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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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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这确实是个好办法。”我擦着笑出来的眼泪,“但我宁可去亲吻克利切。”
  “想象一下那幅画面。”她用回味无穷的语气说。
  “嘿!”我抗议道。
  “这能让我感觉好一些。”
  这是个玩笑,但仍让我下意识地看向她的伤口。在我因酒精而迷糊的视野里已经合拢的伤口几不可见,杰西卡肋部大片蜜色的皮肤泛着柔和的光泽,看上去很柔软……
  “我猜我又得抹一遍了。”
  “什么?”
  我抬起头,一个对视之间我就知道杰西卡绝没有误解我目光的含义,我不知道我们两中哪一个的脸更红。
  “让我看上去像白人的东西,伪装的时候最麻烦的就是声音和肤色。我拿帕翠霞美白霜加上一些材料自己调的,抹上后一个月内不论做什么都不会掉。”杰西卡叹了口气,放松得有些装模作样,“看来斯内普刚才顺手给我去掉了。”
  “嗯,对。”我赞同着她说完话我才注意到的事实,“伤口周围的皮肤颜色比你的脸要深一些。说起来之前我都没想到那不是你的本来肤色。”
  “我身上没有任何一个像白人的地方,除了,你知道,头发。”杰西卡闭着眼说,“进到凤凰社的地盘之前我都会先恢复自己的本来面貌,但要改变肤色实在太麻烦,所以就是你所见到的把吉普赛五官安在白人面皮上的怪样了。”
  “我觉得那很好看。”我脱口而出,随即补充道:“当然,我不是说你本来的样子不好。”杰西卡没有答话,我对自己的话进行了进一步修正,“我是说,虽然我没有见过,但肯定不会差。不是有那么多人想尽办法要把自己晒成深肤色吗?”
  “谢谢。”
  接下来杰西卡便沉默着,好一会儿没动静之后我以为她睡着了。拔出魔杖念了召唤咒,一条有些厚薄不均的毯子出现在我手中,酒对施咒精度从来没什么帮助。我轻轻把它盖在杰西卡身上,之前由于所中的咒语杰西卡烧得厉害不愿盖,我想她到晚些时候会觉得冷的。
  “我像我妈妈。”她忽然含混地咕哝一声,睁开了眼。
  我一愣之下不知道为什么飞快地后退了两步,她的眼睛随着我的动作转动,在我重新坐回原来的位置时目光又定回了天花板上。
  杰西卡伸手够到了斯内普留下的药瓶,往嘴里倒了几滴。要达到她所要求的恢复速度,她就得一天一夜不吃不喝,服药的频率导致也没什么睡觉的可能。
  “你可以睡一会儿。”我对她说,“下次时间到了我会叫你的。”
  “不用了,你去休息吧。熬夜的本事我颇引以为傲呢。”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杰西卡主动开玩笑,她的脸色仍旧比平时苍白,那个淡淡的笑容冲淡了她五官中与生俱来的特质,让此刻的她看起来格外……真实,不像之前强硬得过分的样子。
  我当然不会就这么离开,杰西卡也没试图说服,也许是没那个力气。她看着天花板,以极缓慢的节奏眨着眼,看来是打算就这么熬一晚了。我坐在她旁边的沙发,看天看地看壁炉,尽量不去盯着她看。
  不长的时间内两次把自己从迷糊状态中拉出来之后,我知道有必要找个话题了,除非我想再次喝到亲手泡的咖啡。
  “你母亲……她是个怎样的人?”我问。
  “嗯?”杰西卡很快地眨了几下眼睛,似乎在催促自己的大脑进入状态,“哦,老实说我不太清楚。她是个女巫,似乎一直在流浪,我大概就见过她四五次,家里也从来没有她的照片。”
  “我很抱歉。”
  “没事。”
  “你上次见她是在什么时候?”
