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花着雨胭脂湿》柒柒莫舞

10、戏言

　　轻挑胭脂，匀抹浓涂，戏冠缓扣，戏服慢着，水袖回甩，折扇速开。
　　“戏中情，莫当真，戏中意，莫轻信，真情假意，戏眼之中，假情真意，他人之口。”
　　台上戏子缓缓唱出。
　　“戏书难绘你，情字辗转回，不过一纸分情，转回旋，青衣俏，台下人可泣。”
　　台上戏子声声入耳。
　　“那一折，为你写，提笔弄墨，字已传神，言似血泪，那一折，曾为己，挥笔舞墨，曲待成，伴弦歌。”
　　台上戏子句句慢捻。
　　“故人旧时候，浮生若梦碎，幕起，台上泪如雨，帘落，台下人萋萋。”
　　**
　　言先生写了一辈子的戏，这是他最后一次写的戏，至此以后，这世间就再也没有一个姓言的先生写的戏本了。
　　言先生给无数人写过戏，却从未为自己动过半点笔墨，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敢。
　　他这一生在他自己看来就是一个笑话，痴迷唱戏，痴迷写戏，然并未成名，亦未戏红，他抛妻弃子，远走故土，只在皇城的犄角旮旯里有了一席之地。
　　言先生这一世都奉献给了戏，他犹记得那年，那月，那日。
　　妻子拽着他的袖子，苦苦哀求着，幼小的孩童紧紧抱住他的腿，只为留他在故乡。
　　年迈的母亲垂目落泪，病重的父亲默不作声，他知道他们这无声的悲伤，是在控诉他的不孝。
　　言先生是不孝的，在多年之后，父母陆续仙逝后并未回家看望一眼，只为那时他还未能衣锦还乡。
　　言先生是无心的，在之后的几年，孩子得病夭折，妻子投河自尽，仍然未回去，连他们的尸体恐怕都是在乱葬岗匆匆埋葬。
　　言先生等了一辈子，都没等来机遇；言先生盼了一辈子，都没盼来功名；言先生求了一辈子，终于在死后得到了他想要的。可真悲哀啊！
　　**
　　“悲戏一段，哀歌一曲，谁懂写戏人心中情，笙箫一片，锣鼓一阵，谁知写戏人背后事。”
　　台上戏子字字诛心。
　　“三唱三句别时离，台上戏台下人可解，三弹三起化彷徨，幕前人帘下曲哀鸣。”
　　台上戏子徐徐吟起。
　　【莫要为了自己所谓的梦想，莫要找那些冠冕堂皇的借口，莫要自私的为了一己之利，抛弃那些真正爱你的人，最后，父亲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