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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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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带着小少爷奔走了大约半个时辰。
左右查看了下,在确定没什么追踪的人迹后,决定到前面的茶屋小歇。
进了茶屋,选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下,要了壶茶水与一些粗糙的小点。
袁公子的脸上明显写满了厌恶的情感,却没说什么,只是瞪着桌面甘喘气。
连惊带吓,又白白走了那么长时间的路,想当然也没有力气说。
那个侍从倒还算镇定,坐在袁公子旁边一个劲地喝茶,时不时警惕地瞅瞅周围。
初雪则一脸担忧地盯着我。
“想问什么就问吧。”我喝了口茶,转向他轻轻地说。
“……他们,他们不会再追来了吗?我是说那些…那些……”
“光屁股的家伙,是吗?”
初雪点点头,脸上微红。
“不会的,至少在没有衣服的情况下不会。江湖人最讲究面子,如果他们就那样光着身子跑出来,不只是丢他们自己的脸,就连背后的主家也会成为笑柄。而那条小巷是背离正街的偏巷,基本不会有人经过。所以短时间内,他们不会追来。”
“既然那些人已经被制住了,我们为什么还不快点回去?”
“这个嘛——谁能保证除了他们以外不会有另一伙或几伙人跟着我们?!”停下,喝口茶水。
“虽然可以确保拿棍的那伙短时间不会出现,但别的帮派就难说了。”放下茶杯,皱眉看那黑瘦的少爷。
自觉我们消失得还算隐秘,如果不是高手应该不会很快发现踪迹才是。而看他们的身手和处事的作风,也确实不是一般的帮派小混混。
可就是这样一个身手了得反应迅速的团伙去打劫,不仅拿的武器不是杀伤性较强的刀剑,偏偏还要带个娇嫩的少爷。
这种事于情于理都是不可能被允许的。除非……除非是故意安排,而目的,就是要给我们逃走的机会。
为什么?为什么要放走我们?
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
“这位小少爷,可否告知在下贵帮所属哪里啊?”冲他露出个和善的笑容。
“哼——”这小家伙嘴巴厥得老高,头一甩,一副谁鸟你的叼样。
呵呵,看我不再胁迫他,就又拽起来了。果然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娇少爷!
“看你黑黑瘦瘦的,脸蛋倒是挺俊俏的嘛!将来想必会是个玉树临风的佳公子吧!”右手轻佻地捏住他的下巴,硬是迫使他转头对着我。
左手摸上他胸膛,人也跟着贴了上去。
“你好瘦啊!挑食可是会长不大的哦!”学着红依酥软的语音,向他耳朵呵了口气。
果然感到自他身上传来一阵轻微的战栗。
手指滑上他纤细的脖颈,指腹轻触被我弄出的伤口。
“好可怜啊~~竟破成这样。”刮擦着点点干涸的血迹,唇贴上那几乎看不见的微小伤口。
他的身体瞬间僵硬。
周围的气压也随之急速降低,阴沉中略显微微杀气。
还真的被跟上了!
枉费我花了那么多时间兜圈子。这里的江湖人可真是小窥不得啊!
正想着,一双大手猛地把我们拉开。气力之大,使我差点跌到地上。
扶稳,抬头,只见袁公子正满眼熊熊火光地怒瞪我。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跟那个黑蛋聊聊我我——?!”他满面狰狞地向我吼道。
“黑蛋?”没理会袁公子咄咄逼人的怒气,转头看向那个刚刚还僵呆的某人,在一声黑蛋后变得血红的包子脸。
还真是……可爱~~
“你说谁是黑蛋?”红脸小少爷腾地站起来,与高出他许多的袁公子对峙。
“就是你,黑蛋——!”袁公子也掐腰瞪回去。
“你…你娘娘腔!小白脸!”
“什么?你敢说我娘娘腔?!你这个万年咸鸭蛋——!!”
“那你就是白面狐狸精!”
“你……”
………
………
………
受不了,整个一没水准的幼稚园小朋友吵架。
“好了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们要吵就继续吵吧。初雪,我们回去!”茶钱放在桌上,拉起初雪转身步出茶屋。
身后马上传来意料之中的碰撞声。
“先生这就回去了吗?我们不再转了?”
那侍从倒是忠心得紧,亦步亦趋地扶着因撞到桌角而呲牙咧嘴的袁公子,还不忘时时观察周围的动向。
“没必要了。”
那些人不是平常的混混,就算再转多少圈也只是浪费时间。
看他们目前应该还构不成威胁,还是尽快回去从长计议,免得再遇上更麻烦的家伙。
真是太小看这里的江湖人了!
很久没有遇到这种情况,感觉也变迟钝了呢!
“那我怎么办?”
