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半世》豌豆馍馍

14、第十四章 礼物

　　李敢在首饰店中左挑右选，几乎看遍了点种法所有款式的步摇，却仍没有找到一件称心如意的。在他看来，兰沁儿这般绝美的，独特的女子，绝非一般的凡品能配得上的。最后，在掌柜的建议下，李敢决定为沁儿定做一款独一无二的步摇。李敢亲手勾画了步摇的图样交给掌柜，叮嘱他定要用上好的材料。
　　霍府，霍去病正把玩着一把竹笛。手旁的几案上放着那块从兰沁儿身上顺来的蓝田玉佩。隐约记得自己曾在茫茫大漠中答应赔给兰沁儿一支笛子，如今她真的到了长安，是该找个时候把笛子送给她了。一想到那个精灵古怪的丫头，霍去病的脸上就露出些许的微笑。
　　“主子，关于兰沁儿，属下查到两月前她孤身一人从朔方来到长安。起初住在城外的破庙，因修好了李敢的琴而留在琴阁做事。几月来除了与李敢和琴阁掌柜走的较近，没有与其他人有交往。平素里除了在琴阁便是同李敢一起在长安大小街市闲逛。只是，有一点很奇怪，最近她多次拒绝李敢的邀请，只在琴阁中安分的做事。”
　　“最近？”
　　“大约……大约是从撞了主子之后。”
　　“呵。找个盒子，把这个送过去。我可不想言而无信！”霍去病把竹笛放在桌上，嘴角淡淡的弧度宣告着他的心情很好。指了指几案上的玉佩，“派个面生的去，把这个一起送去。”
　　“是，主子。”霍文拿了东西便退了出去。
　　琴阁。
　　“沁儿姑娘，有人送来这个给你。”
　　“是李公子么？”
　　“不是，送东西来的人面生的很。并没有说是谁送来的，只说姑娘打开盒子自然会明白。”
　　不要说兰沁儿，就是琴阁掌柜也感觉奇怪，兰沁儿在长安举目无亲，认识的人除了自己便是李家三公子。李家公子温文尔雅，对兰沁儿的重视也是十分明显。若是送东西就算不能亲自前来定然也会派亲信来，此次送来这个细长盒子的却是个陌生男人。
　　兰沁儿向来直来直往，即使心中很是纳闷，但是来人既然说明打开盒子自会明白，那么就打开吧！
　　细长的盒子，很轻。兰沁儿一手托着盒子，一手掀开盒盖。一只足有十几寸长的竹笛赫然出现在兰沁儿是眼中。漆成深褐色的笛身上配了红色的扎线，一条穿了墨玉珠子素色的流苏装饰在笛子一端。拇指大小的墨玉冰裂纹清晰，表面雕刻莲花暗纹。一个装饰珠子选材的上等、做工的精良足以彰显送笛子之人不凡的身份。
　　笛子的旁边一块黄色的玉佩静静躺在盒子中，没错，这就是大漠中霍去病送给兰沁儿，后来又在长安街头被顺走的玉佩。“一只笛子而已，赔你便是。到了长安你想要什么样子的，本公子都应你！”那日大漠中的年轻公子一诺千金，果然赔了她一只，这只笛子果真要比自己丢掉那个金贵得多。
　　到底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啊！兰沁儿笑着摇摇头，合了盖子，将盒子放在一旁继续手头的工作。
　　李府。
　　“三少爷，刚刚首饰店的伙计刚刚送来这个。”
　　“放那吧！”
　　待管家退下，李敢拿出盒中的金步摇。步摇的整体被设计成了一只展翅欲飞的雀鸟，翅膀上每根羽毛均镶嵌了翠色宝石，雀鸟头上一朵玉质的五瓣梅花含苞待放，雀鸟嘴衔金丝制成的流苏，且每根金丝下都坠有与梅花同色的水滴状细小宝石，钗身也细致的雕有祥云花纹。
　　李敢看着手中的步摇甚是满意，寻思着眼看要到除夕，这只步摇作为除夕的礼物沁儿应该不会拒绝。一想到这些日子沁儿对自己的冷淡，李敢深深叹了一口气。
　　夜色下，兰沁儿回到房中，轻轻拿出盒中的竹笛。白日里怕掌柜问东问西，粗略看过之后便一直放在一边。她觉得如此特别的公子，送出的东西也绝不会只是看上去那么简单。况且，虽是粗略一看，也觉得这只竹笛太长了些，寻常笛子不会超过十寸，可霍公子送来的这只足有十二寸多，没有那个制笛人会平白无故将笛子做长两寸的。
