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露耶往事（迪迦奥特曼同人）》龙连

6、第四章

　　【过荒原两次遇强盗，望苍天一座地狱门】
　　来的足有二三十人，一窝蜂似的冲上前来，将三辆车围了个严实。
　　为首的强盗煞有介事地高声说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大古冷眼将这些人扫了一圈，只见他们虽然穿着寒酸，但胡子却都修得十分整齐，一个个膘肥体壮，腆着肚腩，满面流油，哪像是常在山野间打家劫舍的匪徒，分明就是皇宫里豢养着的禁卫军——是萨达木那家伙在搞鬼，他竟想出如此恶毒的计谋来害自己！
　　大古怒上心头，自己已经是托勒幂的倒插门女婿了，不会对他有任何威胁，他为什么还是这么不依不饶，就是不肯放过自己呢。
　　他伸手握住腰间的佩剑，大不了和这群酒囊饭袋拼个你死我活，不料凯恩在他旁边一把将他的手臂紧紧攥住，小声对他说道，“殿下，好汉不吃眼前亏，他们二三十人，我们不是对手。”
　　大古气道，“难道就这么任凭宰割？”
　　“有什么办法，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我来和他们说。”凯恩高声对这伙强盗说道，“各位绿林好汉，我们只是路过，不想冲撞各位，你们也只是想要钱，咱们和气生财，我们愿意拿钱消灾。”
　　领头强盗哼了一声，“你这家伙还算懂事，比这个扫把星强多了。”
　　大古嚷道，“你们回去告诉萨达木，我和他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出了国界，永远没有瓜葛！”
　　“我们不是王长子殿下派来的，你不要血口喷人！”
　　蠢贼蠢贼！大古心想，还有什么比“王长子殿下”这五个字更能说明问题。
　　大古虽然怒极气极，但仍旧听从了凯恩的建议，用钱买平安。
　　强盗们搜刮了一圈，把值钱的行李全都搬走，最后却给他们留了一箱子银钱和几件御寒的衣服。
　　强盗头子说道，“看你们这么懂事，就给你们留个活命钱。兄弟们，咱们撤！”说罢抬的抬，搬的搬，众人一哄而散。
　　经过这一番洗劫，原本三辆车只剩下一辆，大古从所剩不多的行李中，拿出一部分分给两个车夫，也让他们各自逃命去了。
　　原本浩浩荡荡的队伍就只剩下两人一鸟，赶着两匹马，拿着所剩不多的行李，在荒原中继续前行。
　　傍晚的时候，他们彻底走出了加图索，来到了两国交界的地方，这里也是地狱之门盘踞的地方。
　　走了这一大天，到现在已是人困马乏，两人想再走一段路，就在前面随便寻个人家，借宿一宿。
　　大古和凯恩坐在车沿上，凯恩驾着车，大古将双手抱在脑后，倚着车厢，望着这一片荒原。
　　“你说待会儿咱们能看到地狱门吗？”大古不经意间问道。
　　“差不多吧，我也不敢凯恩定，听说地狱门时隐时现，并不是什么时间想看就能看得到的。”
　　“你以前见过？”大古又问。
　　“没。我和您一样，这是第一次离开故乡。”
　　大古哦了一声，所有所思。半晌又说道，“刚刚幸亏你拦着我，要是真打起来，这么多人，我们也占不到便宜。”
　　凯恩没有再说别的，他知道大古其实骄傲的要命，他这回儿没准儿还在生萨达木的气呢。
　　“凯恩，我听说这里有很多的散户，既不归加图索管，也不归托勒幂管，他们靠给贵族修造地宫和打家劫舍为生，你说咱们会不会遇到。”
　　话音刚落，两匹马好像受到了惊吓一般，不再前行，凯恩扬鞭催了几次，马烦躁的打着前蹄，说什么也不肯向前一步。
　　凯恩知道大事不妙，说道，“殿下，你嘴开过光吧。”
　　“啊？”大古心里也十分紧张。
　　“前面有埋伏......小心！”
　　凯恩话音未落，数支长箭一齐射向这里，凯恩眼疾手快将大古扑`倒，护在身下，小翅膀早吓得逃之夭夭了。
