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7-14(完) ...

  •   7
      上楼的时候遇到和藤真一起住的男人,男人微笑着很礼貌的对流川点点,流川也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没有记住名字,但是却对他有那么一丝的好奇。
      “你提的什么?”藤真诧异的声音在上方响起。
      抬起头藤真站在楼梯口,可能是刚送那个男人出来吧。
      “喂?流川大人,我问你话呢。”看着流川一幅心不在焉的表情藤真声音提高了一些。
      流川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袋子,米、蛋、火腿、玉米、青豆、瘦肉,藤真不认识吗?虽然有些不耐烦还是回答:“米、蛋、火腿、玉米……”
      藤真看到流川疑惑的神色忍不住心里叹口气:“你不是要吃这些东西吧?”
      流川没有回答只是拿出钥匙开门,藤真想了想紧跟在流川背后问:“我可以进去吗?”,流川开门的手顿了一下,随即冷冷丢下句:“随便。”
      流川进门换过鞋就去了厨房,藤真随意的在房间里溜达,比自己那边的房间小不少,一居室。房间干净却不整齐,摆设显然都是公寓自带的,除了衣服基本没什么私人用品,这种人有什么可爱的嘛?藤真站在房子思索着。
      “你……能不能给我讲讲血族的事。”流川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
      原来这才是让自己进来的原因,藤真嘴角拉出一个笑容,走到厨房门口,靠在门上:“你想知道什么,关于哪方面的?”
      流川正在切火腿的手停了下,“什么都好。”。
      藤真沉思了一下:“血族是不能生育的,我们延续血脉的方法是初拥,需要先吸干对方的血,再把一些自己的血回灌到对方体内,初拥是有很大几率失败的,血统越纯的血族进行初拥的成功率越高。失败的结果一种是当场死亡,一种是成为嗜血鬼,没有思想只知道吸血。第三代的血族共有13人,最后成为13个氏族,其中七个结成密党联盟,两个结成魔党联盟,另外四个中立。我们就属于中立的氏族,我们虽然不像密党有六大戒律,但是也有一些必须遵守的:严禁杀害你的同类,只有长老有猎杀的权利。应该互相尊重领权。在你到达一个陌生的城市时,应该向那里的管理者引荐自己。如果没有得到他的批准,你不能在那里做任何事。你所创造的吸血鬼是你的后裔,在他们被让渡之前,你应该在各个方面指导他们。他们的罪要当成自己的来忍耐。一个血族五十至一百年后才能算是真正的成年,被其他血族承认,能力会随着时间越来越强,你现在在血族里算是婴儿一样的。”藤真满意地看到流川切肉的动作停了一下,然后刀剁在垫板上的声音明显大了起来,于是嘴角扬起了笑容:“和外面传说的不一样,我们并不怕阳光,只是长时间处在阳光下会比较困,没有精神,能力会下降,杀死我们的方法有两种,一种是银器刺穿心脏,一种是烧死。还有,离姓神的人远点。”
      流川手里的刀重重的剁在垫板上。
      “我想我可以帮助你。”那个清秀的,笑起来无辜而可爱的男孩用清脆的嗓音说着,同时伸出他修长而白皙的手。
      藤真感觉到了流川的异样,很识趣的没有再出声。
      “叮”电饭煲的提示音让一直站着的流川重新动起来,把蒸好的饭拿出来凉凉,拿出一个碗开始打蛋,打开煤气灶点火,放上炒锅,到入油。油热了放入肉丁,翻炒一下放入青豆和玉米,然后放入火腿,最后把米饭倒进去翻炒,出锅。
      又拿出一个平底锅倒入油,油热了倒入蛋汁,蛋汁在锅底形成一个不规则的蛋饼,翻面的时候蛋饼破了一些。放入一边的盘子,摊开把炒饭倒在上面,用手小心的把蛋饼包好,翻个,拿起番茄酱在做好的蛋包饭上画上眼睛和弯起的嘴。
      藤真静静的看着,流川做这一切的时候是那么专注,带着一种朝圣般的虔诚和肃穆,让他甚至不忍打扰。
      一大盘蛋包饭被流川慢慢的吃完,然后默默起身去厨房唰碗,回到客厅躺倒在沙发上,打开身边小小的音响,音箱里传出哀伤而梦幻的曲调,Bandari的追梦人。
      坐在另一个沙发上的藤真看着好像睡着的流川也闭上眼,听着缥缈的旋律仿佛回到那一天的午后。神奈川那湛蓝的海边,一个男孩靠在另一个男孩的腿上睡的很沉,被靠着的男孩用两只手小心的撑着衣服,遮挡着初秋的阳光,最喜欢的鱼竿被放在一边。

      永夜之声里人依旧很多,只是今天比往日安静一点,因为他们刚看到一幕让人意想不到的画面。
      让人觉得是万年冰山的帅气调酒师流川竟然脸色苍白,被人半扶半抱的带进来,而扶他进来的人就是昨晚那个酒量好的惊人的漂亮男孩。
      流川自然主意到周围人的眼光,惨白的脸孔忍不住浮起一点点绯红,想要挣开藤真,偏偏身体又虚弱的没多少力气。
      藤真不快的咬着唇,已经退化的胃怎么能吸收人类的食物,明知道吃了会吐,还吃了那么多。虽然流川枫关着门,但是在盥洗室那近两个小时都在吐吧,不然也不会变成现在这种状况。
      看了眼流川惨白的脸藤真也忍不住在心里埋怨起来仙道大人,怎么可以这样,把这么一个小家伙丢下,一个人玩失踪,就像当年丢下自己一样。这个念头忽然浮出来让藤真自己都吓了一跳,当年仙道大人不是也在自己成为血族50年的时候一句话都没说的失踪了,当自己再次遇到他时已经过去了快200年。
      “啊,你这家伙怎么了?”