　　兰沁儿仔仔细细的将笛子的表面看了一遍，发现吹孔的左侧以小篆刻了两行小字，“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这是诗经中赞美新娘美貌的诗句。霍去病将这两行字刻在笛子上时，并未想其他，只是觉得兰沁儿的美貌当得起这两句赞美，况且两人的初见便是在桃花盛开的季节，只是大漠中没有桃树罢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两行字落在兰沁儿眼里便成了另一番意味。“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室宜家。”兰沁儿轻轻念出这两行字的同时，自动补齐了后两句，慢慢的巴掌大的一张小脸羞得通红。低声骂了句“登徒子”，唇边的笑容却越来越大。
　　小女儿家的心思往往就在这模棱两可中慢慢发芽，这种忐忐忑忑的小幸福是只属于自己一个人的，即便是那个男人也不能分享。
　　兰沁儿发了会呆，便开始继续琢磨笛子的奥秘。终于，当她检查到右侧的镶头时，发现右侧的镶头不同于左侧的玉质，而是用动物的骨头制成。在骨制的镶头中央有一条较宽的裂缝，裂缝周围平整，显然是有意为之。
　　兰沁儿两手握住笛身，轻轻一错，一柄薄薄的匕首从裂口中弹出。匕首的质地不同于一般的青铜剑，而是铁质的。单这一把匕首的价格对兰沁儿来说就已经是天文数字了。而且，大汉的冶铁技术并不十分完善，能弄到铁质匕首，并随随便便就送人的绝对不是商人！兰沁儿可以肯定霍公子对自己说了谎话，看来他的身份的确如李敢所说，很特殊！
　　研究完笛子的奥秘，兰沁儿拿起失而复得的玉佩仔仔细细的系在自己腰间，拿着笛子翻身上了房顶。她喜欢看星星，只是来了长安抬头望去永远都是那四四方方的天空，和大漠的星空比起来差的太远。她已经很久没有在晚上出来看星星了，今夜心情着实不错，在房顶上躺了一会突然有了性质，双手架起笛子贴近唇畔。
　　一曲悠扬的笛声从西南方传来，霍去病放下手中的书卷，踱步来到院中。就是这首曲子，几月前在大漠中救了自己的命。他还记得第一眼看见那抹红色身影时一瞬间的经验。那个火一样的女子能够轻巧的躲开自己射出的箭矢，敢一个人单挑十数沙盗。面对吞噬一切的沙暴也能镇定自若的女子，却在宁静的夜晚一个人独自品尝着悲伤的滋味。
　　兰沁儿，就像是一道光，一下子照进自己的生命力，不容拒绝。可又像精灵一样似幻似真，若即若离。她可以与自己生死与共，却拒绝一同回长安的邀请。就在自己将她当成过客忘却的时候，她又狠狠地撞入自己怀中，可这一次，他身旁站着另一男人，李敢！
　　风中一道温柔的笛声响起，渐渐与兰沁儿的笛声相融。听声辩位，那个方向是李府。霍去病心中暗恨兰沁儿收了自己的笛子却与另一个男人琴瑟想和！
　　忽然，西南方向低声一转，急促而高亢，另一个笛声瞬间沉寂。只是没过多久，沉寂的笛声又起。兰沁儿本想让李敢知难而退，不想李敢音律的方面的天分甚高，只是片刻便又能与自己想和。一时间，长安城的夜空中，两只笛声一个跑一个追，好不热闹。
　　霍去病不是不懂音律，只是他并不喜欢这种细腻婉转的曲子，在他看来在婉转多变的曲子都比不上战鼓来的动人心魄。而此时，静静听着两只交缠一起的笛声，心中很是别扭。在他看来，这一追一赶的琴音人分明是闹了别扭的情人在月下调情。
　　霍去病只觉得心里别扭的很，原来外表再纯洁高贵的女人，骨子里都是这般放浪。勾搭男人的本事也都如他那个母亲一般高明！越想越是气愤，刷的拔出佩剑，劈向庭院中的古柏。
　　风中的笛声不知何处隐去，霍府庭院中，舞剑的男子已是大汗淋漓，却仍是刀刀凌冽。
　　兰沁儿依旧躺在屋顶，不知道此时他在干什么，他会听到我的笛声么？
　　李敢听着笛声忽然遁去，便悻悻然收了笛子。他听得出来兰沁儿在躲着他，可他偏是不想兰沁儿如愿。他以为只要自己紧追不放，兰沁儿必然会回应自己，可没想到，人家姑娘见甩他不掉，干脆收了笛子。李敢郁闷的对着明月举起了酒杯。
　　这一晚注定了一个人的思念，两个人的郁闷，三个人的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