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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 31 章 ...

  •   一个时辰后,白玉堂将众人带至位于群山环抱中一处幽静之所,眼前一座大庄园,背山濒水,庄外修竹茂林,一湾清泉环绕其间,好似桃源仙景。偌大一座山庄,却少有人迹,赵靖觉得新奇,不想这山野之中,竟有如此雅趣之所。
      白玉堂引着众人进了山庄,但见庄内亭廊相接,曲折有致,层层而上,沿途千株梅树夹道,虽是冬日,梅花满枝,灿若云霞,将入前厅,方有人接了出来。

      此人一见白玉堂,喜形于色,上前一把将白玉堂自马上拉下来道:“五弟,今日怎会回庄,想死愚兄了。”

      白玉堂含笑答道:“柳兄,小弟前来,原是有事请柳兄帮忙的。”

      那人嗔道:“五弟做了官,这说话口气到底是不一样了,这里原本就是你的家,你我兄弟,还用得着说请这么客套吗?”

      白玉堂忙道:“柳兄,确是小弟说错了,小弟给柳兄引见几位朋友。”说罢,拉着那人来到赵靖马前,赵靖抱着萧檀冰下马,见那人不过而立之年,仪表非凡,一身正气。白玉堂指那人对赵靖道:“这位柳青,柳庄主,是玉堂旧友。”又对柳青道:“这位赵公子,是小弟的新交,因其师弟受了伤,又正在‘白柳庄’附近,故而小弟将他们带回来,身后那两位姑娘,是赵公子的妹妹。”

      这柳青原本是绿林出身,外号“白面判官”,为人仗义疏财,与白玉堂相交至厚,结为异姓兄弟,金盆洗手退出绿林后,找了个幽静之所置下这处产业,念及与白玉堂之谊,将这庄园取名“白柳庄”,执意送一半与他。白玉堂百般推辞不过,只好受下,虽如此,庄中各项事物从不染指半分,只偶尔会来此与柳青小聚。

      白玉堂本无竟瞒着柳青赵靖等人的身份,若是明言,难免又是一番虚礼,亦知赵靖不喜,萧檀冰又急需疗伤,不如简而言之。柳青上前见礼,赵靖点头作答道:“在下的师弟有伤在身,需有一处静室疗伤,两位妹妹也需要休息,一切就有劳柳庄主,打扰之处,容日后再谢。”

      柳青忙道:“赵兄既是五弟的朋友,此处又是五弟的家,何来打扰之说,几位请跟我来。”

      柳青将赵靖等人引入云霞阁,云霞阁与庄内其他房舍相去较远,是庄中整个后园唯一的建筑,四周遍布山石花卉及高大杉木。赵靖抱着萧檀冰随柳青一路行来,已觉此地大不一般,不由多看了两眼,这才悟出,山石树木竟是照奇门八卦所布,将云霞阁隐入其间,不识其中奥妙之人若闯入,只怕是有来无回。

      进了云霞阁的厢房,赵靖将萧檀冰安顿到床上,正思虑着如何给他疗伤,忽听窗外有飞鸟越空之声,只见澈蓝的天空中有一只白鸽振翅飞来,柳青手一招,那鸽子如知人意般落到他手中,打开信鸽脚上一金属小圆筒,取出内中纸条展阅。柳青看完后不动声色,白玉堂见状刚欲相问,却见柳青微一摇头,对赵靖道:“赵兄,在下有客来访,去去便回。”

      赵靖已知有些不妥,那些客十有八九就是方才追杀师弟之人,正欲动问,白玉堂接着道:“赵兄,令师弟伤势极重,还应尽早医治,此处无人会来打扰,其余的事,白玉堂自会处置。”

      赵靖感激地笑笑,也不多言,相信白玉堂有能力应付眼前之事,看萧檀冰仍未醒转,赵靖自知不能再拖,他所受的外伤与所中之毒尚可延后治疗,但体内“摧魂掌”和“先天功”两种内力,若不及时驱除,遗害不浅,有可能令萧檀冰武功尽失。赵靖与萧檀冰本就是师兄弟,内功同出一师门,由他来为萧檀冰疗伤,自然是事半功倍,但赵靖因在檀州与辽人一战,精力大损,此刻内功只恢复七成,要为萧檀冰驱除体两股内异种真气的侵袭,至少要花上六个时辰。疗伤之时,最忌有人打扰,白玉堂只留赵靖和萧檀冰在房内,却叫了赵羽带着水柔波另去一处。

      柳青正欲离开,白玉堂低声唤住道:“柳兄,那些人可能就是因小弟之事而来,柳兄切勿与他们起争端,只需稍拖一时半刻便可,待小弟安排好两位妹子的事,自会处置。”柳青答应离去,白玉堂带着赵羽和水柔波进了另一处厢房。

      赵羽扶着仍然痴痴呆呆的水柔波在床上躺好,这才不无担忧地问道:“白大哥,是否那些江湖人追来了?”

