后思虑,觉得安排有失妥当,故而派我前来拦下你们,叫你们回山好好休息,不必去采买了。”
  “啊?那怎么行!爹明明答应了的,怎么能反悔!”岳灵珊惊的连装疼都忘了,扯着周怀筠的手臂直晃荡。
  “咦,师妹,你的伤好了?”周怀筠故作惊讶的看着岳灵珊,顿了一会儿又犹豫着开口,“既然你的伤看着无甚大碍,不如采办就继续……”
  陆大有一听,也不捂屁股了,原地蹦哒了两下冲着周怀筠嚷道,“二师兄,二师兄你看我,我的伤也不严重,还可以去采办!”
  不过眨眼的功夫,这群刚才还哼哼唧唧的弟子便好全了,生龙活虎的仿佛能蹿上天。
  周怀筠轻笑一声,“甚好,师父说了,若是你们大伙儿伤的不重,便辛苦些出趟远门,帮着我们华山的商队押趟物资去襄阳,再从襄阳采办货物带回来。”
  这些人当即苦了脸。押运物资少不了风餐露宿,更别说这些人原本以为采办是同往常一样在附近的村镇买东西,别说换洗衣服,就连盘缠都没带多少。
  陆大有当即一屁股墩儿坐在地上,痛呼道:“哎哟,哎哟我这屁股怎么那么疼啊!哎哟,疼死我了……”
  周怀筠看着陆大有在地上打滚儿,毫不留情的戳穿道:“行了,别装了。这板子有没有打到肉上,连我都听出来了,真当师父没听出来么?”
  陆大有惊的面色发白,“噌”的从地上爬起来,就连令狐冲的脸色也不大好看了。
  “二师哥,我爹他,他知道了?”
  “你说呢?”
  岳灵珊便耷拉着脑袋,不说话了。
  一行人再也不做挣扎,老老实实的随周怀筠下山,出发往襄阳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