      一个人猛地跳到两人面前,让正在思索的藤真心中一下涌起一股怒意,又是那个大喊大叫的红发小鬼。
      “……”流川沉默着,把头扭向一边,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藤真没好气地看着樱木:“让开。”
      “啊,你这个不男不女的家伙也在阿?”樱木这才发现扶着流川的藤真,竟然很快乐的叫起来,又转头朝跳舞的人群喊着:“小宫,彩子,快来!”。
      昨天白天见过一面的宫城良田拉着一个比自己还高一点的漂亮女孩从人群中挤出来,或许是美女在侧,宫城的眼神并不像昨天那么阴狠,而是眼神温柔,一脸幸福的样子朝这边走过来。
      流川的眼神由宫城移到那个漂亮女孩身上,虽然头发被扎了起来,脸上也没有那晚浓浓的妆,但她真的很像那个女人,那个抓了樱木的血族。流川枫皱皱眉,询问的目光溜向藤真,藤真微笑着,完全一幅初次见面的样子。
      “宫城良田你见过了,这是他的女友彩子。”樱木没有注意到流川的异样,还在自顾自的介绍。
      “是未婚妻,彩子刚才答应我的求婚了!”宫城良田得意地笑着。
      “你太狡猾了!”樱木先是一脸的惊讶,紧接着扑过去勒住宫城的脖子叫着,两个人旁若无人的打闹了几下这才举手指着流川和藤真:“这是流川枫,这个是……”,这是他才想起自己根本不知道这个不男不女的家伙叫什么。
      “藤真,藤真优。”藤真微笑着适时借口。
      “啊,藤真优,是那个写了《Jyhad》,《Clan》的小说家吗?”彩子带着一脸的兴奋问。
      藤真优雅的笑着点点头,彩子脸上显露出不可抑制的惊喜:“那能请您给我签名吗,我是您的书迷。”
      难道只是相像?流川眼神里透出一丝迷惑。
      藤真点头答应了,流川对几个人示意自己要去后面换衣服,步履蹒跚的先行离开了,回来时只看到藤真和彩子坐在自己常站的吧台前低声交谈着。
      看到流川走来两人停止了交谈,彩子对走近的流川笑笑,用几乎低不可闻的声音说:“想不到这么快就见面了,流川大人。”

      关于血族惧怕阳光的特质被我坚决的无视掉了,总不能让两只只能晚上出来活动吧,那样太可怜了……。
      懒的想藤真写的小说名字,就借用一下吸血鬼专用的词汇,嘿嘿。
      Clan:氏族。一群有着由血缘决定的共同特征的吸血鬼。
      Jyhad: “千年圣战”。一场血族之间的永不停息的征战。

      Bandari的追梦人是我非常喜欢的曲子,有兴趣的亲可以试听一下哦。

      8
      “藤真,我发现你的女人缘也不错啊。”刻意压低的声音带着一些挑衅的意味。
      “流川一杯伏特加,加冰。”藤真趴在吧台上装作没听。
      三井寿伸出手从藤真面前把酒取走,仰头喝下。
      彩子自觉地站起身把自己的位子让出来,三井也就那样大大方方的坐下了,这在血族里是在正常不过的。
      “喂!你是不是男人,怎么抢女人的位子?”一只大手在三井的肩上重重的推了一下。
      三井愣了一下,转过头。
      一个红发的高大男人站在自己身后,瞪着眼睛。
      “有意思。”三井站起身,斜着嘴角冷笑着。
      流川枫冷冷的看着,心里骂了樱木n次白痴。这家伙和血族还真是有缘,迟不回来早不回来,回来就和三井杠上。
      藤真侧过身子,晃着手里的酒杯笑的很开心,白天没有教训成这小子,现在让三井教训一下也不错。
      在场为樱木担心的大约只有彩子,紧张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三井从成为血族的初期就是以叛逆和不羁出名的,最后导致亲王发出了猎杀令,不过幸运的是他遇到的执行长老是木暮大人才保住性命。后来在木暮大人的“教化”下终于被其他血族认可,但是他的狂躁在血族里还是数一数二的。
      “出去玩玩?”三井抬抬下巴。
      “谁怕你!”樱木咧开嘴大大咧咧的笑着,嚣张的走出去。
      藤真瞄了眼流川,虽然脸上冷冷的没什么表情,但是目光却一直追着樱木,小家伙在担心吧。放下酒杯对着走向门外的三井大声说:“三井,别玩过了!”
