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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若诸神要惩罚我等,必先让我等如愿以偿 ...
他很快知道原因。
陈庭淮出院以后,对于他擅自降低 A城环城高速经营权购买投资中的参股比例,非常生气。在一番考量之后,追加投资,从前期的20%提高到45%。
陈宴北在阳台气得想摔电话,稳了稳试图说服陈庭淮:“高速公路收费是个缓慢的过程,我知道您想争夺话语权所以追加了投资,但是这项投资,我看不出什么值得期待的地方,只可能让我们成为众矢之的。如果期待人民币升值以后,在非公开领域无折扣抵押融资套现或许是个好主意,但您确定能够稳赚离场,这么大一笔资金万一被套牢了呢?爸爸,我不明白,市场发展已经逐渐充分,没必要着这个点抱政府大腿。”
陈宴北说得很露骨,陈庭淮哼了一声:“你以为就你会分析形势?”
“是,我知道您想收购金宸实业。沿海省份每年都遭受台风袭击,各中小县城,拆县并市以后财政充裕,肯定会提高水电的发展比例,积极建设中型水电站,金宸实业的技术和运营状况相对良好,最近股价又持续走低,他们为了引入资金的最大化,选择公开竞标交易,这确实是个收购的好时机。但您想两头抓,小心我们自己的资金链断裂,反而被蛇吞象,吃不了兜着走。”
金宸实业是一家借壳上市的公司,在水利方面有有很深的耕耘,最近两年在东南沿海省份发力。而水利工程正是陈家的承宁所欠缺的,陈庭淮的大本营在江苏,但也在积极开拓浙江这个大金库。
陈庭淮商人投机的一面显露出来说:“商场如战场,按照金宸目前的股价,不存在资金链断裂的风险。”
陈宴北呼出一口气,不再跟陈庭淮多说:“随您吧。妈妈呢?”
“练琴。你要是真的关心公司的状况就早点回国,吊在国外混日子!”
“您身体好了我就不凑合了。挂了。”
风何坐在客厅听了一点点,因为她父亲在水利局工作,对于隐约记住了建设中型水电站等等的信息。她头抵在沙发上,闭着眼睛,觉得有人把她抱起来,陈宴北果然抽烟了。
她问:“是出事情了吗?”
陈宴北说:“能有什么事情?”
她手摸在他眉心,犹豫着,又想了想说:“要不我休学吧。如果你一定要回国。我也可以接受异地恋,真的,我都可以接受。”
陈宴北说:“好女人让男人无聊,坏女人让男人烦恼。你乖乖地读书,圣诞假期去哪里?要不去留尼汪?”
风何想了想说:“我有个堂姐要结婚了,我想回一趟国。”说着把手机里的请帖照片给陈宴北看。
“12月24日,邀您赴宴。
浙江省风城市西坝镇云桥村祠堂”
“我跟你一起回去,我也有点事情。”风何侧开一点,判断他话里是否有调侃的成分,他一脸认真,郁风何说:“我也比较喜欢坏男人。”
陈宴北把她仍在床上:“够坏了吧。”
话音还没落,没想到她”咚“一声弹到了地上磕到头,声音震天。
陈宴北确实无心,连忙过来看,郁风何拿脚踢他,痛得眼泪都出来了,陈宴北蹲在一边把她抱在怀里一边揉一边道歉,风何欲哭无泪,直弹脚。
他们在浦东机场落地的时候,郁风何爸爸郁泽明特意开车过来接郁风何,他穿着一件薄夹克衫。眉目敦厚,有小城文人气,在机场有些格格不入。
出来的时候看到了旁边的陈宴北,郁风何脚步稍慢了几步,陈宴北看了她一眼,从郁泽明身边,点点头示意,径自走向等着的司机,有些微妙地分寸。
风何笑着说:“爸,我能自己回去的呀,干嘛来接我。”
郁泽明说:“那是谁?”
陈宴北听到郁风何面不改色地说:“飞机上认识的人,也从法国飞过来。”他回头看她一眼,眼神不善,郁风何侧过来手背在背上示意他快走。
回去了上经过穿山隧道,风何想这些隧道啊,桥啊会不会都是基础建设的领域,她查了陈家的承宁建投,在基建行业影响巨大,但因为这个领域本身就很低调,有价值的信息都不多。
她问父亲:“最近撤县并市区以后,是不是要建很多水电站啊?”
她问得不伦不类,郁泽明正在开车,以为女儿在关心他工作:“你问这个干什么?”
“就问问,爸,你知道金宸实业吗?”
郁泽明这才回过来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蹙了蹙眉,考虑了许久:“你是听到了什么吗?”
