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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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自从纳兹从妖精的尾巴回来以后，露西的委托就好像走进了死胡同，即使纳兹再神通广大，对于毫无头绪的现状也是无可奈何。
好在露西看得开，更何况纳兹的尽心尽力她全都看在眼里，因此她对此并没有什么负面情绪，有时候看见纳兹皱着眉头为此发愁，倒是会反过来安慰对方一句“顺其自然”。
那盒伯爵茶最终幸免于和大吉岭一样凄惨的下场，此刻安安静静地搁放在厨房的壁橱中，封口被露西细心地密封了起来。至于那条鱼，在吃过了一顿算得上营养丰富的午餐之后，纳兹仍旧决定下次还是买些新鲜的。
正如露西所说，固执是他的强项，但并不等同于一味地不知变通。
纳兹静静注视着茶几旁正专心致志地向红茶中加入牛奶的露西，不管是做饭还是沏茶，他发现这个人在做这些时尤其认真。快要出神的时候，视线中出现一个骨瓷茶杯。红褐色的剔透茶水在掺加了牛奶以后似乎粘稠了些，馥郁的奶香和茶香恰到好处的交织在一起，暗暗勾引着人舌尖上的贪欲。
“晚餐后兑奶的伯爵红比较好，尝尝看？”
“……多谢。”纳兹接过茶杯，指尖轻轻在杯底的边缘摩挲了几下，垂下眼帘道，“其实你不用这么麻烦，白水就可以。”
露西愣了一下，转而便笑了，不知为何她竟听懂了纳兹话语中复杂的情绪，感激、别扭，甚至是一丝难以察觉的羞涩。
“那多无趣，总是这么随便的话会老的更快哦。”露西的笑意扩大了几分，带了点狡黠，“况且我可不全都是为了你呢，在冥界待得太久了，难得能够体验一下生前的生活，我很开心。”
纳兹保持沉默，只有握着杯身的手指紧了紧。
“随便你。”他抬起眼皮，在看到露西上扬的嘴角时偏过了头，“……明天的午饭我还要吃鱼。”
“晚饭刚刚吃过就盼着明天这样真的好吗？”
显而易见的挪揄让纳兹恶狠狠地投过一记眼刀，刚要开口反驳，乍然出现的闪电光亮直晃晃地映照在露西半透明的身上，明暗交替在瞬间完成。即使开着灯，但强烈的视觉冲击仍使纳兹猛地闭了嘴。
紧接着随之而来的滚滚雷声让纳兹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他将茶杯放下，目光在聚焦到露西身上的那一刻，对方已经没了身影。
皱起的眉尖在露西回来时更严重了。
“这是什么！”
“前几天在门口的花圃中捡到的……”纳兹的表情并不好，露西低声嗫嚅着，尽力组织好语言，“我看它苦孤零丁的一个，它又难得能够看见我，所以我就……”
“所以你就把它带到家里来了？”话语里并无询问的意思，只有浓浓的低气压。
露西不说话。
纳兹低垂目光将其放到露西怀中的猫上。这只猫的身上没有沾上一点泥渍，只有些许雨珠在晕黄的灯光下泛出晶莹的光泽。然而最让人在意的还是它通黑的皮毛，黑漆漆得让人心惊胆战。
或许是纳兹的视线太过灼热，那只猫懒懒地抬起头与之对视，琥珀色的眼睛透露出一股骄傲，更多的却是无形又浓烈的轻蔑。
纳兹呼吸一窒，瞳孔几不可察的一缩。明明只是一只野猫，他却好像在方才短暂的交战中败下阵来。
似乎对纳兹的反应非常满意，黑猫发出一声轻轻的哼响，再次埋进露西的臂弯里。
“纳兹？”沉默了太久，露西小声呼唤了一句。
纳兹抬头注视着她的眼， “扔掉。”
“什么？外面这么大的雨？”
“我说让你扔掉。”
露西提高声音，第一次在纳兹面前如此气愤，“我们不能放着它不管！我的良心也不允许我这么无情！”
“重复的话我不想说第三遍。”纳兹话语淡然，却不容拒绝。
“纳兹！”下意识地低吼脱口而出，直到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露西才深吸一口气，试图平静道，“我需要一个理由。”
“黑猫不详。”
“我从来不知道你居然会相信这些歪门邪道。”
紧张肃穆的情绪在两人之间密密麻麻的交织成一张令人窒息的网，仿佛方才相处时的和睦只是错觉一样。纳兹死死盯着露西略带讽刺的唇角，轻轻地笑了。
“露西，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底线。”
那一刻，露西只觉得有人在她的喉咙里塞进了一团棉线，又腻又细，纠结成一团，让她久违地感受到喘不过气所带来的难受。
露西是有私心的，出于可怜也好，出于孤单也好，她将这只猫带回来，更多的却是为了纳兹。
她知道那个人很出色，书房里的大部分书籍都是深奥难懂的专业书，去图书馆的时候那个人面对管理员小姐也会露出温柔的微笑。可这又能怎么样呢？在她来到这里最初的那几天，纳兹家里的冰箱全都是清一色的速冻食品，厨房用具整齐的束之高阁，众多房间只摆放着几件相同且必需的家具，偌大的别墅空荡荡的，完全没有人界独有的生机。那个人明明就站在阳光底下，却将自己的心束缚在萧瑟的壁垒里。
露西用尽一切方法想将纳兹的心脏捂暖，让他能够拥有发自内心的微笑，她以为她做到了，却忘了，那个人或许从一开始，就是没有心的。
世界上最牢靠的关系就是等价交换。
脑海里响起纳兹那时候的话。露西忽然念念地想到，纳兹之所以能容忍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不是也是因为那一杯可以暖胃的伯爵红呢？
而你，又能给他些什么？
露西低下头，轻轻抚过猫咪黑亮的毛发。
“明天，明天我再把它送走。可以吗？”
寂凉的声音响在滚滚的闷雷中，听起来并不真切。黑猫仰起头享受着小主人温柔的爱抚，满足地眯起琥珀色的双眸。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