      三井回过头,诧异的看了眼藤真,藤真挑挑眉笑。
      看着彩子跟着两人出去了藤真才转过头微笑着,“不和我说声谢谢吗?”
      “……”
      “你不是挺关心樱木的。”
      “管他去死。”流川终于忍不住说。
      藤真笑了起来,还真是不诚实的孩子,明明挺关心还死不承认。
      流川不吭声,拿出酒杯仔细地擦起来。
      打架的两人还是很有效率的,不过五分钟就回来了。樱木自然是被打的比较惨的,脸上倒是看不出来什么,但是从被三井架进来的姿势看腹部应该是挨了几下重拳,相当令人惊讶的是三井,嘴角竟然被打破了。
      两人扶着坐下,樱木拍着桌子喊:“两杯威士忌,加冰不加水。”然后拍着三井的肩膀:“你小子的拳头真硬,我很多年没有这么爽快的打过架了。”
      “你也不赖,这一拳也够狠。”三井指着自己的脸。
      流川抓起酒杯,倒好酒推到两人面前,有点迷惑的看着,刚才不是还气势汹汹的两人,现在怎么就这么亲热了?
      好像要给流川解释似的藤真开口说:“单细胞的人就是这样。”
      彩子一杯酒刚喝到嘴里,听了这话忍不住噗的喷了出来。
      “你说谁单细胞!你这个不男不女的家伙。”樱木这次反应倒是很快,隔着三井想去抓藤真,却被三井伸手拦住:“你别看他秀秀气气的,其实很能打的。”
      “真的?”樱木有点不信的上下当量着藤真。
      “当然,我当年可是被他狠揍了一顿。”三井哈哈的笑着,屈肘撞撞藤真。
      “你现在可比当年讨厌多了……”藤真低头笑了笑。
      樱木摸着头惊讶了一会人不可貌相忽然想起宫城,转头问彩子:“小宫呢,我从洗手间回来就没见他了。”
      “他接到电话,警局有事,先回去了,本来让我等你出来告诉你,谁知道你一出来就和三井君打架。”彩子悠然的看着樱木。
      “我为什么没接到电话?竟然打电话给小宫却没打给本天才!”樱木气愤的掏出手机,看了眼嘿嘿一笑,没电了。
      彩子把自己手机递给樱木:“你打电话问他吧。”
      樱木接过手机去一边打电话,很快的跑回来说:“出大事了,我要赶快回局里,小三你一会把彩子送回家吧,拜托了!”
      “出什么事了?”三井随口问。
      樱木犹豫了一下,还是靠近几个人压低了声音说:“在红灯区发现了三具女尸,都是被吸干血的。”
      “啊!”彩子捂着嘴发出惊呼声。
      “彩子,别担心小宫很强的,再说还有本天才在,一定会保护他的。”樱木拍着胸膛保证。
      “谢谢你了,你去吧,这里不用担心,三井君会保护我的,是吧。”彩子一幅楚楚可怜的样子。
      三井不自然的笑笑,点点头。
      目送樱木离开酒吧,四人都沉默了。在场的几个人自然知道这种保证其实一点可信度都没有,对于常人来说樱木是很强,但是对于稍有资历的血族,也只有任人宰割的分。
      “我记得这个地区的管理者叫夜吧。为什么他不在东京?”藤真抿了抿嘴唇问彩子。
      前晚出现被吸干血的男尸藤真并没在意,血族很少会致“食物”于死地的,所以这件事很自然的被藤真归结到初拥失败上去。但是今天出现了三具,这样大范围的初拥只在十四世纪出现过,难道是血族要发生暴乱的前兆?
      “夜大人去京都了,而且其他几个城市的管理者好像也都被召唤去了。”
      京都。藤真和三井对望了一眼,果然是这样,千年圣战。
      流川静静的听着三人谈话,虽然不完全懂他们说的什么,但是也知道血族要发生大事情了。
      三井和藤真停止了目光的交流,转过头盯着流川说:“仙道大人在哪里?”
