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雪》十风九尘

6、第 6 章

　　霜沁楼，此刻寂静无声，时间仿佛停滞，所有一切都似乎被冰冻。当然，他们都无法发出声音了，因为，他们都已经被这个曜花仙冰住了身体，无法动弹。窗外，呼啸的寒风吹过，风声听得清楚得很。然而，在座所有人都只能维持刚才的动作，连意识都冻结了。
　　“到底是凡人啊，这么不经冻啊！”这个花仙冷冷地说道。
　　“你……你……”景姒却似乎没事，只是被吓到，声音颤抖着，话也说的结结巴巴。
　　曜花仙一惊：还有人能动！她是什么人？竟然没有被冰住！
　　“你……难道是……澈儿？”显然，她的恐惧有些减少，话也开始连贯起来。
　　“你怎么知道？”曜花仙略略思索，却不知她为何会知道自己的名字。不错，她是叫“澈儿”，千百年来一直是这样的名字。
　　“真的是澈儿？你真的是澈儿！我是景姒啊，那个陪你攀墨台的景姒啊！你不认识了么？”景姒的音量有些大了。
　　“景姒？你还活着？”澈儿终于记起她曾经有这样一个朋友。只不过，她是凡人，不能和她一样的精灵一起生活。于是，在澈儿很小的时候，景姒就被一个凡人领养抱走了。至于景姒怎么会和她这个精灵结识，记忆已经很模糊了。
　　“澈儿，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变了好多。”景姒有些忧伤地说。
　　“是，我是变了很多。这么多年，我都独自在朔雪潭修炼，不问世事。如今，来到这个喧嚣的尘世，还真的后悔了。景姒，可惜你是凡人，不然，我也不会让你走。”
　　“可是，澈儿，你当时只是一个精灵啊，怎么一下变成曜花仙了呢？”
　　“在你走后一年里，我的修为不知道为什么大大上升。到后来，就达到了修仙的灵力。然后，如你所见，我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哦，那也好，你现在不用受别人的排挤了。只是，你怎么变得冷血起来了呢？记得你当初不是这样的啊！”
　　“景姒，你不明白。也许有一天，你会发现，我还是原来那个我。”
　　“……”景姒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
　　澈儿望了一下窗外，月光正徐徐的照射在霜沁楼，只是，这里的灯光太耀眼，以至于都看不清了。
　　“景姒，我马上要去黧霙殿，月亮快落了，我也要走了。”
　　“不行！澈儿，月圆之夜是你最虚弱的一天，万万不可在月亮没落之前贸然行动。现在的你，一个人去那里，还是危险的。”景姒马上极力反对。
　　“没事的，就算我很虚弱，也不至于对付不过那些小山妖啊。以我现在的灵力，没问题的。”
　　“……也对，你现在不同于以前了。那，一路小心吧，我只能这样说了。这里就交给我来收拾吧。我会把这些人的记忆都消去，他们便不会记得这一幕了。”
　　“恩，谢谢你，景姒。”
　　“好了，我知道你要去干什么。快去吧，我一直都是你的朋友。”
　　“那我走了，以后，也许有机会在见面呢。”说完，便如曜花般，随风而去。
　　“再见。”景姒仿佛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她抬头望着天，喃喃：“澈儿，愿你平安。”