      白玉堂静静的地道:“这事,不用你操心,白大哥有话要问你,你究竟何时受的伤。”

      赵羽一惊,旋即又恢复平静道:“没有的事,我好着呢。”

      白玉堂不悦道:“既然如此,伸手,我帮你把脉。”

      赵羽这才道:“其实,真的没有,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发作,白大哥,这事千万不能让靖哥哥知道。”

      白玉堂道:“可以,不过,你要原原本本把事情说清楚。”

      赵羽这才叹了口气,说出事情的原委,她被赵祯强留在宫中,心中十分担心在檀州的赵靖,后又听闻兄皇让韩琦带了十万大军前往檀州,当然在宫中待不住了。只是兄皇派了师傅李江华来看着自己,赵羽深知,自己的武功尚不是师傅的对手,要想离宫几乎是不可能的,思虑再三,赵羽只得去求师傅放她离去。李江华心中另有打算,一口应允,但要她在百日内回京,见赵羽应了,当即取出一颗药丸让她服下,并告知她,此药有毒,只有自己可解,若过百日赵羽不回,绝对无救。赵羽以为师傅是冒着很大风险放自己走的,稍作约束,也在情理之中,便毫不犹豫地服下了那丸药,给兄皇留书后就星夜赶往檀州。

      白玉堂听后一皱眉道:“你可真够糊涂的,即使是为了要出宫,也犯不着拿自己的小命作赌注啊。你师傅看来也不是什么好人,先是让你练血魔功,现在又喂你毒药,他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大胆,对你也敢下手?”白玉堂的确有些想不通,不管如何,赵羽毕竟是公主之尊,他师傅如何就敢这么做,除非。。。。。。。白玉堂想到此,心头大震,除非这是皇上授意的,无论如何赵靖都不会危及自己妹子的生命,若知道赵羽被下了毒,就算当日在檀州无意返京,只怕最终为了赵羽也只好走这一步了。

      赵羽见白玉堂脸色微变,知是担心自己的安危,感激他的一番心意,却怕他对师傅和兄皇误会了,忙道:“师傅是宫里的太监,先帝派来看顾我的,他一直都很照顾我,白大哥,师傅并未逼我做任何事,这次的事,本就是小羽为难他了,他这样做,也可给兄皇一个交待。至于兄皇,并不晓得此事,再者说,我若是按期回京,理应不会有意外。还剩一月有余,回京只须十几日,我不想让靖哥哥担心,如今冰哥哥又受伤了,总要等他的事了,再起程吧。”

      白玉堂冷笑笑,宫廷权力争斗,一向是无所不用其极的,看看前朝史记,父灭子,子弑父还少吗?相对眼前这丫头,白玉堂只能感叹她的单纯,这事确不便与赵靖说,徒增担忧,别无用处。白玉堂又问道:“既说在百日内无事,为何方才在悬崖上会失手?”

      赵羽亦有些困惑道:“我也不清楚,只觉心口一疼,那一刻竟聚不起一分力,现在倒是好些了。”

      白玉堂见多识广,练的又是正宗的武功心法,沉呤片刻又问道:“你师傅可是另有话嘱咐过你?”

      赵羽想了想才道:“他是吩咐我这段时日内,不可与人交手,只是。。。。。。”

      “只是你根本就没想过要照着做。”白玉堂虽不知赵羽服下的究竟是何种药,却明白如果她再妄动内力与人交手,必定会引发药性提前发作,叹息一声,才又道:“论理,你也不是个孩子了,既知道不想让王爷担忧,为何又不能好好珍惜自己呢?本则,你练血魔功,内力就不易驾御,若要再强行出手,后果应该自己清楚。”

      白玉堂这番话,将赵羽说得低下了头,赵靖疼爱她,不愿她受一点委屈,即便行事有不对之处,也不会对她多加苛责,平日里又忙于军务,实在很少有时间好好教导她。她又是公主,旁人更不敢多说一句,如今认识了白玉堂,并不因她的身份而远着她,又不为曾经伤害了他而厌她,除了赵靖和萧檀冰,赵羽忽然觉得白玉堂也是个可以让人依赖而又真心对自己好的人。赵羽将这片爱护之情,珍而重之地藏在心里,有朝一日,要为他做出相应的回报。白玉堂又细细叮嘱了赵羽几句,因惦记着柳青与来客的会面,匆匆离了云霞阁,往前庄大厅而去。

