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义》高二病

4、疑惑

　　“我们可以考虑在这村里多呆两天。”

　　“理由呢。”

　　“听说祈求风调雨顺的祭典快要到了。”

　　“那去下一个村子吧。”

　　武士走在前方，刚置办好的和服衬得他身体健硕，而且有型。他双手交叉在胸前，掩于布料之下。面色凝重得吓人，似乎不常见到此番闹市街景，又或者说他在畏惧什么。那把太刀别于腰处，看似威武有力，但我仅仅走在他近处，就听到那刀鞘中传来的嗡鸣，实乃不祥。

　　刚刚在武士的臭脸之下，我强行让他脱了胃甲，并将胃甲卖给了打铁铺的老板，讨了点路上用的救济资金。落之国在云之国的正北方，离这个偏远的村子还有不少路，必须有计划的开始这趟复仇之旅。如果以最快速度到了落之国的都城，却没了报仇的余力，那可真是亏大了。不过，能减轻武士的战斗力，我又何乐而不为呢。

　　“武士，你见到落之国的人，会起杀意吗？”我问。

　　“会。”他回答的没有犹豫，撇向我探究的目光也极冷。

　　“那你会杀了他们吗？”我顿了顿“毕竟他们的君主，逼死了你的君主。”

　　武士停下步子，他睁眼瞪着我，黑色的眸子里是不解，但更多是厌恶。如昨夜他发出愤恨之言时，眼神相似。后他扭头踩着那双木屐，晃着那身和服在明日之下行走，脚速如飞。

　　我摸不清他的性子，应该说我不太擅长摸别人的底，更不擅长有意的对人示好。祖父常对如此的我叹气，火影也曾说我的骨子是日向的矜持，至于他们为什么会那么说，我不曾理解过。

　　踏上前往另一个村子的路上，我们鲜少说话，武士也不曾吱过声。我偶尔会打开白眼，告诉他前方有什么，他的目光则是惊奇，显然对白眼的了解甚少。也不知他当初见到白眼时，是什么感觉就生出了找拥有白眼忍者的想法。

　　午时，我们在某个入山口处停下脚步，他将昨天藏着的肉分了出来，然后站在葱郁的山前，遥望远方。在看到落之国的同时，定会瞧见战后的回之国，他一定是思乡了。我这么想着，十指扒拉着坚硬的肉块，最后他一刀将肉块变成了肉片。“忍者会杀任务以外的人吗？”

　　吃了半响之后，他来了句，目光依旧像那会儿般让我难以明白，但却比那会儿复杂。“当然会，妨碍任务的，当然会被杀死。毕竟任务的成功直接影响了忍村。”我耸了耸肩，说的平常。

　　“我不会看到落之国的人就杀。我的目的是大名。”他站起身，将未吃完的肉很珍惜地包起来，塞进衣内。然后拿起太刀，一脚踩进了我眼前的这座大山。我抬脚跟上他，突觉得他的话有些费解，便出声道。“那你还不如杀了他们呢，这样他们才好过点。”话刚说完，他就抬眼瞪我，然后扭头走开。我蹦跶着跟上，抢着走在他前面，又扔了句。“你杀了他们的大名，说不定落之国就会出内乱。自己人杀自己人，你说谁好过？”

　　“你这个忍者，闭嘴。杀人，杀人，有那么好笑吗。”他当的一声将太刀敲在地上，满脸通红，怒目圆睁，狰狞尽显。

　　我缩了缩脖子，快步从他身边离开。“从头到尾，我都没有笑，武士。”

　　“是话语，话语。那语气中夹杂着笑意，与那群忍者别无二致。”武士咬牙切齿，那绯红的五官颇有些慑人。我一下呆愣了，脑袋里更是辨不清他的意思。直到身后有细碎的声响，才渐渐回神。女人裹着身粗布，背着竹篓从我们身后的山路上来，她瞧见武士的那把太刀还有冲冠之容便连忙跪地，口中叨唠着‘大人饶命’之类的话。