　　羽箭如雹子一般，嗖嗖嗖啪啪啪的射来，大古拿起自己的佩剑，想要起身，却被凯恩牢牢的按住。
　　“殿下别动，等箭雨停下再说！”
　　飞来的长箭很快将马车扎出数十个窟窿，大古听到凯恩闷哼了一声，原来是胳膊上中了一箭。
　　箭雨过去之后，十几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男人叫喊着冲杀过来，大古看这架势，知道这会是遇到真的了。
　　待他们跑近了之后，为首的强盗喝到，“交出钱财，饶你狗命，不然老子不客气！”
　　此时大古的怒气已经顶到了天灵盖，他再也不想受这窝囊气，他立在车沿上，一把将佩剑抽`出，“那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说着劈砍着一跃而下，和强盗打了起来。
　　凯恩一句话也没来得及说，便也被迫加入了战斗。
　　这是大古第一次实战，可他却表现得十分英勇，毫无惧色，一人对抗对面三四个强盗，竟丝毫不落下风。
　　大古从小虽然锦衣玉食，但父王对他的要求也极为严格，无论是文课还是武课都不马虎，大古也聪颖好学，悟性极高，在众兄弟中当属翘楚。
　　只见大古迅敏如蛟龙入海，灵动若长鹰击空，与贼人连续战了近百回合，竟没有一人能近身。
　　贼寇之中有一个手持巨斧的壮汉，那壮汉生的煤球一般，黑得发亮，砍起人来却毫无章法，他喝退众人，只身冲着大古砍来，大古却是每一次都能灵巧的避开，将那壮汉耍的团团转，壮汉抡起板斧照着大古的面门劈来，大古身轻如燕，翻身跃上车顶，让壮汉扑了个空。
　　那壮汉空有一身蛮力，只知乱砍，那斧子虽钝，可劈下去却有千斤之力，一斧将支撑马车的立柱拦腰砍断，车顶顿时塌下一片，大古身形一晃，险些坠落下来，他忙跳下马车，可就在那一刹那，壮汉又砍断了另一根立柱，这一下车顶彻底塌了。
　　大古与黑汉酣战之时，又有贼人想要寻找马车上的行李，凯恩那边也被绊住，他本就受了箭上，自顾不暇，大古只能干着急，手上的动作不由得慢了下来，露出破绽。
　　“殿下小心！”
　　凯恩刚刚打退围攻自己的强盗，只见巨斧向大古的破绽劈来，凯恩冲到大古面前，将大古推开，自己却来不及躲闪，胸前被砍出一道四寸来长的口子，深可见骨，登时血流如注。
　　“凯恩！凯恩！！！啊——”
　　大古怒吼着冲壮汉杀来，一剑断了壮汉的手臂，壮汉惨叫起来，捂着断臂满地打滚。
　　众贼人一见此景，都不敢再轻举妄动，他们数十人竟占不到便宜。
　　凯恩倒在地上无法行动，大古将他拖到自己的身后，两人向马车靠去，大古清楚地知道，他不能再恋战了，但手中仍旧紧紧地握着长剑，他红着双眼，死死地盯着这群伺机而动的饿狼，随时准备出杀招，但另一只手却伸到塌陷的车棚里，摸索着，将最后一个行李箱拽了出来，他将大木箱托翻在地，木箱被摔开，里面的金银器皿落了一地，大古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休战，舍钱，保命。
　　几个强盗几人盯着大古，紧握住兵刃不敢松懈，另外一些人则趴到地上收拾箱中财宝，搂完之后，众人牵着马匹、驮着财宝，扶着黑汉，黑汉又拿着断臂，一窝蜂的溜走了。
　　直到贼人走远，大古紧张的神经才渐渐放松下来，他握着长剑的手不住的颤抖，衣服被汗水浸湿，整条胳膊连着虎口处都震得发麻。
　　“凯恩，你怎么样？”
　　大古扔了剑，蹲下`身来查看凯恩的伤势。
　　凯恩的脸色惨白，嘴唇也毫无血色，他胸前的衣服被鲜血染红，看得大古心惊肉跳。
　　“凯恩...”大古一边按住伤口为他止血，一边说道，“都怪我......是我太冲动了，连累了你。”
　　他扯下自己的衣服，撕成布条，为凯恩包扎，一边缠绷带还一边说道，“现在要是再来强盗，可就真没办法了......”