      这“白柳庄”,是柳青用半世的心血造就而成,庄外暗哨就有十七处,又有五色烟及信鸽传讯,庄内更是机关密道暗布,另有八道伏桩,如有险情,直接通报柳青,除了家丁守卫,柳青又有亲传弟子五人,各负责守护一方,这五人已拜在柳青门下多年,武功虽不能独步武林,但也可算是高手了。

      白玉堂一行人早在离“白柳庄”还有三里之地,柳青就已得报,虽不知他带来的是什么人,但柳青绝对信任自己的兄弟,因而他们入庄之际,并未受到任何阻碍。方才接到飞鸽传书,有一大批不速之客向“白柳庄”而来,柳青心知那干人定是为白玉堂带回来的几人而追踪至此,五弟既然护着那几人,自己当然有责任要保护他们。

      来至大厅,柳青见自己的五位弟子都齐聚一处,家丁来报,三十多人已到庄前,而山下更聚着百十来号人,柳青命自己的大弟子叶随风前去将众人请入庄内,心里却在想着如何打发走那些人。

      不久,叶随风领着群雄来到前院,柳青迎出大厅,众人见礼已毕,以“涌江大侠”王双伦为首,鱼贯而入。柳青早在厅内摆下几排座椅,群雄也不客套,一一落座,柳青见这伙人中,有几个还是比较熟的,另有一些是武林中新近掘起的势力。

      这群人在悬崖之上让赵羽救走了萧檀冰,有人认出对崖接应的是白玉堂,群雄自然心有不甘,一路下山,又追踪而至,山下还有百十来人,都是他们的亲随弟子。追至“白柳庄”,亦有人知到此处的底细,一说开了,众人也不便乱来,就推王双伦为首,以拜庄为名,实则是来要人的。

      王双伦坐定,开门见山,让柳青交出水月庄灭门惨案的凶犯,也是辽国的奸细,柳青听后一愣,他未曾想到白玉堂带回来的几人中,竟然有辽人,水月庄之事,自己也曾听到一二,详情却并不清楚。想到白玉堂嘱咐他拖一时半刻,这柳青也是老江湖,自然知道如何应付,只推说不知情。

      王双伦冷笑道:“柳庄主也许确不知情,白玉堂和另一对男女带走凶犯,他是否应该出来说个清楚明白。”群雄不知赵靖赵羽的身份,唯有从白玉堂这边下手。

      柳青笑道:“王大侠,我五弟确实回了山庄,只是此刻有些事,不方便见客,不如请诸位稍待,喝杯水酒。”

      王双伦怒道:“柳庄主,我等敬你也是武林豪杰,因此特来拜会,那白玉堂帮杀人凶犯脱身,庄主又推三阻四不让我等问个清楚,究竟何意,莫非庄主也要偏帮那辽人。”众人群起附合,柳青暗道,五弟,你这次的麻烦可大了,这些人都是江湖上颇有侠名的豪杰,只怕事无善了。

      柳青哈哈一笑道:“王大侠不要误会,柳青并无阻拦之意,只是,这座庄子,本就是白五弟与柳青共有的,故名白柳庄。五弟也是此庄的主人,他不见客,柳青自然不能勉强他,亦不能擅自作主,故而请王大侠和众位兄弟稍待,等柳青着下人相请五弟,既然事关重大,想必五弟定会给诸位一个交待。”

      白玉堂离前庄大厅尚隔几重门,就听到那里一片哗然之声,他知柳青是个实性子的人,恐他为维护自己和群雄起争执,正欲出后院赶往前厅,见后院花园中有一人着一身青色缎袍,负手而立,背对着自己,看着园中这一树梅花,口中呤道:

      “白玉堂前一树梅,今朝忽见数花开。

      几家门户重重闭,春色如何入得来?”

      白玉堂听得此人声音十分耳熟,虽然呤的是一首唐诗,却明摆着在取笑自己不敢出来见人。心里有些着恼,身形一掠来到此人身后,还未开言,却见那人已转过身来。

      白玉堂一把抓住此人,嘴里骂道:“你这黑狐狸,许久不见,如今也学会调侃起白五爷来了。”脸上却露着几分兴奋。

      来人正是江湖人称“黑妖狐”的智化,智化见白玉堂有些恼他,一笑道:“哥哥可是为了五弟才来凑这热闹的,方才只见柳青贤弟在大厅与群雄谈论,却不见五弟前来,只道是五弟做了官,这官架子也大起来,轻意都不见人了,故而入内一探。”

      白玉堂见智化如此一说,摆明着是来帮自己的,早知道“黑妖狐”智谋出众,为人机敏,在江湖中另有“智侠”之称,又是至交好友,背着群雄来见自己,就是想先打听了实情,再谋策略。白玉堂问道:“哥哥,你如何会与那干人一起,又怎么追来‘白柳庄’的?”

