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们相爱了》封梓

5、生病

　　林九走出酒店的时候才发现天空下起了小雨，她的心情因为一场雨烦躁起来。
　　没有打伞，绵密的毛毛雨洋洋洒洒，眼中的世界变得朦胧起来。身边错身而过的行人，川流不息的车流，景致是陌生的，街道也是陌生的。她突然感觉到了寂寞，甚至孤独。
　　林九为自己突然升起的文艺劲头感到好笑，于是她笑了。她并没有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太久，一声铃声不容置疑地强行把她拉回了尘世。她摸出手机，毫不意外地看到了顾凡的名字。
　　“去哪儿了？”顾凡问她。她的这个朋友因为担心她，时不时会给她打这样的电话。
　　她道：“出去转转。”
　　“下雨了，撑伞了吗？”
　　“嗯。”事实上她忘记了。
　　“早点回来。”
　　“你好烦。”
　　“……你居然还敢嫌我！是谁整天让人不省心的？”
　　林九放声笑，心头的阴霾去了大半。
　　她无数次庆幸自己拥有这样一个朋友。

　　回到酒店的时候，林九遇上了程昱。
　　虽然同住一家酒店，但这么频繁的相遇也是缘分。
　　林九远远地看见程昱正送一漂亮的女孩儿上车，等她走近了，女孩儿的车已经离开了，而程昱还站在原地。
　　“挺漂亮的啊。”林九走到他身边，自来熟地说道。
　　所幸这位绅士接了她的话，没让一见面氛围就冷下去。
　　“萧家的千金，我的合作伙伴萧亦远的侄女儿，她代他来送点资料。”程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解释了这么多。
　　林九晃了晃自己那颗染上了一层白蒙蒙水雾的脑袋：“想必是顺便来送点资料的吧。”程昱的优秀有目共睹，三十出头的俊杰，英俊，多金，足够让年轻女孩们前仆后继。
　　程昱不置可否。

　　他注意到她身上湿了一片，提醒道：“你不回去擦擦么，全身都湿了？”
　　一是提醒，而是为了结束交谈。两个人站在酒店门口聊天怎么看都也有点奇怪，林九也想到了这点，于是顺着话说道：
　　“这就回去了。”
　　林九以为程昱会和她一起进去，结果是也不知道什么原因，程昱借口留在了原地。林九撇嘴不再理他，径直往酒店里走，可没走几步，身后就传来了一声呼喊。
　　“林九！”
　　林九应声回头：
　　“怎么？”
　　“没事。”程昱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懊恼，显然他也为自己的行为懊恼着。
　　林九摇头笑笑，回头离开。
　　刚走几步，她脚下一软，昏倒了。

　　林九在酒店套房醒来。
　　程昱正在窗边看书，留意到她醒来，也看到了她脸上欲言又止的表情，于是合上书，问道：“想说什么？”
　　“我看你看书看得认真，实在是不想打扰你。”林九表达完自己并不怎么真诚的歉意，这才问道，“现在什么时候了？”
　　程昱笑：“我以为你想问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林九道：“以正常人的智商来思考，我在你的酒店房间。”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病了提不起精神，她浑身散发着一股子散漫气息，就好像什么都漫不经心一般。
　　程昱沉默了两秒：“觉得好些了？”
　　“嗯，多谢相助。”林九说完又问了一遍时间。
　　程昱对她一而再地问起时间的事有点惊讶：“你很关心时间？有事？”
　　林九用眨巴着眼看他：“我的肚子告诉我似乎到了饭点了，想确定一下。”
　　程昱默然。
　　她表现得真不像病人，如果不看她苍白的脸色的话。
　　程昱有些愣神。
　　“我饿了。”林九再一次提醒他，这一次直白得很，十分不客气。
　　程昱有些无奈，最终给她打了客房服务，叫了粥。
　　林九闭上了眼，嘴角却微微扬起。

　　这一闭眼就浑浑噩噩地睡着了。
　　她脸上还带着病容，整个人却是十分放松的。
　　这个人……
　　程昱叹息了一声。

　　林九如愿成功蹭了顿饭，饭后又不愿呆在床上了，程昱暗示她好点了就离开。
　　林九很不要脸：“程总，别赶我，我很娇弱。”
　　程昱无言以对。
　　林九立志要厚着脸皮蹭下顿饭，不过这次没能如愿。因为顾凡来了。
　　顾凡从电话里得知了她的去向，然后寻来了，来时林九正毫无自觉地看着电视节目。顾凡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她正努力抹平脸上的笑，哭丧着脸朝他哭诉：
　　“凡凡，你可算找来了！我病了，好难受。”
　　她夸张的演技没能打动身为娱乐公司的老总顾凡，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说了句“回去”就先走了。
　　林九扫了眼电视屏幕，扁嘴：“可惜，正高潮呢！”又看了眼站在一边一言不发的程昱，面带不舍外加泪眼朦胧，“我得先回去了，有空我会来陪你的，你等着我啊……”
　　浮夸而拙劣的演技同样没能打动程昱，林九为这个没人理解她的世界感到孤寂，她摇头叹息一声，怀着悲痛地心情离开了。
　　而从头到尾都没发表一句话的程昱，在她离开后，对着合上的门，眼里闪过一缕异色。

　　林九呆在自己酒店房间的时间不多，此时此刻面对它竟有种陌生的感觉，这种感觉极浅，只是微末地扫过心头，更多的，他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那个自进屋就沉默着的男人身上。
　　顾凡不是个喜欢沉默的人，通常他表现成这样，说明他生气了。
　　“凡凡……”
　　林九试图挑起轻松的话题，将严肃的气氛扭转得不那么严肃，只是她才刚开口，就被对方一个眼刀吓了回来，喏喏地不再说话。
　　气氛再次陷入紧张沉默中，直到很久以后，顾凡才开口说了句：
　　“林九，我不喜欢你去见程昱。”
　　林九一愣，沉默良久：“不喜欢？”
　　顾凡毫不犹疑地点头。
　　林九目光闪了闪，最后还是妥协了：“好。”她没有问他原因。
　　这世上没有几个人像顾凡那样对待她，一直陪伴着她，在她最绝望的时候给了她希望，这样一个人，她愿意为了他放下自己的小任性。
　　他是她最重要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