　　凯恩使出全身力气，伸手将大古的嘴巴堵住，他有气无力的说道，“殿下，口下留情。”
　　大古忙止住声音，不再提强盗之事。
　　正在此时，小翅膀飞了回来，大古知道是它，也没抬眼看，此时他心情糟糕到了极点，不分青红皂白便骂到，“亏你跟我这么多年！看我遭难，你第一个溜走，跑的比兔子还快，真是白养你一场！”
　　小翅膀缓缓降落到大古身边，将口中叼着的东西扔到地上，大古定睛一看，原来是个钱袋子，里面装着零零散散的钱币。
　　这一定是它刚才趁乱从箱子里刨出来的，怪不得箱子落地后锁头自己就开了，大古见此，又羞愧不已，他伸手将小翅膀拦在了怀里，轻轻的拍了拍它，小翅膀和往常一样，腻在他怀里撒起娇来。
　　马没了，车顶也坏了，大古将余下的两根立柱砍断，把整个车顶全都拿了下去。
　　凯恩说道，“殿下，你先走吧，不要管我，我自己在这里总能想办法活下去。”
　　大古没有理会他，三下五除二把车棚上的毡布全都扯了下来，又把车上多余的装饰全都卸掉。这样做了之后，原本豪华的大车就变成了一个光秃秃的平板车了。
　　大古弯下腰，去扶凯恩。
　　“殿下，你走吧，前面还有好长一段路，我不能拖累你。”
　　“这是什么话！”大古气呼呼的说道，“如果受伤的是我，你就不用我拖累了？你就能把我丢在这里一个人走？我现在还有什么？怎么就不能体谅体谅我？！”
　　凯恩听大古这样说，便不再多言，由着他将自己扶上车板。
　　大古将拆下来的毡布盖到了凯恩的身上，给他保暖，又把另一些布条拧成绳索，一头拴住马车，另一头套在自己的肩上，拉着同伴，深一脚浅一脚的，继续向前走去。
　　转眼到了日落时分，在这片一望无际的荒原上，一轮血红的太阳渐渐西沉，变幻的晚霞将大地映衬得更加壮阔，也更加荒凉。
　　大古隐隐的听到有歌声传来，那是许许多多的男人在齐声高唱，大古从没有听过这样有节奏有力量的声音，他听不清楚唱的是什么，只觉得那厚重的旋律里写满了悲愤与苍凉。
　　“凯恩，你有没有听到谁在唱歌？”大古问。
　　凯恩仰面躺在木板上，嗯了一声，说道，“殿下，地狱门。”
　　“什么？”大古一惊。
　　“你向右看去，半空中，就是了。”
　　大古放慢脚步，慢慢转过头，远远的，他终于看到了那扇传说中的地狱之门——它仿佛是突然出现在半空中一般，两扇石青色的大门紧闭着，历经几百年的风霜雨雪，已经有些破败了，它横亘在天际，嵌在地平线与流云的夹缝之间，微微的反射着晚霞的余晖，却依旧有浓烈的阴森散发出来，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石门的下方，隐约可以看见有一座石砌的高台，远远的看上去好像金字塔，不过这塔的侧面十分陡峭，整体成梯形，顶部是一个宽阔的平台。沿着这高台的墙面，有石阶延伸下来，一直伸到地面，大古知道这座高台的用处，每年到了祭祀的时候，门会降落在高台的顶端，人祭们会鱼贯走进门中，再不回来。
　　大古生怕被什么人发现了一般，他轻声叹道，“这就是地狱之门了。”
　　凯恩说道，“那歌声一定是之前征用的劳工门的，他们要重修地狱门，那是他们劳动时唱的号子。”