郁泽明这个回答大大出乎了郁风何的意料,那种如影随形又不知道从何问起的感觉又来了,风何随口说:“就是知道你升官了,我就查了点有有关水利的消息。”郁泽明这才有些放心似的说:“目前拆并的工作基本完成,财政到位了,市内会再建一座以防洪为主的中型水库,就是你外婆以前那个村子——许岙,前期工作全面启动。唉,也是个大工程,光涉及的征地面积就在四千亩以上,在册一千多户村民要搬离,初步估计工程总投资超过20亿。估计这两天就会公布了,金宸实业的小型水电站建设开发经验丰富和三江流域水利开发有限公司一起中标了大部分工程。我也不太懂,审批文件流程没问题,我就签字了。”
“您跟金宸实业的人有来往吗?”
“这么大的公司跟我有什么好来往的,我就是一个虚职。”郁泽明有点动肝火。
郁风何从驾驶座上坐起来盯着郁泽明的脸,如果父亲年轻的时候还是美男子,如今心宽体胖,像馒头泡了水。风何是知道他性格的,胆小怕事,又清高自持。爱女儿,怕老婆,对朋友仗义,还有些文人的清高和酸腐,好吃喝玩乐,却也点到为止。
如此安分守己,勤勤勉勉,临近退休才勉强升到水利局副局长。
他三十岁得女,爱护的眼珠子一样,风何觉得自己性格中偏执、怯懦、自负又自卑,跟父亲何其相似。
她看着父亲又问:“所有的文件都要你签名吗?”
郁泽明有些骄傲地说:“我不签名,流程是走不通的。”
郁风何总觉得有什么笼罩在身后,一时又拨不开迷雾,盯着前路,手机进来信息了:“路人甲来信:我到家了。”
陈宴北是非要表示一下他的不满,风何不再追问父亲,看着窗外的小丘陵,不知不觉就笑了。
然而陈宴北并不像是他在短信中显露出来的心情那么好。
无论是现在桌面显示的报告,或者是在收购金宸实业中所面临的近乎诡异的局面都预示着,承宁建设正在面临一场狙击战,而狙击手是谁,却并不清楚。
陈庭淮坐在办公桌后面,面色阴沉。
金宸实业在公开竞标交易中将初步推介材料也给了承宁建投,但并没有提到许岙水电站的竞标,目前公开竞标交易已经进入第二轮,有五家公司入围,最具实力的就是:承宁建投,寰宇投资和九安融建有限公司。如今金宸实业许岙水电站中标的新闻爆出,股价逆市上扬,对于本就资金不充裕的承宁建投是个巨大的考验。
陈宴北劝陈庭淮:“爸,金宸实业目前的局面实在非常诡异。我们只看到冰山一角,中标的新闻引而不发就是在等第二轮投标的消息,虽然新闻已经放出去,我们现在撤资顶多有股价有所下挫,最终会回升到正常水平,并不会伤筋动骨。”
陈庭淮站起来,看着窗外:“宁可一思进,不可一思停。金宸实业我势在必得。”
陈宴北看着父亲拄着拐杖站在窗前,从高楼往下望出去,车水马龙都显得不真实。
他给曾经在耶鲁求学,目前在浙江省水利厅任职的学长许建平写了封邮件,仔细询问了关于金宸实业的背景。
陈宴北在等待邮件的间隙,敲着桌面。
如果金宸实业是个局,那么最终的目标一定是承宁建投,他望着虚空说:“你们想干什么呢?吞并,收购,入股?”
对方绕了这么大一圈,亮出底牌,一定是一个大杀招。
许建平的邮件下午就来了,很简单的几个字:“收购金宸实业是不可能的。虽然不直接持股,但是金宸实业有国企背景,即使交割成功,审批也过不了。”
陈宴北把许建平的邮件给陈庭淮看,陈庭淮当天就出门从上海飞北京。
陈宴北想派人查了下金宸实业本次中标的内幕,他在国内人际关系不深,他想了许久。忽然想到一人,顾念。顾念是他高中同学,在北京上学的时候认识的,虽然现在顾念做了医生,但是顾念是浙江人,顾家在浙江深耕多年,很是吃得开。
顾念正在爱丁堡大学读研究生,看到陈宴北的邮件,养在他宿舍的小白兔正在满地跑,顾念把邮件转给了他大哥顾止,抄送陈宴北。
顾念一个哥哥一个姐姐,他是老来子,长兄如父,这点事情自然乐意帮忙。
报告给到陈宴北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顾止直接派人送到了承宁总部。陈宴北拆开资料看完,锁紧了保险箱。
西坝镇云桥村是浙江东南的渔村,依山傍水,山海两吃。
西坝镇云桥村的祠堂,郁风何的表姐郁晴莲正在敬酒,郁晴莲的老公姓程,叫程前,广东东莞人,酒席已经在广东办过一次,如今归宁在浙江再办一次。
郁风何母亲帮忙在前面记红包,郁风何被大伯指挥上菜,想我堂堂巴黎政治学院的研究生,竟然要在这个破村子里搬菜。郁风何心里有点委屈。
她听到手机响:“郁风何,这么多老房子到底哪个是祠堂?”