      流川静静的抬起头,眨了眨眼:“我不认识,他是谁?”

      9
      流川在撒谎,虽然他一脸的平静,甚至眼里都没有一丝波澜,但三个人都知道他在撒谎。身体里的血液,那是不可更改的证据,那是这一氏族从本能里就知道必须臣服的味道。
      流川枫在三个人的注目下面不改色,决定死不承认,果然他们是来找他的。
      “我再问你一次,仙道大人在哪里!”三井的眉头拧在了一起,冷冷的目光停留在流川枫的颈部。
      “我不认识。”流川面无表情的回答,又开始擦起杯子。
      “妈的!”三井伸手揪住流川的衣领把他拖向自己面前,流川的身体撞在吧台上,酒杯和酒瓶被撞倒,跌在地上发出一阵清脆的碎裂声。
      酒吧里的声音也骤然停顿下来,所有人都望向这边。
      流川半趴在吧台上,头因为被三井揪着衣领微微抬起,惨白的脸上那双漂亮的黑眼睛和三井直视着,亮若星辰。
      彩子手足无措的站着,不知道该去劝哪一边。
      “三井,你喝多了。”藤真放下酒吧,一边握住三井揪住流川衣领的手将手指一根根掰开,一边微笑着对其他人说:“我朋友喝多了,不好意思打扰大家了。”
      随着藤真的微笑声音仿佛突然从天而降,人群又吵闹起来,说话声,尖叫声,冰块和酒杯撞击声,音乐声,一切都混杂在一起,形成一个团体,包裹住一切。
      三井的目光狠狠地由流川身上移开,抓起自己的头盔扔给彩子,“走,我送你回家。”
      流川看着两人离开又开始擦自己的杯子,那个杯子在被三井揪住衣领时也未放开。
      藤真看了许久忽然说:“你做什么事都是这样一心一意吗?”
      流川抬起头,似乎想了想才开口问:“你怎么不走?”
      “最近太不安全。”说完藤真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就当爱心大奉送吧。”
      “我不知道。”说完流川把手里的杯子挂到杯架上。
      藤真耸耸肩,低头玩起酒杯,杯里的几个冰块开始随着藤真的手顺着杯壁旋转起来,看似不经意的,很慢的旋转,转了几圈,藤真停了手,杯里的冰块已经碎成冰沙。
      当晚藤真还是等到流川下班,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在回去的路上,路面的雪有一点化开,入夜又冻了起来,结成一层薄冰。
      流川枫走在前面,经过这么长时间身体已经恢复了,但是那种感觉却还停留在身上,难怪他吃过饭没多久就要去卫生间,自己还嘲笑他肠子是直的。想起那些食物心中又涌上一种想吐的感觉,嘴角却不由的浮起一丝微笑,那个白痴即使这样还是那么喜欢吃自己做的蛋包饭。
      “你笑了?”藤真忽然出现在身边,很好奇的问。
      流川的脚步微微停了下,脸又恢复了原来的冰冷。
      又沉默了一会流川说:“你……你的恋人,一个人没关系?”
      藤真愣了一下才明白流川说的是花形,嘴角浮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你认为我会爱上自己的食物吗?”说完自己不可抑制的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街上传的很远。
      流川停下脚步看着藤真,藤真在那平静的近乎冷酷的目光下停止了近乎歇斯底里的笑。
      流川回过头,继续默默地走着,藤真缓缓跟上,两个人的脚步声在长街上此起彼伏,静静地回荡着。

      流川下午又是早早的醒来,仿佛要预示着什么似的,周围很静,静到可以听到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澎澎的沉闷撞击声。这个声音流川很熟悉,或者说曾经很熟悉,那是篮球撞击水泥地面的声音。
      就这样如梦游一般,恍恍惚惚的转过街角,远远的看到那个篮球场,球场里六个少年在打篮球。
      球场两侧的积雪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有些化开的雪水侵湿了地面,形成一块块的斑驳。六个少年在阳光下跳跃着,奔跑着,带着那橙色的球。
      一只突如其来的手捞走自己的球,回头对自己笑着说:“一个人玩太无趣了,我陪你?”然后带球,转身,灌篮。
      抬起头看他,单臂挂在篮环上,嚣张的朝天发,一双深邃而寂寞的眼睛,然后嘴角一点点翘起,在脸上形成一个懒散而温和的笑容。
      “凭你?”捡起球,带球,转身,灌篮,同样的动作一气呵成。
      “仙道彰。”他伸出手。
      一掌拍开,“流川枫。”
      “喂!伙计,一起玩吗?”啪啪的声音和大喊声让流川惊醒,景物重新在眼前清晰起来。自己竟然不知不觉走到球场的铁丝网外,隔着铁丝网一个少年抱着球站着,另一个在拍打着铁丝网。
      “喂!一起玩吗?”抱球的少年又问了一遍。
      流川枫摇了摇头,逃似的跑离了球场。
      抱球的少年皱皱眉:“他干吗跑?”
