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老实说这算是后来一切的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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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泽晚上做了个梦。
梦里是个大雾天，姜泽走在街上什么也不干，也不离开，盲目而循环地绕着街道。突然背后传来了沉重的呼吸声，回头一看，一个男人莫名其妙塞到他手上一个孩子，然后男人对他一声爆喝：“快跑！”
梦里他却拔腿就跑，撒开腿没了命地跑。跑跑跑，他发现根本没人追他，低头一看，胳臂里夹着的孩子早就漏气了。
姜泽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在做梦，挣扎着醒来，面前一片漆黑，一条腿被床单缠绕，空气里是昨晚残留的花露水味道。
摸黑开了床头的小灯，眼珠子转了几转，抹了把脸看时间。凌晨两点一刻。
他很少有这种感觉，这种做梦做到一半的感觉。他把这个情况归咎为对新城市的不熟悉感。
这是姜泽第一次来这座城市，高考成绩下来他考得不好不差，志愿也不太好填，家里人为了报哪所学校讨论的时候，他手一挥，把书页哗哗哗翻了好几页，最后指了一所学校，“就它了。”
于是……
就它了。
姜泽是地地道道的北方人，高考填报志愿，选了个地地道道的南方城市。
城市不是什么顶好的一线城市，撑死排到二线的旅游城市，服务行业起步早，发展快，工业区远离市区和大学城。姜泽妈妈本来不同意，骂也骂了，道理也都说尽了，奈何家里没人支持她。当初填志愿的时候姜式就没太管，只让姜泽自己考虑；而亲姐姜沐是个理想派，姜泽走得越远，她反而觉得自己弟弟有出息些了，不再是以前那个小毛孩了。
于是在姜式的纵容下，在姜沐的鼓吹下，姜泽的想法变得更简单更纯粹，要走就走远点。所以毫不犹豫从北方到南方来，一鼓作气选了这座城市。
姜泽不愁生活，只怕过得不快乐。像每个有过热忱与憧憬的少年一样，这是他判断人生艰难与否的信条。
现在他有点后悔，像老妈说得那样，“那么个城市，待也没待过，环境气候都不一样，有苦头要你吃。”
他住进酒店之后不知道这边蚊子的千年道行，开窗了一个下午。凌晨醒过来之后就被蚊子折磨得睡不着觉，好不容易起床去吃早饭，楼下酒店准备的早饭是当地特色美食，一碗汤甜得他怀疑人生。挨到时间差不多可以去学校报道了，他独自拉着一个大箱子去退房，下楼才知道一直在下雨，于是又在细雨中等出租车来，上了车坐了半个小时，从市区坐到学校。
下车后，姜泽才感受到开学的氛围，校园里非常热闹，门口家长领着自己孩子去找报名大厅，就像老母鸡拎着自家小鸡仔教他们怎么去捕食。
学姐像礼仪小姐一样，接待着今天入学的新生。
学校都还在下小雨，女孩都撑着伞，跟在父母身边；男生多半会嫌麻烦，不愿意为了这点毛毛雨去撑伞，大步走去报名点。
姜泽不一样，他撑开伞慢慢走，把伞前倾，挡住即将落在刘海上的毛毛雨。他不想把做好造型的刘海打湿，这样会很逊很怂。他每走一步，箱子的轮子就轱辘跟着转几响。
周围有个女孩显然很兴奋，叽叽喳喳欢乐地说个不停。他抬起头看，不小心左脚被右脚绊住，一个踉跄，白色球鞋踢进低矮小花坛里的草，鞋边上湿嗒嗒粘了一圈的将枯黄的碎草，还带着圆点泥巴水。干净的鞋面上瞬间变得糟心。
按照指示牌找到了报名的大厅，人声鼎沸，让人想到每年过年去超市买年货的喧闹感。
而大厅门口特意铺上的红地毯也早已脏透。
姜泽如果硬着头皮和这群人一起挤进去，那他就不叫姜泽了。
他靠在一边等人潮过去。
姜泽脾气坏，但是皮囊好，安静站在那，就悄悄入了别人的眼，成了心头的一幅画。
