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亦有道》水蒸蛋

18、怪诞神医（一）

　　加快了脚步，回到崇华山也已过了数周，天气也渐渐转冷，草木衰败的景象愈发显得肃杀。
　　一想到回到教中，最先会看到的殷音那张怨妇脸，顾崇苍就感觉心里打了个结。
　　梁有道把他的表情看在眼里，笑道：“不知何事让教主如此郁结？说出来，让我也高兴高兴……咳，让我分担一下。”
　　顾崇苍瞪了一眼梁有道，继而不避讳地缓缓道：“殷音。”
　　梁有道回想起在赤莽教时殷音的举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教主别担心，这次他一定不会再一脸眼泪鼻涕的。至少，为了我教的形象，他不会再崇华山门口这么做的。”
　　“但愿如此。”顾崇苍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殷音从小便在教中长大，年纪轻轻便被委以重任成了教众的总管。他做事虽认真细心，也总也有常人都可能会有的那么一两个缺点，只是他的缺点比较特殊。在当他在外人面前遇到自己时，却他就会表现得……如同是爱慕自己一般，热情、兴奋又不会停地靠近自己。导致大部分见到自己跟殷音出现在一起过的人都以为，殷音暗恋自己，就差捅破窗户纸的那层表白了。但事实却又不是这么一回事，两人独处时，殷音就如平常的属下和朋友般，表现自然和正常，也不会有过分的举动触碰。殷音这般反常是从两年前开始的，这也着实让顾崇苍头疼不已。虽然在私下早就告诫过殷音不要如此，殷音却用“教主知道便好，何必在乎别人”为由堵住了顾崇苍进一步的话。
　　顾崇苍绝不会自恋到以为殷音突然转性看上了自己，两年前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为了解开这一谜团，顾崇苍也曾派左护法莫尘去打探，然而至今却毫无结果。

　　到达崇华山脚下，却出乎意料地只有几个人守在大门口，就如同梁有道第一次来到此处的情形。
　　“难道殷总管有事出去了？”梁有道一边思索，一边跟随顾崇苍的脚步往上走。
　　刚进大门，突然一个人影窜出，直冲顾崇苍而来。顾崇苍右脚着力一点往后移，接着便身形一闪躲了过去。
　　人影直冲梁有道而去，梁有道也不躲，只是愣愣地站着。
　　眼看就要撞到的一瞬，来人往左一闪，侧身躲过。那人站定，便抱怨开来：“教主，你为何要躲开，害我差点撞上这个丑小子。”
　　梁有道嘘了一口气，擦了擦额上的冷汗。方才不躲，一是惊，他没有料到在魔教总部会有人突然出现；二是赌，若是有危险，顾崇苍断然不会不顾在身后的自己而侧身躲开；三是守，若躲了开去，让人发现自己武功原不如先前这般平凡，徒惹事端。
　　他定了定神，这才看清差点冲撞了自己人。一身白衣劲装的女子，面容姣好，看着不过二八年龄，举手投足间有着武者的姿态，却不是那种五大三粗的类型。相反，因为她出色的外貌和特有的气质，反而透着一股子爱玩爱闹的小家碧玉之感。
　　顾崇苍皱眉，脸色明显是不悦：“右教主，你怎么回来了？”
　　原来，这就是魔教远在京城的右护法石映菡。梁有道忙作揖道：“参见右教主。”
　　石映菡也不理会在一旁的梁有道，冲着顾崇苍忿忿道：“我是听说了教中的风言风语，说是教主喜欢上了男子，还是单恋。您为了讨好他还特封他为我教特使……“她咬了咬牙，恶狠狠道：“若是让我知道谁在背后传这种话诋毁教主，我一定要把他千刀万剐。”
　　梁有道不禁低下了头，一滴冷汗从额上落下。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把教主喜欢男子跟魔教特使挂钩，还好巧不巧，这个特使就是我。此时他想死的心的都有了。
　　顾崇苍也不否认，只是冷冷道：“若是真的呢？”
　　“……”梁有道把头埋得更深，努力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然后伪装成路边的一颗小草，继续偷听两人的对话。
　　石映菡没料到顾崇苍会这么回答，她脸色微红，转移目光着把眼睛往边上一瞟，这才注意到梁有道还在一旁，她不耐烦道：“快走开，我还有事跟教主聊。”
　　梁有道满脸堆笑道：“你们聊，你们聊，在下先行一步。”
　　顾崇苍也不答话，只是皱着眉看梁有道离去的背景，许久才缓缓道：“还有其他事？”
　　石映菡收起小女儿的情怀，转而变成了那个雷厉风行的右护法，她严肃道：“此外，我此次回来，也是因我教在京城的势力有些不稳的缘故。以正派自诩的浮影派借机四处扩张势力，侵吞我教在北方的商行据点。若是暴力打压，只会让我教的声望跌入谷底。但若放任浮影派横行……”
　　“我知道了。”顾崇苍道：“这事我会在教内大会中提及，右护法切勿多虑。”
　　“是。”见顾崇苍也没有明确的指示，石映菡便也不再多说，她咬了咬唇，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顾崇苍打断道：“若是没有其他重要的事，我先行一步。”说着，也不等石映菡反应过来，便大步走了开去。

