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自知》my乐山乐水

12、 第十二章：固执

　　姜爷爷的葬礼结束后，刘乐山没有立即回到X市，在雯姐成串成串电话打过来的响铃震动下，她选择了关机。她的家已经被烧毁不能住人，所以这几天她和刘乐水都是住在姜爷爷家，两姐妹和小时候爸爸出差那次一样，窝在一间房、一张床上，安静地躺在床上听着彼此的呼吸声，刘乐山时不时会问刘乐水这几年她回来时发生的事、姜爷爷说过的话和姜书延的钢琴演奏状况。之前她不愿意细听这些故事，大多时候都是问问他们的身体健康状况，所以她不知道，姜书延在小镇找到了一份工作——周末在礼堂弹奏钢琴，小屏镇已经成为国内有名的旅游小镇，每个周末礼堂都会有各种演出，书延的钢琴独奏和与其他人合奏成为演出名单上必不可少的一个节目，听说去年还有教授慕名前来听他的演奏，听完后对他的演奏赞不绝口，更有意邀请他跟自己学习，保证几年后他一定能名声大噪。可惜姜书延没答应，说自己不愿意离开这里。与他，这里一定是不可取代的幸福之地吧，刘乐山想。而徐元珠没考上大学后一直帮忙餐馆打理生意，现在徐爸爸和徐妈妈已经‘退休’，享齐人之福。反而从小被他爹寄予厚望的蔡达文没有继承他爹的杀猪生意，自从小镇被政府规划为旅游小镇后，他就半跪半求他爹借钱给他，买了吉云山山坡下那几块地，得到政府支持搭起小木屋，做起了生意，这几年游客增多，生意也是做的有声有色的。至于杨付知，从高2那年离开这里后就再也没回来过，听说他到了国外念书，现在成了一名医生。刘乐山听着这些人的这些事，仿佛那些捉鱼玩耍的小时光就在自己跟前，她能清清楚楚的听到他们的笑声，清清楚楚的看见他们的笑脸。那时他们一起上学，一起放学，时时刻刻都在一起，快乐的、悲伤的、成长的，都是不可磨灭的回忆。
　　原来，就算有些事情变了，有些事却会依旧如昨，永不磨灭吗？
　　刘乐山这几天过得很‘惬意’，为了不让姜书延感觉自己以后只剩下一个人，她陪他去了很多地方。第一站是徐元珠家的餐馆，刘乐山在大老远就看到了徐元珠干净利落的炒菜身影，她笑着对姜书延说：“我好像闻到了菜香味儿，书延我们快走，我太想念元珠炒的菜了”
　　说话间她已经拉着姜书延走到徐元珠跟前，徐元珠板着张脸从烟雾中抬起头，转眼就看见刘乐山明媚无邪的样子，她顿了半秒才反应过来，风风火火的对着对面俩人说：“老地方坐着，菜马上来。”
　　“嘿嘿”刘乐山笑笑，自觉的把姜书延拉到里屋。
　　屋里徐妈妈正在看电视，看见她，惊讶热情的招呼起她来，搞得她一脸不好意思的说：“徐阿姨，你忙自己的不用管我，我还记得这些东西在哪里，等下我还要去帮元珠打下手呢”
　　徐妈妈笑道：“你好久没到阿姨家来了，阿姨怎么好意思让你打下手哩，你就在这坐着，我让元珠多做几个你喜欢的菜。”
　　“外面客人那么多，我怕元珠忙不过来啊”刘乐山真心的说
　　“她应付得来”徐妈妈颇为自豪的说，又道：“就算不行还有工人呢，你就别瞎去凑热闹了，我还记得当初你自告奋勇帮我洗碗，还打碎了几个大碗。哈哈，那个时候达文长得特别胖，我还记得他刚往洗碗池那一蹲，就自个儿圆鼓鼓的倒在一边，哈哈哈，现在他也出息了，还记着照顾我们家生意，他们那片商店的午餐全是我这包办的，后来元珠实在忙不过来，每天那么多盒饭呢，这丫头提着菜刀就去找达文问他是不是故意整她，偏偏元珠一点都不明白人家的好，吓得达文立马将分量减到了三分之一。呵呵……元珠脾气是差了点，不过好在有你们这帮朋友，乐山啊”徐妈妈语重心长的跟她说：“你回来我真的很开心，徐阿姨不只希望元珠能一直有你这个好朋友陪着，还希望你能放下之前的事情，你爸妈的死是个意外，你千万要想开啊。”
　　刘乐山的心情从开心变成悲戚，她望着眼角泛着泪光的徐阿姨，握着她的手对她说：“徐阿姨，我明白的，让您担心了。现在我回来了，我和元珠还会像以前那样，您放心吧。”