一个学姐带着友善的笑容走近姜泽，“hi，学弟，怎么不进去报名呢。”
姜泽朝人潮看了一眼，学姐顺着眼神看过去，了然一笑，“十点多的确是报名集中的时候。”这时学姐注意到他腿边的大箱子，“箱子怎么不让父母拿着。”
姜泽：“没让他们来，我自己就可以。”
“是本省人吗。”
“从北方来的。”
学姐惊讶，“父母真放心啊。这样吧，这个箱子我帮你管着好了。”说着想直接拎过来，低估了箱子的重量，一拎，差点岔了气。
姜泽挑眉，学姐笑容都僵住，“这样吧，我找两个男生来帮你抬箱子，我陪你去报名。到时候知道你寝室号了，我就直接打电话让他们帮你抬上楼。”
徐芬看着他无意间一个笑，笑里仿佛有迷药，催着她心甘情愿帮助他。她看到他脚边的伞，殷勤说，“这是你的伞吗，放在这里容易丢，要不我帮你收着吧。”
姜泽巴不得她拿着。
两个人并肩站着，旁边有人偷偷拿出手机拍了下来，姜泽没发现，但是徐芬看见了，眼神往女生那边一旋，勾出满眼媚色。
姜泽依旧靠在墙上，学姐宽松长裙裙角在风里荡，荡到姜泽牛仔裤上，这次姜泽余光瞬间扫到了。
他往边上挪了点。
进口出来一个女生，显然是来找徐芬的，双眼扫视一圈，一看到她立马走过来说，“徐芬，你干嘛呢，高主任找你呢。欸，你旁边这个……”
女生指了姜泽微微有些愣怔，一个看热闹的女生乘机把她拉过去，窃窃私语了几句，两个人一边说一边偷偷看姜泽，还用手比划把两个人圈在一起。
姜泽听到边上传来笑声，“那不就是见家长了嘛。”于是抬眼看过去，不咸不淡的目光。
徐芬见了瞟向姜泽，把手上的册子向两个女生砸过去，“你们两个人有病哦，什么都敢乱讲。”
姜泽不在意，等人潮散去，直接走进去报名。徐芬跟在旁边。
“学弟，你的证件给我吧，我帮你一份份分开。”
姜泽递给她，她数了一下，“你没有复印身份证吗。”
姜泽摇头。
徐芬：“那你要先去那边复印。”说着指了一个角落，复印机那挤满了人。
人太多，姜泽不想挤进去。
徐芬看到他不上前，表示理解地说，“人太多了，你去你们系先排队吧，我帮你去。”她快速插队挤进去复印，看着手上的证件，转头看到姜泽背对着往队伍里走，镇定对工作人员说，“师傅，身份证多复印两张。”
人文系在最里面，已经排成一条曲曲折折的队，姜泽一时半会找不到队伍的尾巴在哪，问了一个站最后的高个子男生，男生摘下耳机说，“这就是队伍最后。”于是姜泽顺势排在他身后。
姜泽觉得他身上还蛮好闻的，鼻子动了动，又吸了一口，是很清爽的味道。
他站在身后拿眼睛比了比身高，比自己还高了大半个头。
身份证一复印好，人群中看到了要找的人，徐芬跑过去，有些害羞地拍了他一下，“姜泽。”
姜泽把手机收起来，接过身份证和复印件，她已经帮姜泽把东西都分好，说，“待会轮到你报名的时候，你把这些一个个给老师就行了，最后在拐角的地方领一袋关于大学的资料就行了。会有人发给你的。”
后面有人在叫徐芬，徐芬说马上来，似乎还想和姜泽说些什么，姜泽说，“谢谢学姐了。”
徐芬：“没事没事，那，要不我们加个微信吧，方便以后联系。我是人文系法学213，叫徐芬。我们是一个系的，有什么事你可以来行政楼二楼学生办公室找我。”
听起来不会吃亏。姜泽拿出手机打开二维码。
扫好二维码，徐芬朝着主任站的位置小跑着过去，还不忘回头说，“别忘了把寝室号告诉我！”
看着她的背影，以及转过身她笑起来的样子，阳光，还挺漂亮的，就是香水味浓了。
队伍一点点往前挪，姜泽没耐心站着，一会换个姿势，时不时抖腿，眼睛东看西看，他发现前面的人，站到现在一直没怎么动过，除了随着向前走几步。那人也不玩手机，双手相当自然插在薄外套的口袋里。
姜泽无聊用视线一下一下勾勒着他的背部。
姜泽想，得多禁欲才能站着一动不动。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老实说这算是后来一切的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