      “谁知道,不过他个子好高,跑的速度也快,不打篮球真是可惜了。”另一个少年拉着铁丝网羡慕着。
      “你还会长高的,再说你作为后卫技术已经很好了。”
      “真的!”
      “嗯。”
      盲目的逃开,直到什么都听不见流川才停下脚步,周围的人都在看他,如此快速的奔跑停下来却像没事一样。流川这才想起自己已不是过去的那个人类了,还好这是白天,血族的能力会下降很多,不然自己刚才疯了似的狂奔还不知会引起怎样的混乱。
      看看四周,找了一个看上去很偏僻巷子钻进去,继续漫无目的的走,路好像没有尽头一样,不断地在脚下延伸,就像自己的生命,没有尽头。
      感觉有人挡在了面前,于是不耐烦地皱着眉抬起眼,瞳孔却在一瞬间张大。
      眼前的人笑了,无辜而可爱的笑容;“好久不见!流川君。”
      流川也笑了,轻声说:“好久不见,神宗一郎。”

      10
      咖啡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苦涩中带着奇妙的香甜,低缓的爵士乐若隐若现,偶尔听见小汤匙和瓷杯碰撞的清脆响声。
      门被推开,门上的风铃发出可爱的清脆声音。
      虽然现在是咖啡店上座率最高的时候那两个人的出现还是那么引人注目,两个个子相当高的大男孩,走在前面的男孩带着可爱的笑容,背着一个半人高的布袋子,后面的男孩白皙俊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两个人在角落坐下,女招待轻快的跑过去:“请问两位需要点什么?”
      神仰起头,清脆的声音带着稚童才有的可爱尾音:“我要一杯红茶,他……来一杯苏打水。”
      女招待的目光探寻的转向流川,流川点点头说了声谢谢。
      等待的时候两人都没说话,流川垂着头像睡着了一样,神则是用左手支着下颌望着窗外。
      “您要的红茶和苏打水。”女招待把杯子轻轻放在两人面前,然后走开了。
      神端起杯子,静静的闻了闻,缓缓说:“三年没有见过了吧,流川君。”
      “嗯。”流川枫抬起头,他的身体在不可抑制颤抖,虽然他很想控制住这种可笑的行为,这是激动吗,三年了,他终于出现了。
      “我没想到刚回东京就会遇到你。”神又露出那无害而可爱的笑容。
      流川终于抑制了自己的颤抖,目光变的纯粹而冷静,沉默的直视着神。
      窗外疾驰而过的车灯在他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又一闪而过,神垂下眼帘叹息着:“这就是宿命吧。”然后开始慢慢的啜着红茶。
      两人走出咖啡店的时候夜已经深了,冬夜里大街上也仍有夜归的行人,或缓缓而行,或匆匆而过。
      “我记得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废弃很久的工厂,去那里吧?”神深深的吸着深夜里寒冷的空气,没想到这个明净的孩子已经是血族了,自己当时怎么就没有发现呢。那双明亮而无助的眼睛在脑海中闪现,可惜……,神在心里叹息了一声,短暂如秋后的萤火。
      “好。”清冷的声音。
      没有消融的雪在脚下发出轻微的碎裂声,废弃的工厂幽暗而寂静,神取下背上的布袋,拉开拉链抽出一把长弓,弓身在幽暗里泛着淡淡的光。
      流川开始迅速的移动,在黑暗中只留下一抹淡淡的影子,神握住弓身,银丝缠绕的纹路在他掌心烙下熟悉的感触,抽箭,拉弓,木质的箭杆贴在脸侧。
      从小接受训练的血族猎人和还未成年的血族用超越常理的速度在黑暗中战斗着,箭射在墙壁上,地面上划出一簇簇的火星,挥出的拳在空气中发出短促的嘶嘶的。