“你在说什么?”
“我在云桥。”
“什么?”
手机信号太差,她走到祠堂外面,看到阮执眉开着一辆破吉普冲她探头一笑。风何看到破吉普顿时心安乐很多,好像在巴黎看到那辆半旧的破雪铁龙一样,令人安心。
郁风何的惊喜溢于言表,几乎是跑着过去的,一脸惊讶:“你怎么来了,宴北,你怎么知道这里的?”
“你不是给我看过请帖的吗?”
郁泽明看到女儿慌慌张张往外跑,也从祠堂走出来,在几米开外看着陈宴北。
是在机场见过的年轻人。
郁风何整个人几乎实在陈宴北身上,连忙放开手,谎言临时拆穿,只好转过去跟郁泽明说:“爸,这是陈宴北;宴北,这是我爸爸。”
陈宴北礼貌地说:“郁叔叔好。”
郁泽明一张脸阴晴不定,变幻莫测,看到自己的宝贝眼珠子不知道从哪里给自己弄出个长得一表人才的眼中钉,几乎要吹胡子瞪眼睛,刚要说几句官场话,被人拨了开去。
“啊呀,北北对吗?我是风何妈妈,我跟你打过电话的。”
郁风何被她妈妈叶春风那句北北惊得毛骨悚然,那时候他们关系未定,叶春风已经开始查户口,陈宴北脸色也不变,乖乖说了句:“叶阿姨好。”
只有风何知道,他听到那句北北的时候,有轻微的一愣,风何愈发想笑。
叶春风把陈宴北迎进祠堂在风何那一桌坐下,临近几桌的都在交头接耳转过来盯着陈宴北看。郁风何想也是,哪怕是走在巴黎路上,陈宴北的回头率也比自己高了不知多少。
叶春风逢人就用彩色普通话说:“是风何男朋友,对的,在法国认识的,法国巴黎。”
然后又用方言说:“男娃是生的俊俏的,比阿拉风何好看一万倍了。小丫头闷声不响地就给我找来了男朋友,我是好看点的衣裳都没有换,唉,不管了。”
丈母娘见女婿,越看越喜欢,好在郁晴莲的妈妈拉她过去计红包,她才恋恋不舍地走了。
陈宴北见过了母亲的矜持,对于叶春风的热情也有些吃不消,也不能黑脸,保持着纯良的浅笑。
郁风何桌子在握住陈宴北的手,他一点尴尬,郁风何就心疼了,奈何叶春风太过强悍,她也有点怵。
堂姐郁晴莲和程前也被吸引过来,郁晴莲看看陈宴北,再看看程前,程前也是一表人才,然而没有对比没有伤害。风何看她有些郁郁不乐,连忙说:“姐,这是我男朋友,叫陈宴北。”
风何心里有些后悔自己把陈宴北迎进来给郁晴莲添堵,只好继续说:“宴北什么都好,就是记忆力不行,有书写障碍,我们在咖啡馆打工认识以后,他好久才认识我。”
还好叶春风不在,否则一定要骂风何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陈宴北也看过来,风何无辜地看着他。
郁晴莲看程前,虽然不如陈宴北高大英俊,但好歹是计算机系毕业的,聪明啊,连带着又顺眼起来。脸上阴转晴多云说:“小陈啊,谢谢你来我们的婚宴哦,这么高,你多吃一点,长得壮一点,啊哟。”
程前跟着能说会道的太太冲陈宴北举了杯。
陈宴北选择了用平生最愚蠢的笑容来应对郁姐姐突如其来的热情,思及人生荒诞,莫过于此。
他们走后,风何悄悄跟宴北解释说:“今天堂姐结婚,我不想她为了点小事情心里不愉快。”
“那我心里不愉快呢。”
风何看着他嗔道:“我还不愉快呢,你怎么突然来了也不打声招呼。”
“想你就来了。”这么自然的情话。
风何明明要生气他的到来把亲戚们折腾得人心浮动,又绷不住笑说“哦,我知道了。”
陈宴北看着风何宜喜宜嗔的脸,心里酸涩又欢喜,无论如何要保住郁泽明。
陈宴北晚上自然睡在了郁风何奶奶家,郁风何奶奶健在。云桥本来就是海边的一个渔村,郁风何奶奶家健在悬崖边上,一个小院子,下面三米是海浪。
郁风何奶奶看到陈宴北欢喜之情溢于言表,拉着他话家常,风何在中间做翻译。老人家年纪大了,精神差,临睡了给陈宴北拿了一坛子酒。
陈宴北尝了一口,辛辣至极的白酒直冲喉咙,郁奶奶说:“这是以前老头子自己酿的,干净,藏了有年头了,吃一坛少一坛,吃一坛少一坛。”郁奶奶脑子太清楚,握着陈宴北的手说:“陈北北啊,对我们风风好一点,有空常来云桥啊,我们这里海鲜新鲜,你们下次来,我帮你们找一条船出海去。”
郁奶奶眼睛已经花了,然而浑白的眼珠似乎比清明时更慑人。
风何尴尬,搞得像逼婚,连忙说:“行了奶奶,你快去睡呀,好迟啦。”
郁泽明进来,看到那坛酒,对着陈宴北说:“陈……陈宴北是吧?我们喝一杯,俗话说,酒品见人品。”
风何看向陈宴北,征求他一件,陈宴北笑着点点头,求之不得。
酒过三巡,陈宴北的底子很快就交代干净,风何歪在一边打瞌睡,海浪声越发明显起来,屋内白酒后劲大,陈宴北满脸通红,郁泽明倒是越喝越清醒。
陈宴北硬撑着,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郁泽明:“郁叔叔。”
郁泽明接过去随手一翻,越翻越心惊,海风从们缝隙漏进来,在他头上绕了一箍,他彻底醒了说:“你到底是谁?”