      智化道:“我接到水月庄的贴子,正好无事,故而走此一遭,不曾想同道人还不少,那些江湖人一路追杀那个辽人,方才在悬崖之上,本已将那辽人逼至绝境,不料却被个小姑娘救了去,后来有人认出了五弟,我在对崖一看,果然是你。五弟,那姑娘是什么人,武功好生了得,你又为何要救那辽人?”

      白玉堂反问道:“你没出手吗?”

      智化撇撇嘴道:“那些江湖人,以多欺少,出手阴毒,见那辽人护着水柔波,几番交手,使的招全是攻击她的。而那辽人虽然处境不利,行事倒也光明磊落,他否认曾杀害水月庄的人,虽然不可全信,我对辽人也无好感,但不至做乘人之危的事。何况我也疑惑,这辽人与水月庄无怨无仇,看情形和水柔波还是旧识,如何会做出灭人全家之举?”

      白玉堂这才道:“哥哥,你可知那辽人是什么身份吗?他是来大宋和亲的辽国南院大王之子,小王爷萧檀冰。”

      智化奇道:“五弟,你又是从何得知此人身份的?”

      白玉堂苦笑道:“不瞒哥哥,救他的那位姑娘是小公主赵羽,至于另一位,是圣上的王兄靖王爷。”

      智化不可置信地看着白玉堂,半晌才道:“五弟,听闻靖王爷拥兵自重,不受朝庭节制,近来又传他勾结辽人,意图谋反,如今救了这辽国小王爷,这些罪名岂非做实了?”

      白玉堂斩钉截铁地道:“哥哥,靖王爷绝非传言中那样的人,他救萧檀冰,只因那是他师弟。据小弟所知,水月庄灭门惨案,也非萧檀冰所为,应该另有蹊跷,个中原因,弟自会查实。眼下萧檀冰受了重伤,于情于理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我绝不能将他交出,而且还有靖王爷和小公主,这几人牵涉甚广,他们的身份特殊,不宜张扬,因此想与哥哥商议一下,如何能将那些人先打发了。”

      智化笑笑道:“这只怕不容易,那萧檀冰真是十分了得,一人上了水月庄,众目睽睽下劫走了水柔波,遭群雄围攻,还被他杀了五人,又重伤了七人,那干武林人,誓要杀他以泄愤,只是三番五次地让他走脱,如今你要维护他,岂非犯了众怒?”

      白玉堂有些无奈地道:“他手上既有人命,和中原武林这个梁子算是结深了,只怕不易开解。”

      智化不以为然地道:“五弟,当日他只一人,那些人出手毫不留情,他还要顾着水柔波,动起手来,怎能没有死伤?何况江湖中技不如人,死伤都与他人无关,这些五弟倒不必太担心。哥哥忧虑的是,这件事没那么简单,萧檀冰若真是让人陷害的,害他之人势力绝不可小视,五弟你无端卷入其间,展贤弟又不在此,哥哥实在不放心让你一人独撑危局。”

      白玉堂听智化提起展昭,心中惨然,暗道若是猫儿在此,这种事,定会迎刃而解,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他。智化见白玉堂忽而神情黯然,问道:“听闻展贤弟公差去了檀州,是否也与此事有关?他又怎会不在此地?”

      白玉堂叹道:“猫儿的事一言难尽,等解决这里的事,我再详细说与哥哥听,眼下,小弟觉得不方便惊动地方官府,萧檀冰之事,还是用江湖的方法来解决,不知哥哥以为如何。”

      智化想了想才道:“也好,一会去了大厅,哥哥自会帮你,只是你要清楚,不管用什么方法来解决都不容易。”智化忽又沉声问道:“五弟,若是此事不能善了,你作何打算?”

      白玉堂坦然道:“若是真不能善了,小弟就是拼得一死,也不会让那几人伤了半毫,只怕会连累柳兄。”

      智化道:“这也无妨,大家都是刎颈之交,柳青贤弟不会计较这些的,哥哥也有一句话在此,若五弟真下了决心,到时可不能少了哥哥一份,这才是兄弟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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