　　之前在姜爷爷的葬礼上刘乐山和徐元珠就见了面，只是当时两人都太忙，没有空闲时间坐着好好聊聊，今天两人算是三年后的第一次正式聊天，可彼此都没觉得生疏尴尬，特别的徐元珠，说起这三年发生的事来滔滔不绝，一点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徐妈妈出去帮忙去了，姜书延说不了话，大多数时间都是静静的听她们讲，时不时会吃几口菜。刘乐山虽然认真的听着徐元珠讲故事，却一直注意姜书延的动向，见他胃口好了点才不禁笑笑。
　　“蔡达文以为我不知道他打什么主意，他要是简简单单点点儿家常菜什么的，十几二十份盒饭我还是应付得过来，可他天天都点酱炒小鱼，你也知道菜市场那些小鱼多难打理，每天我还得给他打理二十份的量，要是那小子真心喜欢吃酱炒小鱼就算了，可是听说他嫌小鱼难吃，每次都是让他那些朋友吃，人家也吃腻了，他也不知道换，一股脑的点这道菜。哼，别人不晓得他我还不晓得，他喜欢上卖鱼张伯伯家姑娘了，这是在变着法照顾他家生意呢，偏偏累得我！”
　　徐元珠说完还是一副气呼呼的样子，刘乐山知道，徐元珠不喜欢张晓薇，因为张晓薇初中时追过杨付知。虽然未遂，但徐元珠听说这件事之后就对这姑娘产生了莫名其妙的厌恶，她的理由是中学生不应该谈恋爱，女孩追男孩，她觉得不要脸。现在，她应该知道了真正的原因，只是对那姑娘还是有种莫名的不喜欢，可能是因为她跟自己喜欢的人告白了，而她，却来不及。
　　刘乐山问起杨付知的情况，徐元珠的眼睛一下被点亮，激动又愤怒的说：“我哪里知道他的情况，你看他离开多少年了？就算是刚离开的时候都不会打电话过来，何况现在？”
　　刘乐山识相的住口，杨付知的妈妈在他高二那年改嫁到A市，杨付知也顺其自然和他妈妈一起过去，那年刘乐山才初三，离现在也有十年了，可是他们离开后就一直没消息，连徐爸爸和徐妈妈都没有联系。徐爸爸和徐妈妈倒是没觉得什么，只担心他们过得好不好，而徐元珠却有事没事骂骂杨付知，可心里却和徐妈妈一样，记挂着他过得好不好。
　　“你也和他一样！”徐元珠突然指着刘乐山道：“你们都是没良心的，不说一声就一走了之，走了也不知道打电话来问问。要不是乐水每年过节都回来，我几乎以为你们和杨付知一样消失在这个世界了！” 看着乐山抱歉的表情又道：“我知道叔叔阿姨突然走了你不开心，可是你不开心可以找我哭啊，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难道我不值得你依靠吗？你一声不吭就走了，什么消息也没有，我连安慰都没来得及安慰你，你知道当时我有多担心你吗！” 徐元珠说着说着眼泪不自禁掉下来，她粗鲁地抱紧泪眼汪汪的刘乐山，使劲往她的衣服上蹭鼻涕泪水，等刘乐山反应过来她在做什么时，有些哭笑不得。
　　“这是惩罚。”徐元珠严肃的说，小时候她们要是惹对方生气，就会将眼泪鼻涕往对方衣服上蹭，最后弄得俩人一个满脸泪水，一个满肩鼻涕才破涕为笑，双双和好。刘乐山被这个举动感动，一时间思绪上涌。当初的不告而别，是自己的错，而她居然让自己错了三年。她可以跟书延、元珠像以前那样，可是她却再也见不到姜爷爷，姜爷爷也再也听不到她背的诗了。
　　她的心里流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看向姜书延，对方也红了眼框。

　　他们一直待到下午才回去。刘乐水忙完姜爷爷的丧事后就被刘乐山叫回去上课，她当初以家里有事为由给刘乐水请了一个星期假，加上之前那将近一个月时间，如果刘乐水再不回去，事情就大了。
　　何妈妈继续留在书店照顾姜书延，其实姜书延已经二十多岁了，但是何妈妈舍不得他，加上他不会说话，所以毅然决然留了下来。
　　离晚饭开始还有一段时间，何妈妈习惯了一个人打理一切，所以让刘乐山和姜书延出了厨房门。书店这几天没有开门，刘乐山在后院的池塘边看了一会儿鱼，池里如今只有一条红鲤鱼孤零零的游着，从那次自己钓到鱼以后，每次她只要再钓到鱼就会往姜爷爷家鱼池里扔，那几年来鱼池虽然依旧交换，但一直热热闹闹的，现在这样的场景，倒和她刚刚来的时候有点像。时间好像转回原点，她还是那个乐呵呵不停喂鱼食的小女孩。
　　“书延，我们去后山吧。”
　　少年注视着她笑意盈盈的脸，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