陈宴北看他一眼,脸还是红的,醉意已经消了不少,说:“我父亲是承宁建投陈庭淮。”
郁泽明继续翻着材料,手有些抖,这些文件中每一份都有他的签名。
“郁叔叔,我没有别的意思,金宸实业水太深了,不是权力寻租的良好合作方。您是风何父亲,我不希望因为您在临退休之际出任何事情,尤其是跟金宸实业牵扯不清。”
这话几乎是一针见血,扎得郁泽明遍体生疼。
他和金宸实业虽然有些牵扯,但都是极小的数目,以求在水利局审核流程中多谢方便。郁泽明明白陈宴北不是开玩笑,又觉得有点小题大做,开口说:“我是走正常的审批流程,哪来的牵扯不清。”
陈宴北才不理他的官场鬼话:“我希望您提前病退。”“提前病退?”郁泽明思及风何的学费,提前病退谈何容易,正要拒绝。陈宴北追上一句:“我会负责风何所有的学费、生活费。”
陈宴北转而望向郁风何,她原本小鸡啄米一样在点头,此刻一点泪从她眼角划到鼻梁,亮晶晶地凝在鼻尖上。一瞬间,陈宴北酒也彻底醒了。
郁风何眼睛慢慢睁开说:“不用了。不用那么麻烦,我转学到索邦也是一样读的。”她觉得无地自容,又要强装镇定,自尊几乎要灰飞烟灭了。
郁泽明看到女儿的神色瞬间明白了,振作起来严词拒绝陈宴北:“小陈……宴北,我知道你是好意。我是风何父亲,我会负责她所有的学费开支。至于你给我看的材料,我还是一句话,正常流程审批,没有任何问题。”
郁家父女和陈宴北都知道是怎么回事,还要说些场面话,风何说:“宴北,你明天就要回去,早点去睡吧。”
郁父被陈宴北一折腾,酒的后劲也上来了,又倦又乏,挥挥手说:“你们早点睡,风何你安排一下。我去看看你妈怎么还没有回来。”
半夜的时候风何睡不着,裹着羽绒服在阳台吹海风。悄悄绕道二楼陈宴北睡的地方。她拿了钥匙开门进去还是想问问陈宴北郁泽明是不是被人抓到了把柄,床上竟然是空的,刚要转身,身后已经被人抱住,她“啊”的一声,随即住嘴。
海边的房子,即使是新的被褥,也有些咸腥味,陈宴北虽然在战地练就了站着也能睡的本事,但是他的本质就是个挑剔的人,睡不着。此刻陈宴北抱着风何,两人都有些沉默。郁风何说:“行吧,我也问不出口了,你怎么没睡,是不是认床睡不着?”
“不认床,认你。”
风何笑容里有些凉意:“要不要去海边走走?”
陈宴北从旁边拿出围巾,把风何裹得严严实实的,自己套了件毛衣,穿着外套就走。
风何拦住他说:“这样不冷?”