　　女人的穿衣辨不出来自哪里，但从山下来是云之国的错不了。可她衣着破烂，完全透出可疑的气息。但女人竹篓里背了个孩童，女人刚刚一跪，孩童就醒了，还哇哇哭闹起来，弄得女人有些慌乱。

　　武士小心收好刀，他撇了眼女人，抬脚就往山上走去。我撇了撇嘴，对着孩童做了个鬼脸，然后跟上他。一路上默默无语，让我有些难受，虽然以往赶路都是沉默，但过于缓慢的前行着不说话，实在难受。

　　武士则像生来沉默般，把持着那把太刀，每走上一步，就会警惕地张望。明明不需要那样做的，但他非要将讨厌忍者这一想法实践到底。而刚刚遇上的女人，则跟在我们身后，虽然步行缓慢，但她和我们的距离一直保持在两米开外，这不由让我感到怀疑。

　　下午四时，太阳消失在浩瀚云层之中，但微光隐隐可见，为昏暗的山路博了点光明。武士的步伐不知何时放慢，待我反应过来时，两米开外的女人早已走到我身旁，那蹲在竹篓里的孩童正伸张着手臂，对我嘻嘻哈哈地笑着。

　　我侧头，看山路边外的云海，算着此刻我们的进度。这座山是云之国的高威山，因半山之上的浓云而威，因瞧不见山顶而高。但半天就行至山腰，应该算不上高。我扭头瞄了眼女人的小腿，又瞧了眼的她的胸脯。然后上前，对武士说道。“空气湿重，远处云稀，近处云厚，估有雷雨。若这是山腰，那那村子的人说的不假的话，前方应该有座破屋，后面的女人也快不行了。”

　　他点了点头，步速再次放缓，意图明显的让我抓狂。女人似乎也明他的意思，两手抓着竹篓的背带，关节抓的泛白让人看得不忍。我抬手便抓住竹篓里的孩童，将他架在脖子上，模仿着儿时祖父与我嬉闹的模样，快步向前跑去，口中还跑出了调子。

　　“真是好人呐。”女人笑着说道，声音有些虚弱，脸色更是苍白。整个人行走在极陡的山路上，似乎在摇晃。武士拧着眉，他犹豫着伸出手。“搭上，大雨快来了。”他的话，让女人抛弃了羞怯，两人步速加快了不少。而我在半里之外，找到了那个破屋。

　　与其说是屋子，不如说是宅子，以前贵族喜欢四处寻找秀丽风光，这里指不定是他们建的宅邸。我巡视了宅子周围，寻找异常之处，武士他们则在半个时辰后到达。

　　他们进入宅子后，女人立马将孩童唤去，然后与武士道谢。我在边上瞧着，细细扫过女人的神情，还有她身后的孩童。

　　“指不定，那个女人不是什么好人？”我生着火，扫了眼坐在一边给孩童喂食的女人，冷眼一挑。武士没搭理我，他又拿出那把刀，小心地擦拭，那模样认真的很。

　　这时女人走了过来，她拿着食物满脸我们推却不了的笑容，将食物塞给了武士，武士则拿省下来的肉片作了交换。我瞧着武士，又嘟囔了句。“若真不是好人，该怎么办？”

　　“用你们忍者的方法，杀掉呗。”武士嗤笑了声，他抬眼扫过四周，目光定格在似乎入睡的母子身上。然后长叹了口气。“如果这是回之国的人民，沦落到如此地方，我定会切腹谢罪。”

　　切腹谢罪？

　　我瞥了眼他的凝重神情，不由想起忍村内一位英雄的死。祖父曾说，那位英雄死得其所，而且日差叔父死后，他也曾说过这句话。但，我还是无法理解自杀的人，因为叔父的自杀，而导致他的儿子眼中的天真变成了憎恨。我摸了摸头，扔掉手中的食物，裹着单衣缩到一边。而耳边则传来细碎的咀嚼声，武士那把太刀也再次嗡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