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斋练》连翘与覆盆子

55、第 55 章

　　她随手扔掉那张纸，抓起包包就往家里冲，在楼下站着的房东一把抓住她的手：“楼上的房租你什么时候交？”
　　“别——别拉我！”她满脸惊恐，甩开了房东的手，踉踉跄跄地爬上楼去，直到锁上了门才有安全的感觉。
　　她最近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越来越不正常了？是庆霏的离开给了自己太大压力吗？可是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怪梦呢？
　　她连出去洗个澡都不敢——太奇怪了，最近太奇怪了。
　　她开了灯，无力得爬到床上，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好像家里也是令人害怕的，她还记得那个梦，梦里布满了黑色雾气的脸，那双眼睛，那双手冰冷的触觉——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睡着了。这个梦好短好短，只有那棵树。树下的身影对着她，叶庆霏语声淡淡，神态却温柔。他说：“抱歉，小黎，我阻止不了——”
　　阻止不了什么？
　　“我根本就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她几乎声嘶力竭：“你到底要表达什么？我听不懂！为什么你不直接告诉我！包括那个女人！她是谁你也不说，你告诉我的话我就不会……我就不会……”
　　不会什么？那些话语梗在她的口中，说不出来，她只能瞪大眼睛，看着叶庆霏又露出了那种表情——无奈的，甚至有些心疼的。
　　沙沙——沙——
　　那种脚步的摩擦声又响起来了。她再一次鬼压床一样动弹不得。只有庆霏站起来走向她，向曾经一样将她拥入怀里：“我会告诉你——你想要的真相。只是——不要怪我。还有，我……其实只爱你。”
　　爱她为什么会和别人在一起？她刚想嘲笑，眨眼却清醒过来。
　　卧室的灯还亮着。看了看表，才晚上九点多，她睡了不到三个小时。下关区的夜晚安静的很，很少会有什么声音，她却听到了“嗤拉——嗤拉”的声音。
　　就像是翻过一页书，纸张与纸张，纸张与手掌的摩擦声。
　　一页又一页。
　　一声又一声。
　　宋黎紧握的手掌慢慢渗出了冷汗。小楼的隔音并不好，她能听清楚声音的来源——在门口。
　　有人在门口翻书？隔壁的吗？风吹的吗？
　　不管她怎么想，那声音却一直响个不停。
　　嗤拉——嗤拉——
　　（我变态了）
　　去看看好了！反正即使隔壁没有，楼下都有人的！有什么事的话她叫一声，所有人都听得见！
　　她披上外套就打开了门。一片漆黑。楼道里的灯都灭了。好像所有人都在沉睡，宋黎却知道不是——
　　一定有人来过！因为她的视线里有一本书。书不是在她的门口，而是在隔壁。书页依旧在翻动，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风让它一页一页翻过，极有韵律，而她却只剩下恐惧——那是她的书《我是你流浪过的一个地方》。
　　翻到某一页，那纸张终于停了。
　　她不知为何迈开了脚步，看着那熟悉的Q版人物，那首诗：
　　我不会活得太久
　　所以我迅速行动
　　该我做的事是我的
　　我已经看到一生的路
　　然后擦净地板，放正花盆
　　栽好阳光下的小苹果树
　　我便不再害怕，我准备好了
　　你是我随时的客人
　　来吧，我就在门口
　　那个客人是谁，你知道吗？客人就是——死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