“我热。”
风何在黑暗里白她一眼。
暗夜无灯,只有远处望过去偶尔半山有人家亮灯,昏昏的也不明显,像是黑夜里上海的偶尔经获得船只,只听到海浪哗啦哗啦,海风又生猛又冷,天空高阔,海边没有城市光污染,星子像是碎钻石铺撒在极好的蓝丝绒上,银钩子一样的月亮斜挂在空中。
云桥的海边多是滩涂,天气好的时候会有寄居蟹从泥沙洞中溜出来,夜里什么都看不到,山海都蒙着暗夜的影子。
因为是晴天,高中的时候考地理背 “下弦月,下半夜,在西边。”
风何手指着月亮说“月亮在西边。”
陈宴北说:“姥姥过世的那晚上,星星也这样好。好久没有看过星星了。”
“那天你在哪里?你给我打电话了。”
“在瑞士的巴塞尔。”当天晚上他就前往刚果金,简清雅也曾经在这样的星光下为了叛逆的儿子而闷声痛哭。
陈宴北猛然发现,即使他一直要追求成为一个自由的人,但是这世间上没有不需要代价的自由。亲情、爱情,都是枷锁,父母和郁风何是拷住他他手腕最厚重的拉环。
陈宴北在那一瞬间也在想,足够强大,强大到足够庇佑自己想保护的人,保护任何时候都能保护他们周全的时候,才能算是自由,否则就是为了享有权利,而不履行义务的逃避。
世间本来就没有便宜事情,谁也不是孤家寡人。
他说:“风何,你相信我吗?”
“不相信。”她随口说。
陈宴北一时语塞:“我要说的话都被你打断了。”
“那你别说了。”
郁风何的脸再黑暗中看不清,陈宴北去捏她后颈,风何把他手牵过来说:“我爸爸也不是小孩子,我相信他会有分寸的,只是如果你,你举手之劳能够帮到他。”郁风何顿了顿:“他其实是特别好的人,我相信我爸,他干不出什么坏事情。“
她说的这样客气,陈宴北在她头发上吻一下:“你也没什么好,比你好看的有很多,也没有云珠年轻,脾气也一般般,聪明也一般般。开了六个小时车来看你,一点表示都没有。”
郁风何恨恨说:“陈宴北!我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我聪明贤惠,知书达理,貌美如花,心地善良,各种好!”
陈宴北笑起来揽着她说:“我还是要见明天的太阳。”
风何把围巾给陈宴北围上,山海静默,明月高悬,该死的白酒,陈宴北脸上还是有点烫,唯有一双眼睛熠熠生辉。
情况比郁风何想的更糟糕,陈宴北上午接了个电话,立刻启程回了上海。
“我爸怎么样了?你让车在高速路口等我,买好栎社机场飞北京的机票,要快!”
郁风何也没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一夜没睡,又喝了酒,这么急着走,一看就是重大的事情。
风何说不担心都是假的,让他落地给自己发个信息,恨不得眼睛24小时长在手机上。
临走的时候陈宴北还想跟郁泽明见一面,郁泽明已经回县城去了,陈宴北眼睛暗了暗,那种什么都不管,你好自为之的神情下了风何一跳,她眼皮跳的几乎能够弹琵琶。
风何在三天后结束圣诞假期回巴黎,期间陈宴北像是消失了一样,让她想到简静仪前往瑞士安乐死,陈宴北也是这样,没有音讯,直到三个月后才出现。
期间她劝父亲提前病退,郁泽明说:“风何你别担心,我自有由分寸。”
“爸爸,学历是锦上添花,不是非读不可。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有没有……有没有贪污?”郁泽明看了风何一眼说:“没有。”“我不信。”“真的没有。”他说着似乎倦了,拿出烟来抽。风何一跺脚:“我就信你这一次。”郁泽明笑看她一眼,说:“我要不要给你磕个头感谢你的信任啊。”
风何笑不出来。
陈宴北到北京以后直接往协和住院部赶,陈庭淮心脏病发入院,尚在昏迷。
陈宴北一到就问等在一边的吴秘书:“吴叔叔,我父亲入院的消息还有谁知道。”
“没别人了。”“您去安排下,消息别漏出去了。”陈宴北说完就走了进去。
北方的冬季漫天灰蒙,植物凋零,光秃秃的枝桠直接戳上天空。他在南京度过童年,随着父亲的事业越做越大,在北京读了六年书,但他一直对四九城谈不上亲近。
陈庭淮出生在南京一个大家庭,母亲是英文系教授,父亲陈正衍在建筑系任教,他排行三儿两女中的老三。
陈正衍有个领养的孩子,10岁的时候在街上游荡领回来,说是跟家人走散,叫陈庆远,比宴北大十岁,陈庆远是陈正衍养大的,一言一行都刻板严肃,读完书后留在英国。
大哥陈庭滽早亡,而立之年就已过世,留下儿子陈远潇,在硅谷做工程师。
二姐陈庭汐早年成为医生,肺结核过世,留下一个儿子季潇方继承了她的衣钵,成了无国界医生。
陈庭淮下海从商,三十多岁才得了儿子陈宴北。
陈庭淮最小的妹妹陈庭汝嗜赌如命,陈庭淮屡次帮她清偿债务,始终重蹈覆辙,前年在南京吸毒过量过世。陈庭汝倒是有个儿子,叫贺芳宴。
即使龙生九子也各有不同,尤其到了陈庭淮这个年纪,简直是历经世事。
陈庭淮还没有醒,叶春风陪在他旁边,陈宴北接到四哥电话,走出了房间。
这一层病房安静得好像没有人,走廊上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给陈宴北打电话的就是贺方宴,陈宴北小姑姑陈庭汝的儿子,小姑姑游手好闲,嗜赌如命,儿子贺方宴似乎耳濡目染,天生反骨,早早退学,当了两年兵,退伍后出国读书混进了投行,一朝鲤鱼跃龙门。
贺方宴和陈家很疏远,唯独和陈宴北关系亲近,在北美的四年多时间里一起玩翼装飞行交情算好。陈家没有笨蛋,贺芳宴虽然游手好闲,但是数学尤其好,性格放肆嘴巴甜,胆大心细手腕狠,在投行很吃得开。
陈宴北接起电话,传来声音:“小五,我听说三叔病倒了?”说完似乎让身边人别动:“嘘,别摸。”
宴北也懒得敷衍:“四哥,什么事情?”“你还好吗?”
