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两相忘》拜物小姐

2、第一章 穿越来到二次元

　　我想不起自己是怎样昏过去的，只依稀记得我当时好像在坐车，嗯，对了，我当时是在学长的车上。

　　陈浩，跟我念同一所大学，年纪比我大了一载，我总是叫他学长，独独叫他一人做学长。他大概发现了我心中所想吧？静婷大概也都发现了吧？可静婷还是凝重地对我说：「我想，我是喜欢上陈浩了。」

　　所谓友情，就是当有一人说出了这种话的时候，另一人无论心里有多渴望，还是不得不放弃，假作从来没有动过任何心思。可静婷你为甚么先我一步诉说对陈浩的心意之后，却又要在三人共处的时刻不停故作随意地说：「周宁，你跟陈浩真的很配。」

　　静婷，我不懂你，而现在我也不必再懂你。那一夜我们三人一起做小组报告，在学校一直待到深夜。陈浩不放心我们两个女生独自回家，便让我们上了他的车。正是那一夜，你坐在前座，与他谈笑风生，而我坐在后面，看着你们，觉得自己只是一个局外人。时间漫长得彷若以小时计算，然我知道这只是因为难堪的时候，人总是把每一秒都当成分钟来感受。终于，突如其来的冲击中结了这渡日如年的时刻。

　　当我张开双眼，看到的不是熟悉的房间，也不是发生车祸后伤者理该被送去的医院，满目所及的竟是无尽的泼墨与留白。简约的线条，彻底的平面，眼前所绘的应该是一个杂乱无章的房间。是某个人闲得发慌，在四周挂满了中式水墨画像？可面前一切浑然天成，看不出半丝接缝。身下的床板是硬的，线条都是墨画出来的，可摸上去却完全不像纸的质感。合上眼睛，单凭触觉的话，可以感觉到铺在床上面的垫子是用干了的竹叶织成，揭起它，可以摸得出下边的床板是用木做的，有着木头朴实的纹理。可当我重新张开了眼，那拿在左手上的竹垫，压在右手下的木板，全都只是一堆墨迹所描。

　　「小姑娘，你终于醒来了。」人随声至，进来的是位四十多岁的男人，还好他是三次元的。如果进来的是个水墨人，我肯定我会立刻疯掉。

　　「吾乃逍遥派掌门逍遥子。」男人穿了一身素白，层层迭迭的，头上顶着发冠，明显是古人的衣着。若是在平常看到有人穿成这样，我一定会认为对方是疯子，可来到这个奇怪的地方，我的神经都给吓得涨粗了，看了他这种装扮竟生不出半点讶异来，只是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衫，原来是粉色的，跟眼前的大叔一样，也是古人的衣衫。

　　「星河在附近的树林劈柴时，发现你昏迷不醒地挂了在枝桠上，你为甚么会来我们逍遥谷？」逍遥子？苏星河？他们不是《天龙八部》中的人物吗？为甚么会在我的面前出现？

　　「姑娘叫甚么名字？」

　　「李秋水。」只顾着细想逍遥派的事情，口中不自觉就说出了这个不属于自己的名字。

　　等得反应过来时，逍遥子已经点着头，赞叹似的说道：「『秋水时至，百川灌河；泾流之大，两涘渚崖之间不辨牛马。』李姑娘与我们逍遥派当真有缘。」《庄子。秋水篇》，作为中文系的学生，当然是念过的，只是逍遥子不提起，我也没想到「李秋水」三个字与《庄子》有甚么关系，毕竟看小说的时候只着重剧情发展，很多细节没有用心理会。而看他的反应，这个时候，逍遥派应该还没收李秋水为徒，不晓得我随口乱说这个名字会不会影响到真正的李秋水日后拜入师门。

　　「姐姐，你已经睡了整整两天了，我还担心你不会醒过来呢。」一个十一二岁，长得非常清秀的男生走了进来，从怀中掏出一块玉道：「我在地上看到了这块玉佩，才会抬头发现在树上的姐姐，这玉佩想必是你的。」我接过这块玉，手感温润，带着暖意，兴许就是在书中常见的暖玉，只是我在自己的世界没见过暖玉，而这玉也只是一堆墨线所描，很难去肯定这玉的价值。

　　「是了，姐姐为甚么会跑到树上去？是在练轻功吗？」

　　「不知道。」我苦笑，我不知道自己为甚么会来到这个世界，甚至连这具身体是不是自己原本那具也不知道，又怎可能知道自己干么跑了上树？

　　「我的头有点痛，以前的东西我想不起来了……我只记得自己叫李秋水。」十个穿越女，九个都以失忆来蒙混过去。我不知道现在算不算穿越，反正要解释自己的来处必然会被当作神经病，不如也随俗，以失忆来解释一切。

　　逍遥子眉头一皱，问道：「那李姑娘记得自己是哪里人吗？」

　　「实在想不起来。」

　　「这样……嗯……」逍遥子上下打量着我，似在犹豫些甚么，等了片刻，才说道：「既然李姑娘想不起家住何处，看来唯有继续留在逍遥谷了。只是……」

　　「掌门要多收一个弟子吗？」旁边的苏星河问道。

　　「李姑娘应该是头部受了伤，影响了记忆，将来保不定会想起前事，回家去的。」

　　「秋水不知道自己甚么时候会想起前事，也总不能以客的身份待在这里白吃白喝。如果前辈不嫌弃，秋水希望能够投身逍遥派，即使将来想起了自己的身份，我仍然是逍遥派的弟子。」

　　逍遥子再度皱起了眉，看来这逍遥派也不是易进的，收一个弟子也得考虑这么久。不过小说中逍遥派的弟子本就不多，只有天山童姥、无崖子及李秋水三人，至于李秋水那位从没有现身，却突然冒出来的双生妹妹，倒不知道有没有投入逍遥派门下……如果我投入了逍遥派，那我岂不是真的变成了书中的李秋水？我之后该不会为了二师兄跟大师姐相杀一生吧？不不不，绝对不会，我本来就不如书中的李秋水狠辣，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男人而让别人一辈子无法长高？又怎会为了一个男人而与别人斗一辈子？我若是这种人，早就跟静婷争了，怎会眼白白地看着她与陈浩谈笑风生？

　　「师父。」低沉的噪音从外传来，抬头望去，又是一个白色的身影，然眼前这个人，任何人只消看上一眼，目光便再也移不开。「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以前我总是弄不懂这句话，男人若是如花似玉，那不就成了娘娘腔吗？至于无双，台上的明星一堆堆，长得俊的大有人在，又有谁敢说自己是天下第一，举世无双？然看到了眼前这个男人，我终于明白了这两句话，原来世上真的有人能够称得上绝世无双，同样是一身的白，逍遥子穿得儒雅，眼前人却彷佛让白也赋上了色彩。

　　「无崖，辛家上下都好吧？」逍遥子问道。

　　无崖？这个人就是无崖子？这样的容姿，怪不得那两个女子为了他相杀一生。我连忙别过脸去，不敢再细看，怕多看一眼便会忘不得。如果这世上再无别的李秋水，不想与另外那个女子相残，便绝不能爱上跟前人。我喜欢的是陈浩，我又不是花痴，怎可以因为这个人帅得天怒人怨便改掉本心？为了往后的日子，身前这个人，绝对绝对绝对不能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