　　大古问道，“他们还能回来吗？”
　　凯恩苦笑了一声。
　　大古不敢停歇，风餐露宿的走了一天一宿，终于将门甩在了身后，他们走到了荒原的尽头。
　　到了第二天傍晚，已经可以看到稀稀疏疏的树木了，到了日落时分，树林的另一端已经升起了袅袅炊烟，只要穿过这片树林，他们就可以找一户人家借宿休息了。
　　可是凯恩的状态却很不好，他在第二天就发起了高烧，而且伤口还有感染的迹象，人也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只能靠大古给他喂一些水和碎干粮来支撑。
　　大古的双脚虽然已经磨出了泡，挤出了水，但是他忍着钻心的疼，绝不放慢脚步，只要出了这片小林子，他们就有希望了。
　　小翅膀多数时间都在车上让大古拉着他走，偶也也会捕些老鼠和小菜蛇来充饥，当然他会很识相的把猎物先让给大古，在大古拒绝之后，才饱餐一顿。
　　这小东西精怪得很，即使没有新鲜鹿肉也绝对饿不着。
　　大古拉车向前走着，很长时间都听不到小翅膀的声音，他觉得有些异常，看见小翅膀正趴在车沿上缩着脖子，一动也不敢动，每次它觉得周围有危险的时候就是这幅模样。
　　大古正纳闷，突然感到天空中有人在盯着自己看，那目光之中充满了审视，他猛地回头，向上方看去，只看见一个披着深褐色斗篷的青年坐在树枝上，那树枝很细，青年坐在上面仿佛没有重量一般，他正仰头望着天，一副懒散的模样，好像根本没有注视到大古的存在。
　　大古认得那嘴唇的弧度和英挺的鼻梁，青年正是三祭司赛特。此时，赛特已经摘下斗篷上宽大的帽子，大古也因此得以见到他的真容——他的皮肤很白，甚至可以说是毫无血色。他有一头乌黑的短发，和乌黑的眉毛，连瞳仁也黑得十分纯净，他的眉眼和自己有些相似，一眼看上去十分俊秀，只不过赛特的眉毛要更纤细一些，眉峰也要更冷峻一些，赛特的眼睛也不似大古一般温和，他的眼神中总透出一股漠不关心的冰冷，仿佛这世上再没有什么事可以打动他一般。
　　赛特知道大古在看他，便低下头回望着大古，他的眼神依旧淡然。
　　四目相对须臾，大古急忙避开赛特的目光，转过头来，加快脚步继续前行。他读得懂那眼神中的意味，那是自己即使死在他面前，他也绝不会给予丝毫怜悯的冷漠。
　　如果在两天前，他们遇到的不是那一伙强盗，而是赛特，大古别说钱财，连马车都会毫不犹豫的拱手相送。
　　赛特目送着大古走出很远，他的身边突然又出现了另一个男子，男子一身银灰色的斗篷，他身材高大魁梧，留着银灰色半长的头发，刚好垂到肩膀，发丝微微有些发卷，他的五官如刀削斧凿一般，他的瞳仁呈血红色，宛如艳丽的红宝石，散发着冷冽的光泽。他站在赛特身边的树枝上，也轻的仿佛没有重量。
　　此人正是大祭司凯因。
　　凯因问赛特道，“你希望他能改变这一切？”
　　赛特懒懒的蜷上来一条腿，拄着下巴，哼笑了一声，“谁知道呢，如果人类自己不能齐心，谁来也没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