　　早早离开的梁有道在崇华山上兜了一圈又一圈，虽然他在这里的时间不长，可总不见得所有人都不熟吧。当他恋恋不舍地放开了第12个可怜的被抓住的路人猴，脸上的懊恼和无奈清晰可见。
　　这魔教的人都是路痴么！为什么所有人都不知道怪诞神医的住所？梁有道抓狂。
　　好在当他询问怪诞神医的时候，路人的回答都是“我不知道他住在哪里”，而不是“我教有这么个人？”，这让梁有道稍稍有些宽慰。
　　至少，神医真的在魔教，只是……
　　藏得有些好。
　　正当他考虑回去找找那个被右护法缠住的“魔教教主”的时候，顾崇苍自己出现了。
　　“甩下我一个人跑路，自己找人的感觉很好吧？”顾崇苍难得的调侃道。
　　梁有道蹲在路边，手托下巴，眼睛看着顾崇苍眨啊眨，“还不错。路上顺便和教内的兄弟深入交流了一下感情，虽然结果不尽如人意。”
　　顾崇苍眉毛一挑，“深入交流？感情？嗯？”
　　梁有道对顾崇苍式的威胁也不怕，他淡淡道：“比起某人的桃花债，我只是单纯地加深和我教的联系和信任，以期将来不要被说得太难堪。”显然，梁有道意有所指，教内的风言风语也让他有些头疼。
　　顾崇苍坦然道：“有些传言的真假，你我知便好……只是，你不想想，这传言是谁传出去的吗？”
　　梁有道歪着脑袋想了又想，排出了教主自己派人传话的可能性，就只剩下了那个人……
　　殷音。
　　那个大嘴巴！梁有道心里暗骂。
　　顾崇苍看着梁有道的表情便知道殷音成功地拉了仇恨，心里一阵舒坦，“看来你心里有数了。那这事就先不提，我先带你去找神医。”
　　听到这话，梁有道猛地站了起来道：“你知道他在哪里？我可是问了好多人的，他们都不知道，真是……”他摇了摇头，像是对魔教教众万分的失望
　　“我是一教之主，并不是豪门大户里养着的纨绔子弟。”顾崇苍轻笑道，“怪诞神医好歹也是我教暗属的专职大夫。连他的住所都不知道，教中若有人有个大病大灾，还怎么找他医救？”
　　“也是。”梁有道走近顾崇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那就有劳教主带路啦。”
　　顾崇苍顺势抓住肩膀上的手，窝在手心里，脸色满是笑意。他扬了扬握着的手道：“带路费。”
　　“……”梁有道想把手从顾崇苍的掌中抽出，奈何对方力气有些大，便不再挣扎，任由他牵着自己走。
　　好在顾崇苍此时穿着的并不是练功用的劲服，宽大的袖子挡住了两人牵着的手。而顾崇苍也体贴地选了人烟稀少的小路，来往的人也不多，见到教主也多半低头行礼，这也让梁有道没有感到过分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