      流川额上的汗已经开始顺着头发滴落,喘息声也明显急促起来,长时间的快速移动让他的身体消耗很大。相比之下神就显的轻松很多,同样从远古就存在的猎魔家族,没有永久的生命却有着更早具有的先天能力。
      神抿紧嘴唇,在流川喘息的瞬间银光一闪而没,流川已经尽量闪避了,箭锋还是在手臂上留下一道口子,血慢慢的沁出,又迅速被衣物吸收。

      如果刚才的战役是对抗,现在的战役已经变成追杀,流川捂着左肋的伤口在街上奔逃着,血随着跑动落在地上,微微在雪里融开,看上去好像一朵朵红色的花。
      不能死在这里,心中的声音和自己血液的流动声越来越急促,可是身体已经不再听从指挥,大量的失血足以让一个血族全身无力,这是才是猎杀他们的最好时刻。
      神在背后不紧不慢的追着,猎物的死亡只是迟早的事,左肋的那一道伤口是近身的时候用秘银匕首刺伤的,虽然血族有堪称奇迹的自愈能力,但是如果不进行清洗的话那道伤口是不可能自愈的。
      看着流川开始跌跌撞撞的背影神的眼神里透出一丝悲悯,结束这一切吧,在一个未知的世界他会得到解脱。
      拉弓,看着银箭在昏黄的灯光下化作一到流星飞向流川的后心,一切就这样结束吧,神缓缓闭上眼。
      很轻微的撞击声,然后是箭簇的跌落声。
      神睁开眼。
      流川跌入了一个人的怀里。那人的脸孔在阴影下看不清楚,只有那头深栗色的漂亮头发在微光下熠熠生辉。
      藤真接住全身是血的流川皱皱眉,自己跑去酒吧这小家伙没有上班,如果不是自己因为想事情在街上漫无目的的游荡,闻到这熟悉的味道只怕连这小家伙怎么死都不知道。
      一个成年的血族,或者更厉害?
      神的目光在藤真身上游移着,这个血族给他的感觉完全和普通的人一样,这难道就是父亲说的Elder或者更高的血族?
      藤真的眼光从流川枫身上移到不远处的神宗一郎身上,神家的后裔,难怪会被伤成这样。
      流川在怀里动了动,嘴里含糊的发出声音:“彰……,彰……难受……”
      彰。这个名字让藤真平静的目光变的柔和起来,伸出手摸了摸流川的额头,很烫,苍白的脸也浮上不正常的绯红。仔细的嗅嗅血的味道,其中有秘银的味道,看来目前最紧要的是找个地方给他处理伤口,要快点回去,回家去,回家这个词在藤真脑中突然浮现,自己什么时候有了家的感觉吗?。
      藤真抱着流川退后几步,神拿着弓追上几步,藤真皱皱眉,抱着流川甩掉他并不容易,流川的血止不住,会留下线索。消灭这个猎杀者?这显然不是一个十几秒就能完成的事,而且这个人死掉会引起神一族的愤怒,在这个时候招惹人类会让氏族背腹受敌的,流川的伤显然不能再拖了,大量的失血会让秘银的毒素迅速传偏全身,那时候做什么都晚了。
      背后的街上传来摩托车发动机的轰鸣声,一束灯光猛然照射进来,神因为迎面的灯光微微眯上眼睛。
      黑色的摩托车由路口疾驰进来,在对峙的两人中间划了一个完美的弧线停住,车上的黑衣男子单腿撑着庞大的车身,嘴里吸了一半的烟闪着微微的红光,锐利的眼神因为眼睛微微眯起也显得柔和起来,深蓝发色的男人侧过头笑着问:“藤真,需要帮忙吗?”

      11
      藤真由窗子跳进自己住的房子,房间里并不很黑,门虽然紧闭着,却由门下的缝隙透过淡淡的光,客厅的灯又是亮的,每次他回来都能透过门缝看到那淡淡的橘黄色的灯光。
      小心地把流川放在地上,两三下扯去流川的上衣露出左肋的伤口,血族的视力在夜晚也是极好的,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伤口,是斜着捅入的,伤口有3、4公分的样子,周围翻出发紫的肉色。用手指微微的触碰,一种灼烧的感觉传遍全身,抬起手指,一道微红的浅痕。
      咬咬牙,藤真伏下身,嘴唇贴在那道伤口上,忍着灼烧的痛吸血,然后将血吐在地上。一口,两口,藤真不停的吸着,深怕自己一旦停下就没有勇气再去接触那到伤口,不能在忍受这种灼烧。