“没事我挂了。”“什么脾气!你要是在国内憋屈,来夏威夷找我啊,我有个大年假。”陈宴北直接过了电话,正要进门,贺芳宴的电话又进来,这次声音严肃了不少。
“我是给你提个醒,竟然挂我电话。”“你说。”“我有个专门做对冲基金的朋友透露,年前会有几家基金公司,联合做空承宁建投,这个事情你知道吗?”
“什么意思?”
“这个不可能由你们自己牵头,我就是给你提个醒。”
“我知道了。”贺芳宴盛宴难得郑重:“要帮忙随时说,别死扛。”
”好。”
很快有医生护士过来,陈庭淮醒了。
兵来如山倒,陈庭淮一向高大,如今一下子老了十岁不止,眼睛里有遗憾又忏悔。他眼神示意一直等在一边的吴秘书把一份文件陈宴北。
陈宴北拿过来,也不看,俯下身去在他耳边说:“爸,没事的,我在。”俯下身的瞬间看到陈庭淮头顶黑白分明的发根。简清雅在一边,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背安慰他。
智子莫若母,陈宴北不是容易动容的而性格,但言出必践,简清雅有一瞬间担忧拉儿子入局不是个明智的决定。
简静仪陪着陈庭淮,陈宴北跟吴秘书先回了北京的公司。
文件很长,洋洋洒洒几十张,落款写着陈庭淮和寰宇投资的傅诚宇,简而言之这是一封对赌协议。
陈家的承宁建投在A城环城高速10年经营权购买的参股比例从20%提高到45%,45%的占比中,30%是由承宁建投出资,剩下的15%由寰宇投资出资。
如果承宁建投于次年7月成功收购金宸实业,寰宇投资获得金宸实业30%的股份。
如果收购失败,则寰宇投资获得承宁建投8%的股份,从陈庭淮个人所占的股份中获得。
陈宴北刚合上手中的文件,吴秘书慌慌张张开门近年。
陈宴北看他一眼,吴秘书四是上下,保养得体,此刻额头渗出了汗说:“董事长入院的消息不知道被谁爆了出去。”“谁?”陈宴北拧眉,瘦削的脸上有这个年纪不相称的狠厉。
“还在查?”
“揪出来。各家媒体及时去打点,不要让这个消息发酵出去。”
陈宴北站起来,轻轻敲打着桌面,他心里明白,这个消息封不住了。
陈庭淮手中有38%承宁的股权,加上简清雅手中有7%,正好45%,剩下的55%分散在个个大小股东手里。
承宁的股价一直很稳,没出过什么岔子,没想到第二天爆出承宁董事长陈庭淮心脏病突发入院,陈庭淮晕倒的照片被发布出来,在这个消息背后,还有承宁历年来的事故几则,脸陈庭汝吸毒过量而死的新闻都被翻出来,承宁股价应声下跌,一路绿灯。
“持股百分之五以上者须公布信息。通知该上市公司。”
果然陈宴北第二天收到消息,寰宇大肆吃进承宁建投的股份,已经超过5%,并且已经向个别大股东发出邀请。
合作方变成了门口的野蛮人,果然如陈宴北最开始所说的开始了蛇吞象。
承宁最近几年增速放缓,陈庭淮一直有意在水电和房地长领域寻求发展,但是基建需要深耕,没有比收购一家公司更加快捷方便。寰宇投资的傅诚宇抓住了陈庭淮急于求成的心态。
先利用水电领域的金宸实业吊住承宁建投的胃口,金宸实业一定有寰宇撑腰,才敢吃进资金。
金宸实业是先头部队。
然后利用A城高速经营权这项投资,完成了承宁和寰宇的对赌协议,如果承宁收购金宸实业失败,那么寰宇就会借机从陈庭淮手里获得8%的股权。
这场收购注定失败,寰宇投资只等着对赌协议中的次年七月到来。
这个8%太过微妙,这样陈庭淮的控制权就会从38%降到30%,加上7%简清雅的股权,总共是37%。
吃进一家上市公司的股权超过30%的时候,是要发出收购邀约的。
寰宇甚至搬来了多家基金联合做空承宁,傅诚宇只要借此次机会暗戳戳地等着吃进承宁股份一旦到达29%-30%之间,既不发出邀约,也不再进一步持股。
等到对赌协议已经生效,直接超过陈庭淮+简清雅的股份总和,成为承宁第一大股东,直接获得控制权。
陈宴北不由得佩服傅诚宇的老谋深算。
陈宴北晚上约了几个大股东吃饭探口风,这些平日里和颜悦色的叔叔们,和蔼中显露出倨傲,似乎是这一局大势已去,傅家入主承宁只是时间问题。
傅诚宇在办公司,盯着承宇的股价还在下降。
特助进来说:“董事长,去打听了。如今陈董事长的独子,叫陈宴北,在主持大局。”
“陈宴北?几岁?”
