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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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帮花痴。”四个字眼从一个摇着扇子的美貌公子嘴中吐出，那声线竟是绵软细长，却又不失刁蛮，“喂，我来了，怎么不给我下跪？”望着对面视而不见的龟奴，公子眯着眼，有些气恼。
“你又不是皇帝，可那皇帝又不来这种地方，就算是女人，你也没那个资格让我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那龟奴低着头，边说边擦着桌子，竟然没有一点钦慕之色。
就凭着这句话以及这个态度，那名叫凤笙的公子早就把这不知死活的龟奴在心里千刀万剐了，并且，当他把扇子收起的时候，还决定把这个想法付诸于实践，“你这奴才，是不是找死？”
那龟奴猛地抬起了头，半响，又垂下了头，继续抹桌子。
“你……”公子气得脸都红了，转而，却又换了付神色，道：“ 果然对味。媚娘，这个龟奴，我包一天。”说着，便在桌子上摆了一打的银票子，刺得原本在一边心惊胆战的媚娘倒不知如何是好了。
“这恐怕不好吧？公子来阆苑难道只找男人？”媚娘的疑问立刻得到了解答——答案就是一张一千两的银票以及一句话，“我就是来找对我胃口的人，不管男人还是女人。”那美貌的公子说完，还砸吧着嘴，朝那龟奴身上努了努。
媚娘有点无奈，话说最近京城男风盛行，原本她还不相信，只是当这个天仙似的凤笙公子也开始泡一个没姿色的龟奴时，她得到了答案，敢情她阆苑以后也得专设几个卖男色的，也许以后的生意会红火不少。她知道，这一切都拜那位八王爷所赐，只是，那人是不是要给王爷留个整身？怎么说也是他带来的。
于是，当媚娘命人将那个叫三饶的龟奴捆进阆苑天字号房间的同时，便有人快马加鞭地往八王爷府里送信。
信上写着：狐狸落井。
阆苑天字号房间，怎么又是这间房？被捆着的三饶开始无限地怨念了，上次八王爷的人格分裂已经足以让他折寿十年，不知道这次的这个凤什么笙的，要搞什么花样出来。
一阵寒意从三饶的脸上传来，“冷吗？”凤笙公子的手上多了一把不怎么起眼的匕首，“能够死在‘春耀’之下，也算你活够本了。”
“春……春药？！你竟然给我下春药？”三饶惊呼，“你……你卑鄙，你无耻，你下流……你比那个王八还王八……”三饶觉得说出这句话，二斤肯定要表扬他，怎么她书里的话经过自己这么搬出来，都是那么不假思索？
“春什么？”正要在三饶脸上开刀的某位停下了手中的活计，而后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哈哈……你这小子……看样子，不能就这样便宜了你！”说着，那脸色就变得让人看不懂了。
“下面的话，你最好老实地回答，不然……别怪公子我对你不客气。”凤笙脸上现出苍白，不经意间，他的手中多了一个黑色的瓶子，“要是回答不好，这瓶毒药可以让你提早升天。”
“说，你跟那个八王爷是什么关系？”那语气竟然是冰凉的。
三饶听到这句话，心里不禁嘿嘿，只是面上却颤抖着，貌似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我……怎么……知道？”他确实是不知道的，他还正想麻烦他告诉他呢。
“那你是从哪里来的？”
“城郊。”
“城郊？那里不是野外吗？”
“……”三饶的后背开始发凉了，他知道他说漏嘴了，是的，他确实来自城郊，不过不是城郊的什么村，而是城郊的某个窝，那里有肥美的食物，有柔软的草床，有简单的生活，而不像这里，虽有美食，却没滋味，虽有美女，却惹麻烦，虽有富贵，却忒复杂，他开始无限地怀念起过去三千年的生活了，现在，他总算记得，曾经，自己是某只不知天高地厚的懒狐狸。
“是吗？”凤笙公子捏起了他的脸，眯着眼，打量着三饶，忽然：“你肯定在说假话！”凤笙公子转而竟狠狠地瞪着他，随即打开了黑色的瓶子，把里面的药一股脑儿地泼进三饶的口腔。
“啊……呜呜……”三饶只觉脑门一阵燥热，而后身子竟是更加地冰凉。
“如果你想要解药的话，最好老实说话。再问你一遍，你到底是谁？”凤笙公子的手冰凉无比，却捏得三饶的脸颊火烧似地疼痛，可是，三饶没说假话呀，也许是有违逻辑吧？
“是是是。我叫黎三饶，是黎叔的侄子。”三饶只能对不起自己的同胞黎叔了。
阴谋得逞，某人的手柔和了不少，三饶有点眷恋那种被虐的滋味了，“八王爷跟你做过什么了吗？”看样子，三饶已经修得正果，变成个完全的被虐狂了。
“这个……就是老是被虐待呀，不过，八王爷其实人还不错，就是有时候霸道了点。”三饶觉得这个回答已经可以了，他上对得起八王爷，下对得起媚娘，唯一对不起的恐怕是自己，不知道那啥的药，吃得自己又热又凉的。
