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然暖人心》青筎

9、二十张画

　　夏晓暖入目所及极尽奢侈。璀璨水晶六头吊灯稳妥的挂在客厅上方，脚下踩着厚实的羊绒地毯。转弯处的有一个小小的吧台，储物柜上码放着整齐整齐齐的酒瓶。屋内家具实木居多，很不符合它主人寡淡清心的气质。“嗯，果然不负纨绔二字”晓暖心里暗暗的诋毁。
　　顾子然直接隔过去二层，带着晓暖缓缓的推开了顶层的阁楼，阁楼里很空旷。一个画架，一些还未开封的颜料，几套獾毛画笔，一个水桶，在这大约一百五六十平方米的地面上显得格外显眼瞩目。当然这下还好算上刚刚上来的这一男一女。
　　晓暖蹲下身子拆开画笔，打开颜料，仔细查看一番，装备很齐全准确的说是很精良。夏爸爸对女儿那么娇宠也不会一次给她买那么多的颜料和画笔的。
　　“开工，画什么？”晓暖嘴角微勾十分配合，所谓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短。以后她还打算去张老爷子家蹭书看呢，态度好一点总归是没错的。
　　看了看了空旷的阁楼，连个写生台都没有，晓暖忽然瞪大眼睛一副见鬼的模样，有些结巴的道：“不会让我画你吧”。那个你还被她拉的格外长，显得特别不情不愿。
　　“照着画”顾子然递上一沓照片。晓暖伸手接过，厚厚实实的少说也有一二十张，脸色瞬间有些难看起来了。她是答应要帮忙的，而且觉得这人挺好，也算得上熟人，帮他个小忙也是举手之劳，可那么多张画下来是要累死人的好吗。
　　顾子然看出了她的不情愿，“我给钱”“我不缺钱”晓暖低头翻看着照片。照片上都有一个同样的女人和男人。男人成熟英气，女的千娇百媚。再一细看照片上的男人略有岁月年轮的痕迹，那女人也是越发的精致袅婷。
　　一个很漂亮的女人，一个很有气质的男人。
　　夏晓暖有些诧异的抬起头，太奇怪了。她的画工很好，高中时就会有同学请她帮忙画些东西，有时候是风景，有时候是卡通人物，有时候是自家亲人。可没有一个人会拿着这么多的照片，让她参照着画。虽然那照片上的人很是养眼。
　　“太多了，会需要很久”晓暖错开了视线，不想在深究那顾子然眼神里的悲伤和祈求。她直接的妥协了。这次她并没纠结她为什么会同意，只是想虽然很多但是慢慢来总会画完的。
　　晓暖画画的时候，有时候喜欢听些轻音乐，但有时候喜欢特别的安静。而那阁楼空凉的说话都能带着回声，算得上了无声音。也算合乎她的要求。
　　单色素描，铺地着色，技法很是娴熟。眼睛对着照片一点点的仔细描绘，，一看就是认真用心。
　　“那是我后妈和她情人”一个声音乍起，说的话也是一鸣惊人。晓暖执笔的手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才回头道：“你妈妈呢？”“死了”“……”这样的对话模式，一度让晓暖觉得她完全不是个能够与人聊天谈人生的能手，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智商是不是超级烂，怎么跟人聊个天这么费劲啊。
　　不过好在她是个善始善终的人，既然打定主意要宽慰一下这个突然有些忧伤的帅哥，那还是要接着劝的。“我也是单亲”晓暖再度开口时，迅速改变策略以己度人。无人应答，要不是那个坐姿周正的少年还在窗帘下，她都开始怀疑刚刚那两句话都是她凭空杜撰出来的，阁楼上一时间又是鸦雀无声。
　　“我初中时候，我母亲就去世了。我爸爸一个人给我拉扯大挺不容易的，我到现在还想给他找个伴儿呢”这话的确是晓暖的真心话，并不是为了宽慰人而胡诌出来的。
　　“你后妈要是在跟你爸爸之前行为不检点呢，那这事就算了，日子是向前看的，只要她一心对你爸你爸又乐意你就别管了。要是她现在行为不检点呢，作为子女，你现在应该告诉你爸一声，也好让他有个准备。”晓暖给出了自认特别合情合理的解释。画笔已经停住，忙活了大半天，最后给她了这么一出，不带这么玩的好吗。
　　“他爸就是个瞎的，看不出那女人的坏心眼，要不顾子然也不会被赶出家门”李琦一把推开们，大大咧咧的走了进来，手里还拎着一袋子瓜果。