“24岁,学建筑的,今年刚从国外回来。”“是他在寻求环城高速的卖家,这么急着融资,说明承宁的资金链确实出了问题。”
“是。”
“还做了什么?”
“出国了,去了法国,在法国有个女朋友。”
“外国人?”“不是,是中国人。”
“有什么污点吗?”傅诚宇敲着桌面随口一问。
“污点还真有,她父亲和金宸实业有点关系,就是要建许岙水库的风城县水利局副局长,叫郁泽明。”
“这么巧,拿的多吗?”
“不多,不到一百万。”
“记得把郁泽明和金宸实业绑的死死的。”
“他本来就……好。”特助即使住嘴,看了眼不太耐烦的傅诚宇,这个笼子编太久了,确实令人不耐烦了。
“行吧,继续吃进承宁的股票,但是不要超过30%,你记得给承宁的吴秘书准备点年货。”
“好的,董事长。”
陈宴北前往巴黎的时候正好是有一年新年将至,塞纳河上游方烟花,游船行至和中央,飘来一阵紫色的烟雾,随意传来男女合欢的呻吟声听的人面红耳赤。
烟雾过后,烟花开绽放起来。
陈宴北护着风何站在新桥上,风何握着她手说:“宴北,你瘦好多。”
“你胖好多。”郁风何眉毛一拧,摸摸自己脸说。:“真的吗?”
陈宴北揽着她默默无言。
凌晨时分,烟花散场,陈宴北给母亲打电话:“杜邦小姐,新年好。”
“北北,宝贝儿子,新年好!”
陈宴北把电话提给郁风何,这场景似曾相识,郁风何硬着头皮说:“阿姨,我是郁风何。”对方声音冷淡了些,风何撇撇嘴:“阿姨,新年好。”
陈宴北在巴黎停留了两天,跟阮执眉碰了面,拉上阮执眉去看望了顾念。
顾医生的兔子已经死的差不多了,事已至此,两人只好拉着愁眉苦脸的顾医生去喝酒。
顾医生一脸穷酸相,阮执眉说:“我也穷,陈宴北有钱。”
陈宴北扶了酒瓶说:“怕你们还不起我这酒钱。”
阮执眉喝了一杯,和顾念对视了一眼,想着朋友不好当啊。
陈宴北取道爱丁堡飞往纽约,贺芳宴帮陈宴北联系了几家境外的私募基金。
等陈宴北忙着回到北京的时候已经是一月下旬了。
年关将近,陈庭淮的身体还是没有好转,陈宴北全面接受了承宁的工作,辞去了建筑师事务所的工作。
简清雅最近要既要准备上海的新春音乐会单人独奏,又不放心陈庭淮和陈宴北,上海北京两头跑。每次见到陈宴北,可见他压力巨大,瘦的脸都凹进去了。
陈宴北在董事会遇到的阻力巨大,股东不满他的应对无法阻止承宁股价进一步下跌,步步紧逼,恨不得让陈宴北立刻滚蛋。无论陈宴北做什么决定,都会被以夏东升和李史鉴为首的股东否决。陈宴北年轻气盛抵不过他们不动如山。
陈宴北决定追加投资,回购承宁在市场上的股份。
夏东升当场反对,说:”可惜类,这是企业,不是儿戏,也不是一言堂。”举手表决,几位大股东也跟着联合反对,气得陈宴北当场摔桌子:“各位叔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到时候别怪我翻脸没情面。”
这帮人精,眼见陈家大势将去,临阵倒戈,已经有了向新的老板——寰宇投资效忠的意思。
简清雅听完陈宴北的几句话说:“北北,这样,我明天就把手中股份都转给你。加上你父亲的部分,这样你在董事会上说话也能有点分量。”
陈宴北也确实是心急了,他还有一份底牌在手里,事关郁泽明,不到万不得已不想去用。
那么最好的方式就是吃进承宁自身的股份,一旦持股超过50%,就可以暂时度过这个难关。
“今天北京大雾,机场估计要延误了。”
“不碍事,我下午排练结束,让小王开车回去。”陈宴北沉吟了许久说:“妈妈。”“别说了,好孩子。辛苦你了,妈妈知道。”
陈宴北挂了电话,收到阮执眉的邮件,阮家愿意接受A城环城高速10年经营权的质押,按照九五折价格,现金交割,这两天就会到位。
阮家在这个时机倾囊相助,即使咬了九五折,资金一到位,可以解了承宁目前资金短缺的困局,让陈宴北心头大石放下了一大块。
陈宴北看着雾蒙蒙快要下雪的四九城,心里呼出一口气。
商场如战场,三兵欲动,粮草先行,这一口气,总算缓过来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他回到公寓,给郁风何打了个电话,郁风何声音里有鼻音:“宴北。”
声音轻轻的,一点一点挠着陈宴北的心:“风何,快结束了,我很快回巴黎。”“真的。”“多则两个月,少则二十天。”“不着急,你爸爸好一点了吗?”