“你……喜欢八王爷？”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不禁凤笙惊异地咬了咬自己的嘴唇，连三饶的心里也似被针扎了一般，有种仿佛自己被活剥的感觉，尽管，自己已经被那霸道的八王爷活剥了无数次，早已没有羞耻可言的了，只是这一次的感觉似乎超出了他的预料。
“喜欢他？怎么可能？”三饶的嘴里这么嘟囔着，只是心里却在打着鼓。
是啊，喜欢他？怎么可能？
“好一只聪明的公狐狸。”
“你这个蠢材！大爷我你也敢压！”
“好一个油嘴滑舌的黎三饶！”
“媚娘，今天把三饶借给我用一天如何？”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制你的手段可多得是！”
是他将他从原本自由自在的生活里硬生生地捉来的，还记得他猥琐地要将他做成皮袄哄女人；是他让他变成了人，来面对这纷繁复杂的人生，被罚着受冻不说，还被整到这个妓院里做那该死的龟奴；又是他，不但夺去了他的初吻，还任由妓院老鸨用辣椒水鞭刑伺候。
是的，喜欢他，除非“东边日出西边雨”！更何况，他是他的克星，他是他成人的希望，他是他必须杀死的人！
“你不是说过‘相忘于江湖’吗？为什么又要让我承受你的重新开始？”凤笙公子呆呆地望着手中那把不起眼的匕首，然而口中的那五个字，却不知为何击垮了三饶心中的某个防线。
“身无彩蝶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如今，徒有彩蝶，却无灵犀。”
“你……就让我抱一会吧，不会再害你了。”
“你知道，什么叫‘相忘于江湖’吗？”
“他说的，为了绝望而忘记。可是，他都忘记了，为什么我还不能忘记呢？”
第一次见面时，王爷白皙的皮肤、迷离的凤眼、红润的唇、冷峻的眉、修长的身材、飘然的衣……那是一个多么英俊的男子。然而，什么都仿佛拥有的他却有痛苦，藏在某个他不知道的角落的一个秘密。
他，有时候离开他那么近，仿佛一抓就能够得到，有时候却离开得那么的远，远得让他害怕。
偶然间，他看见了那床沿，那里仍旧皱折着，那是他在这房间里留下的痕迹，这一切让他的心为之漏跳半拍。忽然，他像是通灵了一般，他知道，他的心，怕是早已烙上他。狐类即使再狡猾，却也通人情世故，更何况是平日里单纯却假装洒脱的三饶呢？
“你说谎。”凤笙公子似乎了然一切，他的眼中尽是愤怒，将三饶刺得睁不开眼，“你骗得了我，却骗不了‘春耀’！”
“春药？果然你给我下春药，怪不得热得不行。”三饶重新恢复了往日的那个傻样，“我没骗你呀，你快给我解药。”
“你真是无知到了极点，真想不通，他怎么就会赶来救你。”凤笙公子走到窗前，打开了窗，“不过，就算他想救你，怕是也救不了了，你的毒早就进了你的心。就让凤笙给你吹首挽歌吧。”说着，又从身上拿出一只玉笛，吹出伤感的音调。
“哎呀。”三饶一声惨叫，心真的就那么疼了起来。
笛声却停了下来，他笑了：“孽海毒，却不如人心毒。”
门忽然被人踢开，那个修长的身影飘然而入，他冰凉的手触着三饶火热的身子，惊颤了一下：“三饶，你没事吧？快回答我。”
三饶的心口更加地疼痛，就在他失去意识之前，他猛然发现，窗边的凤笙公子竟如同那笛声一般，消失殆尽。
仿佛，三饶做了一连串的梦，梦里，总是有那么些人在那边说着话，模模糊糊，却让他的心头更加地疼痛。
“你怎么能放他进来，还把三饶捆给他？”
“王爷，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
“凤笙是什么人，难道你不清楚吗？”
“……”
“算了，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吧，去请个大夫帮他看看。”
“是，媚娘告退。”
“先生，他怎么样了？”
“这……”
“你就老实说吧，挑重点。”
“病人中的毒乃是孽海，此毒出自南蛮，中毒之人如若得不到解药，其心脉便会逐渐被腐蚀，直至油尽灯枯。”
“那解药是……”
“解药，恐怕难了。”
“怎么说？”
“是施毒人的眼睛和中毒之人心上人的心头肉。”
“‘春耀’从来不会骗人，它说了，他喜欢你。”
“凤笙，为什么你不放过我？三饶只是个孩子。”
“孩子？一个孩子能够让你从大老远的八王府里赶来妓院救人吗？一个孩子能够让你下重金请御医破例帮他诊脉吗？一个孩子能够让你日日夜夜地守着一点也不倦怠吗？还有，一个孩子能够让你愿意放弃自己的心头肉甚至想逼我交出一只眼睛吗？南肃威，这些不正说明了，你们两情相悦吗？”
“凤笙，我……”
“你什么都不要说了，这个孩子一定要死。相忘于江湖，他办得到，我办不到，你也办不到。”
“凤笙，原来的你不是这样的。”
“原来的凤笙早就死在阆苑了，现在的凤笙是尚记的老板，依照尚记的势力，南肃威，你怕是惹不起吧？就算是他，怕也要忌惮三分。”
“你要我怎么做才能消除你心头的仇恨？你说。”
“我要你和那个孩子跟我去一个地方，如果一个月后，你们能够活着，我就给你们解药。”
“……”
“怎么？怕了？”
“好。”
“你……”
希望，这些只是一场梦才好，至少，梦醒了，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