　　青霞岭，与红息林，橙亦川，金撷岭，绿舒原，蓝祈渊，紫宸殿并称“筠梦七大圣地”。传说，每到黎明，山岭上就会响起迷雾般的女子声音，如梦幻般，缥缈得不可捉摸。这时候，若有控制不住自己的人上岭，便会被邪灵所食，从此以后也变为邪灵。继续在黎明时引诱无知的上山人。
　　而黧霙殿，就在这令人惊悚的山岭之巅上。黧霙，黧霙，黧色之霙啊。据说，在这黧霙殿里，有着无数的金银财宝，也有无数的古籍剑章，多少人都对这些垂涎不已。可都因为畏惧山岭上的邪灵，不敢贸贸然上山。而通往黧霙殿的道路，更是凶险无比。好多勇士好不容易到了山上，却都始终敌不过这里的邪灵，都死在这条路上了。这条路，被叫做“湮尘道”，意思就是湮灭所有的生命。
　　于是，黧霙殿在世人的眼中，便显得更加可怕。
　　就是在这样的一条路上，走着一个夜行客，行色匆匆，惊得丛林中的各种幻兽纷纷出来观望。
　　忽然，夜行人左脚单膝跪地，用右手按着心口，不断的喘气。四周的幻兽却似乎畏惧着什么，不敢上前。
　　怎么了……刚才用的灵力太多了吗？抬起头，一张清秀的脸浸浴在月光里。月圆之夜啊……
　　曜花仙试着站起来，却发现是徒劳。她的左脚已经麻木。
　　呵，已经站不起来了吗？她开始有些厌恶月圆之夜无能的自己了。
　　随即，她的眼前一黑，还是倒了下去。
　　四周的幻兽纷纷跑出来，准备食用这个新来的美食。

　　“不可！”风中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轻柔又略带威严。幻兽似乎受到了惊吓，都四散退开了。
　　一个女子从天而降，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神圣。浑身被一种淡黄色的光包围着，不可侵犯。她的手中，拿着一串九紫铃。淡绿色的光笼罩着九紫铃，散发出一种类似莲花的香气。而她看上去，也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
　　少女弯下腰，把九紫铃戴在曜花仙的手上。九紫铃像是得到了感应，微微发出声响。
　　“好了，你的主人找到了。”少女像是松了一口气，笑道。
　　接着，她抱起曜花仙，踏上冰川，如风一般消失。
　　四散开的幻兽这才敢冒出头来。看着远去的二人，脸上有种恍然大悟的表情。

　　澈儿缓缓张开眼睛，自己在一个黑暗的地方。空气里有着潮湿的味道。我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忽然，一道火光从不远处亮起。
　　“谁！”一束白光射向那个动着的黑影。
　　“叮——”一声清脆的声音划过，随即是金属掉落在地面的声音。
　　“不用害怕，我不会害你的。”这声音，听着有些耳熟。
　　“怎么，认不出我来了？”黑影渐渐靠近，烛光映出了来人的脸，同样是一张眉清目秀的脸。
　　“夏若！”澈儿惊叫起来，“竟然是你！”
　　“很惊讶么？你也是，怎么会晕倒在湮尘道上呢？”语气有些责备，却也包含着关切。
　　“我刚见到了景姒。”澈儿如实说。
　　“景姒?就是那个陪你攀墨台而闯下大祸的景姒？真想不到啊，你见到了她。她还好吧？”
　　“嗯，她还是一如小时候一样，美艳不可方物呢。”
　　“真是的，还是那么喜欢开玩笑啊。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景姒是人类啊，怎么会不变老呢？”
　　听得这句话，澈儿不由得有些惊异。对啊，上百年过去了，景姒怎么一直是年轻时候的样子呢？
　　“嗯？怎么了，想起什么了吗？”夏若在一旁问道。
　　“哦，没什么。”说完，澈儿的眼里有些怅然。
　　“……”看着澈儿，夏若的眼神很复杂。
　　“对了，这是什么地方啊？夏若。”澈儿抬起头来，若有所思的说。
　　“啊，忘了跟你说了。这里是地下的石室。”
　　“哦，所以才会有这么潮湿的感觉啊。”
　　“夏若，你就住这样的地方吗？”澈儿有些惊奇。
　　“不，我住的地方，在上面。”夏若指指石室上方，“对了，澈儿，你的身体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一点？”
　　“恩，好多了，只要一过月圆之夜，我的身体就会自行恢复的。”
　　“那，跟我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说着,拉起澈儿的手就往外跑。
　　“喂！等等！去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