“当然是回去你来的地方喽~!”看着一脸严肃的小“黑蛋”,我挑眉轻笑,示意袁公子的侍从把那包衣服给他。
“天已经快黑了。夜风很凉,如果那些家伙再光着身子,可是会感风寒的。”
说完便拉过初雪,继续前行。
“我叫阮中玄,你一定要记住!”夕阳下,那个脸色微红的黑瘦少年怀抱衣包,立于我身后五步之遥,坚定地冲我命令道。
“我尽量。”摆摆手,没有回头。
以后的事,谁又能知道?
如今只望这次的难关能够顺利过去。
回到船上,即刻吩咐船夫启航远离这里。
众人都很疲累,匆匆吃了口饭后,便各自回房休息。
沐浴后果然清爽不少!!!
只着里衣,端着茶杯,闲散卧于窗前小榻之上,欣赏江上渔火幽明。
那些人应该还在跟着吧!
无奈地叹气。
本以为可以轻松地再享受些时日,奈何竟出了这种纰漏。
也不知那些人是冲着袁公子的钱财还是别的什么而来。
经过深思熟虑,最终觉得还是趁早脱身为妙。
等到达下个城镇就带初雪下船吧。就我们两个的话,我还是有信心应付过去的。
至于袁公子他们……吉人自有天相吧!
“先生真是会享受啊~!”酥软的语气伴随诱人芳香扑门而入,火红身形缓步移近,停卧于对面褥榻之上。
“只是闲来无事,品品茶,赏赏夜景而已。寻常人都会做的,算不上什么享受。”伸手为她倒了杯茶。
“先生说笑了,风雅之人做风雅之事,又怎是庸人可比的?!”葱白纤指柔握莹透玉杯,竟毫不为之逊色。
“不知红依姑娘这么晚来在下卧房,是为何事?”低眼喝茶。
就算你是名娼妓,在没有要求的情况下,深夜随便进入男子卧室,都是封建礼教所不允许的。更何况是名以重金夺得陪人出游的娼妓,而那个其人还就在同船的不远处。
红依不语。自随身香囊内取出一精巧瓷瓶,拧开塞口,置瓶中杏黄液体于雪白的绢帕之上,然后倾身上前。
“别动~”
本要避开的我在那温软的语音下竟真的僵在原地,任她撩起我前额的碎发。
“听闻今日先生大显身手,不仅自赌坊翻倍赢回袁公子所失钱财,而且临危不乱、智勇双全,于江湖高手的围困中救得众人脱险而归。”她将那方绢帕敷于我右边额际处,遂感一阵清凉刺痛。
“额前淤了这么大一块,竟都没有发现,真是一群鲁男子啊!”
啊!是与那壮汉擦身之际时,没躲开的那一拳。我还真就没有注意到。
难怪当时有些晕眩!
临近暖香的身躯,耳闻柔软的语气,莹滑的指腹轻柔地按压额角。一股暖流自指压处迅速流经周身。
此刻的我竟有一种无比安心舒缓的畅感。
“好了,这样明早就会消淤了。这瓶百精散瘀液是一个江湖客人赠于我的。听说是根据上古秘方炼制而成,可售价千两,极为难得。虽说不信那人的疯言,不过这药的效用还是不错的。”红依娇笑着收起瓷瓶,卧回原处。
一瞬间,我竟然不愿那种温缓的感觉随她离去,而欲伸手挽留。
看着她端起茶杯轻抿,我也慢慢恢复平静。
我的自制力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之差,还是对一个女人。
看来还是越早摆脱越好。
想到这,利落地站起,向红依微微欠身。
“多谢姑娘关心。很夜了,在下想歇了。”
红依双眼睁大,满含讶异幽怨地看着我。随后慢慢眯成弯弯的笑眼,波光流转,风情乍现,整个人充斥着一种浑然天成的丰韵媚态。
真真一个落入凡间的惑人妖精!!!
“听闻聂小笑的脾性一直孤傲倔强,极易招惹是非,经常被人欺凌。曾在数月前遭遇劫难,差点殒命。修养三月有余才得以自由活动。不过,自那之后,聂小笑一改倔傲的性子,开始懂得并做到谦转忍让、察言观色。更为让人惊讶的是,他竟弹得一手堪比洛州第一琴院首席琴师青岚先生的绝世琴技。而后,不仅言语上变得尖利苛刻据理力争,还在泉炀城内最大的赌坊赢得黄金千两,更在满城江湖人的围追之下安然逃脱。前后相差如此之大,实在令人费解啊!”她稍停,喝了口茶。眼睛依然笑笑地望着我。
“聂小笑自五岁进入聚娇楼便再没出去过外面。至今七年间只与故主清金郁和一个名为初雪的侍仆状似亲近。清金郁温婉柔弱,只是一个自小被卖入风尘的通常女子;初雪原为南离太守之子,家教严厉,处世笨拙,胆小懦弱。这样的两个人绝不会有能力培养出一个琴技卓越,赌技高超,眼神凌厉,身手了得,圆滑世故,歪理毒舌之人吧!”她低头又喝了口茶。再抬起时,满眼月华璀璨。
“那么…”她冲我眨眨眼,唇呈弯月,露出皎洁整齐的贝齿。
“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