　　夏晓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半卧在窗台上的少年，有种撞破别人隐私的的窘迫。两手对握的使劲搓了搓，心里也有些泛酸，自已以前好赖有个疼自己的爸爸。可这个看似衣食无忧家境殷实的少年却似乎连什么也没有。一时间又想起自己少时，满院子浓浓的药味，和那个常年卧床的苍白女人。
　　“嗯，那么狠心的爹不如不要，为了那样的人犯不着把自己搭进去”晓暖虽然不知道顾子然让自己画这么女人的用意，但可以肯定是用来报复的。
　　“你怕我给你搭进去吧”冷淡回话，顾子然目光灼灼的看了过来。
　　晓暖拎着笔的手瞬间握紧，面目表情的底下脑袋。正在削着大鸭梨的李琦眉头一皱，白了一眼还想继续补刀的顾子然。轻快无比的凑到晓暖身侧，手上白白嫩嫩的鸭梨送上，“别理他，我知道你是好心就行”。晓暖感激的接过削好的鸭梨，轻轻的咬了一口，很甜水很多。
　　“我小时候，很担心我妈妈有一天会突然把我扔了，她不喜欢我，想让我去厂子里挣钱养家，我那时候觉得自己绝望的都要活不下去了，自残什么的都赶出来了，可最终她去世的那一刻，我还是原谅她了，因为我叫她妈妈……”夏晓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才又接着道：“我不知道你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我想他终归不可能让你缺衣少食的过日子，你现在住的房子，过的日子要算的上是赶出家门的话，你自己信吗。”
　　来Z大这几个月，顾子然的确没有受什么苦，当然除了给张老爷子当壮丁。花的钱也是顾家的，就连着这房子也是顾家的产业之一。这一切要是没他爸的默许，他决计是享受不了的。
　　“所以你要帮我给这画的美美的，好让我那糊涂爹清醒清醒”顾子然施施然的拎着一个苹果，走出了阁楼。留下了纠结的晓暖，和傻了吧唧的李琦。
　　顾子然并没走远，仅仅是下了个楼，喝了杯水。窗外阳光洒落，落地窗前的李伟正拉着乔乔的手，在郎情妾意的亲亲我我。看到面色有些阴郁的顾子然，还以为他出师不顺，被夏晓暖给拒绝了。
　　“没事，让我媳妇去帮你说说，晓暖准听她的”说完转头，温和讨好的对着满脸无知的乔乔道：“媳妇，你让你闺蜜帮帮忙吧，就画几幅画”本来伸出去了五个手指头，可转念一想那可是二十多张呢，又赶紧怏怏的收了回去。
　　“顾怀仁没冻结我的账户，这房子也是他的”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李伟却是听明白了，感情人家对自己老爹还抱着幻想呢，所以存在些纠结呢。
　　李伟对着闪烁着八卦眼神的乔乔说道：“媳妇你去三楼阁楼上，晓暖在上面”。不是不信任，而是有些事不知而无畏。
　　这边乔乔上楼，那边李伟脸色就变得极其铁青。手里的手机对着顾子然就撂了过去。拳头紧握的对着顾子然低吼道：“我只知道，我姑姑死了，晓云疯了。而那个女人还活的好好的。你要是觉得你下不去手我也不怪你，我自己也能行。”
　　顾子然拉着想要上楼的李伟道：“我没有撂挑子的意思，就是有些心烦。上边的那个夏晓暖什么来路？”虽然他极力的压制着想要问的更为不在意一些。
　　但对面不是满肚子草包的李琦，可是满肚子花花肠子的李伟。“S市童亚军的干闺女，她爸爸是新起步的土财主，有俩闲钱。”说完又想起什么道：“乔乔比她打几个月，到时候你是不是要问我喊姐夫了。”贱贱的样子，真该让那些对他爱慕的人儿看看，简直就是毁三观。
　　乔乔还没走到阁楼，就听到里面一个男声在哪唧唧歪歪乱七八糟的听不清说什么。反正说的声音很大，语气很乐呵，感觉有些傲娇的嫌疑。
　　进门一看，李琦搬了个圆凳子蹲在晓暖的脚边，见她进来也没停下嘴巴，“那以后啊，我们一块玩的，都听他的了，那一架打得真是爽快，你是没见到当时那情景，那孙子光着腚子，在酒店里乱跑，笑死人了……哈哈哈哈……”笑声倒是震天响。那屁股下的小圆凳都跟着挪了几挪。
　　乔乔使劲的推了一把正笑得歪歪扭扭的李琦，趁他即将歪倒的空当，麻溜的坐上了圆凳。然后趾高气昂的看了看四肢着地的可怜人。
　　而这下已经忍受很久聒噪的晓暖，也噗嗤一声的笑了。眉目弯弯的的模样，恰好的落入了李琦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