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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将军和姑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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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年宴,景琰拖着林殊到最后一刻才赶上。两个人是躲到芷萝宫堆雪人儿去了。之后,我见到了年幼的,赤焰案前的小殊,一个自带傻白甜表情的正太,而未来的靖王殿下,仿佛就是正太身后拉长的影子,安静而平凡。
本以为交情就是年节一见而已。却没想到,那年开春之后,父王迷上了一个歌女,日日流连于城中乐馆,也带我去过几次。再后来,父王带我去乐馆的事情传到了太皇太后耳中,老太太一道懿旨把我送入了皇家私塾,做了插班生。慢慢的,就变成了朝夕见的交情,抵也抵挡不住。
一晃四年过去了。
一天接着一天,平静中透着股危险的惬意,在学过《论语》《孟子》、背完《大学》《中庸》之后,我最想保持距离的人也在无形中一点点渗透进我的生活,变成了私塾班中唯能一谈的友人,而最想拉近距离觉得值得一交的人,却还是停留在慢热的不远不近里。
我为此也焦灼也不解也彻夜不眠,但没有办法抗拒某人的接近,尽管他只比我大一岁。直到很多年后友人告诉我,他说“第一次见你,就像是见到了幼时的他。”我才明白。如果说我是个来自异世的孤魂,那景琰、恐怕可以说是个尴尬的意外,天性上就拒绝不了他身上的光和温暖,更舍不得拍开那双把你拉回现实的手……然后,后知后觉的明白了另一件事,除却景宣的自私、景桓的虚伪不提,即使我主动相交也……难怪觉得有层隔膜在里面。
既然不能拒绝,既然得到接纳,那必定思以报之,我是这样想的。
“小鱼儿”,看到一如既往的傻白甜,我刚才什么都没想肯定是你们看错了,“小鱼儿,小鱼儿……”
“恩?”林殊,太傅在看这边好吧,求你消停会儿。毕竟你是学霸我不是啊。
“父帅昨日从边疆给我带回来一匹汗血马。是匹汗血马呐。”
“恩。”太傅不会提问我的,不会提问我的,不会提问我的……
“你要不要去看一看呀?这种欣赏本少帅飒爽英姿的机会可不多——哟。”邻座,脸皮太厚是病得治好么;前座,不要偷听的太入神你的讲义该翻页了好么。
“我一会儿要去乐馆。”压低声音向邻座解释。最近父王有久居乐馆的趋势,确实是想过去问候一下——
“郡主殿下,”某些时候,觉得黎太傅真的很偏心,“殿下可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瞪了眼被偏心而毫无自觉的某人,好吧,邻座你都快笑倒了好么。“我——”刚准备放弃挣扎、实事求是,却看见前座微微侧了侧身,“咳咳,回太傅,我认为这句话的意思是……呐……爱护自己才能爱护家人,爱护家人才能爱护他人,爱护天下人……呃……”
我纠结的话音还没落,前排就有人等不住了。“太傅,郡主年幼,曲解圣人的意思倒也无妨。”呵呵,又是第一排的景桓,“我认为,圣人是说,要严格要求自己反省自己,才能理解人伦,故而能够以克己之法齐家,再以之推及治国。”
太傅抚了抚他的美髯,“恩,”点点头,“景桓讲的很好。群主所说也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只不过理解的分歧出在‘修’字上罢了。”
……
去金陵乐馆的路上。
不是没想过。如果按我记忆中发展,再见林殊应该是他二十九岁,往前推十三年,他不过十七岁,今年他已经快十岁了。还有三年他就会参军,一战成名风头无两;再过七年……我不过是个荣养王爷的孤僻郡主,文不成武不就,和悬镜司更是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啊,抱歉抱歉。”走路也能被撞到,抬头看了下凶手,是个熊壮熊壮的小伙子。
“没事。”他刚要扶我起来,结果被左右两人一冲撞,手一抖,又把借力的我扔地上了。
“小鱼,没事吧?”“你,就是你,怎么走路不长眼啊。”一个低沉,一个高扬,两种声音同时响起。我借着景琰的手站起来,“没事儿。”你们不是去林府跑马了,说好的让景琰看你的飒爽英姿呢???
“实在是抱歉,这位……姑娘,你没被撞坏吧?”别说,这个熊壮小青年的声音还是蛮好听的。
“没有。”“噗——你没被撞坏吧——哈哈”不得不说梅宗主小时候还真是笑点低到不行。
“瑜儿既然没事,你们也不要闹了。”哟,林大将军!
“是,父帅/林帅。”
“大将军好。”嘟嘟囔囔小声说了句。
“瑜儿可是去见纪王殿下?”林燮向来都是温声细语的,说是个武将但骨子里却是文士风情。
“是的。大将军。”被双温暖的大手摸了下头。
“巧来我也要去乐馆,一起吧。”又被摸了下头。大将军总是给我一种温和版梅长苏的感觉,怕怕的,也不敢抬头去看他的眼睛,默默地点了点头,走在他身后。
“没去骑马?”我低声问景琰,他摇了摇头。看了眼不知在想什么的林殊,默默往前走。三年前第一次踏入林府,才发现“小殊”在家里和在外面很不一样,才知道原来傻白甜只是某人的一面。
……
金陵乐馆。
和林帅他们分开后,我径直上了二楼去找父王,拐进晴芳阁的一瞬间,瞥见乐馆门口有几个人进来,那是——道士?
“小鱼儿,来得正是时候,快坐下听曲儿。”父王见我过来很是高兴。
“是。”敛眉坐在父王对面,看着皎皎身姿、莫名熟悉的晴芳姑娘,心底叹了口气。
一曲终了,晴芳起身,“郡主迢迢过来,想必是有事情和纪王殿下讲,容晴儿先去换根琴弦。”
父王皱了皱眉,“去吧。”说完,站起来打量了我一番。“怎么衣服上皱巴巴的都是土。”又拽着我的身子拍打了几下。
“不小心跌了一跤,无碍的。”有点儿想父王回家了。“父王,府中还有些庶务,您看,是……”
“怎么,你都看不惯,不想让父王多清闲几天?”他一脸笑意的看着我。
“不是,只是……不妨把晴芳姑娘请回府中小住几日?”我只是不想一个人吃饭啊混蛋。
“你啊——”一根手指戳了戳我的额头,刚要再说什么,被推门声打断了。
“啊,”进来的是林殊和景琰,躬身行礼后,“可否有扰到纪王舅舅?”
父王憨笑一声,“是小殊和景琰呐,怎么,也来这乐馆听曲儿?”
“家父于此间会友。我和景琰闲来无事,想着来您这儿转转。”会友?林大将军和哪位朝臣亲贵么?可,常来乐馆的大人们我都熟识的差不多,又感觉不像是……
“估计又是和那个X老道”,父王碎碎念了句,没听清,“不管他了,去,问问晴芳姑娘换好琴弦了么。”招呼两人入了座,“来来,我跟你讲啊,这听曲儿也是有讲究的,小殊,知道怎么赏曲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