      身体像被燃烧一般的痛,好想,好想彰的怀抱,带着凉意的温暖怀抱。凉凉的手贴在他的皮肤上,很舒服,“彰……”流川无意识的挪动身体靠过去,嘴里发出含糊的呓语。
      头顶的灯忽然被打开,感觉自己的身体被大力的拖起,刺眼的光让一直身处黑暗的藤真眼前一片模糊,忍不住抬手去挡。
      “发生了什么事?”花形的声音不是以往的轻声询问而是大声的质问。
      “不用你管,滚开!”藤真用挡着眼睛的手推开花形,想回到流川身边。
      花形挺身拦在两人之间,目光从藤真的脸上转到地上的流川又回到藤真身上,藤真穿的米色大衣上有着大片大片的血污,漂亮的嘴唇红肿着,脸色苍白而憔悴,眼睛却亮的怕人。
      仔细阅读过藤真的吸血鬼小说,花形很快的判断出藤真现在做的事绝对是一个吸血鬼不能做的,就像人类的吸毒疗伤一类的事。
      “需要做什么,我来。”花形的声音不大,却不容抗拒。
      藤真愣了愣,犹豫了几秒说:“把他那道伤口里的紫色血液吸出来。”看着花形俯下身体又加了一句:“不要咽下去,不然你会死。”
      花形回过头微微的笑了下又转过头去。
      藤真静静地站在背后看着,房间里充满了浓浓的血腥味,多少年了,死亡的感觉竟然再一次贴近。慌乱的摇摇头站起身,一会需要大量的血,他要出去一趟,快些带回来一些血液。匆匆的跳窗出去,飞速的在夜空下狂奔,无声无息的潜入医院,找到血库近乎粗暴的用拳把铁门打坏。血,很多血,拿过一个保鲜箱,把血袋一袋袋的扔进去,直到装满才带着箱子飞奔回去。
      藤真觉得他用了很久的时间,回到房间才发现不过是一分钟多一点。一切都没什么改变,花形还在重复着吸血,吐在地上的重复动作,流川苍白的脸还是带着一样的绯红,自己还是站在这里。
      静静的盯着地上那滩紫红色的血,血色终于变成正常的红色了,藤真走过去拉开花形,伸手触了触伤口,没有灼烧的感觉。
      “可以了吗?”花形看着流川已经发出惨白色泽的伤口用眼神询问着藤真。
      “你去漱口,在我没去找你以前一直漱口,知道吗!”藤真垂下眼帘轻声地说。
      花形站起来去了厨房,嘴早已经麻木了,因为不能吞咽,咽喉像一条干涸的河床,带着像火烧过一样疼。打开龙头看着水哗哗的流下,花形垂下头,眼泪一滴一滴的落进池中,这么久了,还是不被信任吗?那个家伙到底把自己当什么,真的只是食物?
      藤真的手覆上流川枫的额头上,体温已经降下来了,把血袋咬破,微微掰开流川的嘴让血缓缓流入,一袋,两袋,三袋……,流川虽然还很虚弱但是已经没事了。藤真停下手呆呆的看着流川苍白的脸颊,忽然站起身,敏捷的出了房间,穿过客厅。
      厨房里传来漱口声,藤真伸手拉开门。
      花形回过头,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藤真看着花形伸出手把他身体拉低,唇轻轻的贴上去,舌尖轻巧的撬开花形的嘴唇,牙关。
      花形僵硬的保持着这个姿势,感觉藤真带着些为凉意的舌头在自己嘴里巡行,缓缓的抚慰过每一个角落,然后身体被轻轻推开,耳侧传来藤真的声音:“可以不必再漱口了。”

      海风,涛声,海鸟的鸣叫。
      睁开眼睛,彰不在身边,他的衣服被石块压在岩石上,随风飘起的时候在自己头顶投下一瞬的阴影。揉着眼睛坐起,不远处的海堤上两个男孩站在一起,彰微微眯着眼睛望着无际的海,另一个男孩垂着头说着什么,彰听了一会把头侧过来望向这边,然后笑对着自己挥了挥手,那个低着头的男孩也抬起了头望向这边,很漂亮的男孩,那个男孩是……藤真。
      原来自己以前是见过他的,在神奈川的秋日午后。
      彰微笑着朝着自己走过来,藤真沿着海堤朝另一个方向走去,走了一段距离回过头来大声说着什么。
      彰的笑容凝结在脸上。
      藤真在说什么?