  “大概5年前。她每次出现后都是在客房里住一晚就走,我父亲从来没对她做出过不欢迎的表示,不过我也没见过他们有什么亲密的举止。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第二天早上她临走前我父亲都会给她泡茶,中国的祁门红茶,加一点亨克斯金酒。”
  “不是个常见的组合。”
  “是啊。我试过,味道挺奇怪的。我父亲不喝酒,但橱柜里总是放着一瓶金酒。她离开后我父亲就把剩下的全都倒掉——有一两次我也见到他喝,不过只是一小口。去工作时他会把酒瓶带去丢掉,当晚我又会发现橱柜里多了一瓶新的。”
  这个故事的结局远称不上离奇,却能让我感到一种隐约的悲伤。不知道那个男人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迎接自己孩子的母亲,给她泡茶,再将她送走。
  杰西卡似有同感:“我父亲不喜欢待客,即使有客人来时酒也是临时购买,那瓶金酒是橱柜里唯一的一瓶。”
  “他……说起过他们的事吗?”
  “很少。不过我听说过一些风言风语,我父亲在大学第二年的暑假到梵蒂冈参观,原本计划一周的旅行却持续了整整两个月。归来后我父亲就像丢了魂一样,很长时间才振作起来。随后他离开了神学院,转学商学。第二年春天,我母亲出现在我爷爷奶奶家,把我留下之后没有见他就走了。”
  梵蒂冈我知道,麻瓜的宗教圣地。想来那个虔诚而禁欲的男人是怀着朝圣般的心情去的,却在这次旅途中几乎葬送了自己的信仰。杰西卡之于他就像是死去部分的幽灵,她待在他身边,过着没有母亲陪伴的生活。
  我很自然地想起了自己的童年。我父母婚前都姓布莱克,这对表姐弟的结合是典型的“为了血统的延续”的结果。记忆里母亲的戏份是绝不会缺少的,反倒是我那性情软弱的父亲像是个可有可无的影子。
  都说家是在外打拼的人的避风港,对奥赖恩布莱克而言,情况倒更像是一头扎进公事里逃避自己永远不得安宁的家庭生活。当然,所谓公事也不过就是出门和其他纯血统家族交换一下关于下一代婚配的意见,再邀请其中的某些把交流地点转移到布莱克老宅,隔三差五拿祖产去魔法部买点勋章,坐吃山空。
  传言说我父亲在外养了情妇,但我很怀疑他能有这个胆量。我对他的印象中最多的就是他在我母亲大喊大叫时拂袖而去,以及那句“闭嘴,听你母亲的话”。那副颇有派头的严厉外表倒还真赢得了雷古勒斯的几分尊重,以至于我一直疑惑自己是不是唯一一个不是瞎子的人,看得出父亲不过是在狼狈逃窜和唯唯以对。
  父亲唯一的一次爆发是在我16岁那年离家出走的时候,那真让我印象深刻,不知道他事后花了多少钱才摆平使用不可饶恕咒的罪名。疼痛的间隙我趴在地上斜着眼看他因愤怒而扭曲的脸,他背对强悍的妻子,看上去不可一世。
  懦夫。不尖叫的时候我的嗓子就完全没了作用,于是我用口型说出了这个词。效果很好,他眼中射出狠戾的光,这大概是他有生以来最像个男人和布莱克的时刻。当时我对着重新指向我的杖尖冷淡地微笑,确定这是自己能做的最后一件事。
  “滚出去!滚!永远别再踏进布莱克家的门!”
  突然炸响的尖叫让他僵住了,他的面部肌肉抖动了几下。说来可笑,母亲救了我一命。我半爬半走地挪向门口,没有人阻拦。
  “孽种!渣滓!我生出来的逆子!……”母亲的咆哮还在继续。
  打开大门那一刻我雷古勒斯好像叫了我一声,在母亲的声浪中几不可闻。我没有听见,我摔在门外的台阶上,掏出口袋里的双面镜呼叫了詹姆。视野黑下来之前我看到几个在广场上散步的人围了过来,如果还有力气我会向他们打出胜利的手势:我赢了,我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