“后天出院,好多了。”“你声音听着好累,不过今天听起来很愉快呀?”
“有没有想我。”
“恩,想得胃疼。”郁风何撒娇。
风何絮絮地说着:“我今天找了人拍纪录片,拍电影的人架势好大,受访者都很兴奋,我也很兴奋。宴北?”
陈宴北听着电话,慢慢睡着了,梦到自己走在斯特拉斯堡的街头,一个围着红围巾的女孩正在抽烟,女孩子眼睛有些长,介于双眼皮和单眼皮之间,陈宴北凑过去吻她,对方一脸惊恐说:“你干什么!”
陈宴北心情愉快准备耍流氓,忽然之间被大力推醒。
新春将至的巴黎,除了下冷雨,和平常日子没什么两样,哪里都是过日子,巴黎也不意外。
风何停滞了许久,又开始去上柔术课。Benoit看到许久不见得郁风何非常高兴,把风何摔得腿都抽筋了,Pascal难得过来跟郁风何说几处动作要点。
一年多时间,郁风何已经巴黎找到了一种近乎久违的归属感,朋友,学业和陈宴北。
今天是期末考,大过年的期末考也真是有些心酸,陈宴北的公寓实在太大,郁风何趁着倪河服软回家过年的空档,自觉地接过照顾周舟的任务。
周舟打来电话:“风何,我想吃辣的东西,你有什么推荐。”
“我的姑奶奶,我考完试给你去中超买榨菜好嘛?”
“晚上吃火锅?”
“咦~可以哟,那先挂了。”
半个月前陈宴北跟他说,多则两个月,少则二十几天,郁风何想着陈宴北很快就会回到巴黎,连每天阴雨蒙蒙的鬼天气都变得可爱许多。
几乎想高唱我爱生命,生命爱我。
一年时间风何的世界简直翻天覆地,但有什么比得上坐着陈宴北的破雪铁龙穿过古老的建筑更令人觉得幸福,她念及Poissy那栋白色的萨伏瓦别墅,想着下次或许和陈宴北前往朗香教堂。
她在图片中看到过,幽微的教堂,自天顶穿下来一线光,简直是求婚的最佳场所。
恨不得一夜白发苍苍原来是这样。
郁风何正在关机准备进教室,母亲电话打进来了。
风何看了看时间,还有5分钟左右。
她接起来,传来母亲细细的哭声,郁风何成长过程中几乎没有听过母亲哭,一下子整个人都猫了起来:“妈你怎么了?”
“妈妈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妈妈,你得病了,还是我爸打你了,他不可能有这个胆子的?”郁风何想不出还有生么别的原因。
”你爸爸被双规了,在拘留所。办法都想了,人也找了,但是一面也不给我见。家里的钱都填进去了,一点用都没有,囡囡啊,妈妈真的是没有办法了。”叶春风还在哭,郁风何觉得自己一点声音都听不见了。
她愣了愣,以为自己听错了,半响才从心里发出冷来。
“妈妈,我知道了,我马上回来。别担心。”
郁风何隐约举得这件事情跟陈宴北脱不了干系,挂了电话连忙给陈宴北打电话,忙音。
自从那天网上通电话以后就是忙音,她跟老师请了假,匆匆往外走,有认识的同学抓住她:“C,教室在那边啊。”
风何挣开抓他的手,惨惨然一笑,抓着外套往家赶。
商战真的完全不会写 逻辑漏洞肯定超级多 bug也超级多 等我写完了 重新来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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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若诸神要惩罚我等,必先让我等如愿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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