      流川猛然睁开眼,陌生的房间,浓浓的血的气味,还有说话声从半掩的门里传来。
      “你还打算玩多久这种好朋友的游戏?”三井的声音里有着明显的不耐烦。
      “刚才很谢谢你。”藤真的声音带着倦怠的笑意。
      “不要以为拿你的假笑就可以敷衍我,现在已经没时间在这里和他玩这种捉迷藏的游戏了,那边已经有人过来了。”三井的声音变的低沉。
      “他不会说的,你以为我不想知道吗!仙道大人对于我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藤真冷冷的声音。
      “仙道大人不是离开是失踪,我想你不会连这个也感觉不到吧”
      “刚才那个神家的孩子挺厉害,箭法很准。”
      沉默了片刻藤真的声音响起:“你的意思是他对流川手下留情了……”
      “他们也许认识,你不觉得奇怪吗,三年前流川成了血族,仙道大人失踪,那时候那个孩子神宗一郎也在神奈川。”三井拿出一根烟点燃,把这句话和烟雾一起吐出。
      “你是说……”藤真脑中瞬间闪现了无数可能,然后自己也被吓住了。
      “不然你能给我一个更好的解释吗?”三井深深的吸了口烟,吐出来,看着烟缓缓消逝。
      藤真把自己深深的埋入沙发,这不是自己想知道的结果,他情愿更相信仙道大人只是厌倦了,只是离开神奈川,就像以往一样,在一个地方呆上一两年就离开,淡然的游离在这世界之外。
      门被推开了,流川枫半靠在门边看着两人,漂亮而柔软的黑发下面色苍白,漂亮的眼睛在两人身上滑过后,惨白的嘴唇勾起一抹幻灭的笑容,声音低沉却清晰的说:“既然这么想知道,就告诉你们吧,仙道彰已经死了,被我亲手杀死的。”

      12
      仙道彰已经死了,被我亲手杀死了。
      藤真还没有来得及在脑中分析这句话的含义身体已经为他作出了回应,左手卡在流川的脖子上把他抵在墙上,右手的指尖已经插入了流川的胸膛。
      “你不能这样,这件事不是你我能够裁决的。”三井的声音平静而缓慢,右手紧紧地抓住藤真的右手。
      藤真胸膛快速的起伏着,眼睛瞟向三井,缓缓抽回右手,放开左手,任流川的身体沿着墙壁慢慢滑落。
      转身走回刚才坐着的沙发,拿过一个抱枕抱在怀里。三井的目光从两人身上扫过,无言的走到一边,靠墙坐在地上。
      “告诉我,三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藤真打破了寂静,清悦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
      流川抬起头,目光由发丝间穿过望向茫茫的夜色,唇轻微的动了动,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那个夏天很热……”
      只是一个夏天,和平常的任何一个夏天都没什么不同,蝉在树上声嘶力竭的鸣叫着,偶尔吹过的风也带着燥热。
      自己和往日一样,训练结束后冲澡,甩着湿淋淋的头发抱着篮球准备回家。那个拉拉队的女孩又缠上自己,不依不饶的跟在自己身后,到了门口竟然厚着脸皮跟着他进了门,说要看看偶像的家。
      彰不在,如果他在就好了,他总是可以优雅而温和的把这些女孩子打发掉。甩下包淡淡的问:“还不走?”
      女孩笑嘻嘻的贴在身后,声音很轻:“我们也许可以做一些别的事,男人和女人做的事。”
      “滚开!”有点惊慌和愤怒,想躲开身后的女孩。
      “果然不是乖孩子呢。”女孩的样子变的很恍惚,眼前的景物逐渐被眼帘覆盖。
      还没有醒来先闻到了怪怪的味道,眼皮很涩,艰难的睁开,入目的是一片片的红色,血的味道。
      女孩仰躺在矮柜上,左臂斜斜的撑在空中,腕上的血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彰面无表情的坐在女孩子的身边,右手优雅的摇晃着酒杯,杯中荡漾着红色的液体。
      彰拿酒杯移到唇边缓缓的喝下,又抬手在女孩手腕上拉下一道新的伤口,血像酒桶里流出的红色葡萄酒一样,杯子被盛满,红色的血顺着杯子的边沿溢出,滴在地上。
      眼皮又开始沉重,黑暗无法逃避的笼罩下来。
      “起来,枫,起来了,上学要迟到了。”冰凉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睁开眼一切都和往日一样,阳光透过窗帘投射在地板上,榻榻米上干干净净,没有大片的红色血迹,没有那个女孩的尸体,彰穿着白色的T恤,淡蓝色的牛仔裤,笑的很温柔。也许一切是梦吧,只是一个诡异的梦。
      放心的,甚至是快乐的爬下床,赤着脚踩在地板上,暖暖的。洗漱完毕,穿好衣服跑去客厅,往日彰会在桌子上放着早餐,面包、牛奶、鸡蛋。快乐凝结住了,桌子上放着杯子,昨晚彰拿的那只酒杯,杯子里有红红的液体。
      “彰。”转过身看着静静的站在身后的人。
      彰脸上绽开一个苦涩的笑容:“对不起。”
      “你到底是什么?”身体忍不住的颤抖,那种感觉,说不出是慌乱还是恐惧。
      “血族,人类通常意义上所说的吸血鬼。”彰的声音很低,带着绝望的沙哑。
      从彰的身边冲过,他抬了抬手,最终没有拉住自己。
      穿上鞋逃似的撞开门。
      门外的阳光灿烂,三三两两的学生像以往那样上学,不停的跑,直到有了想吐的感觉。
      “我想我可以帮助你。”一个清秀的男孩站在台阶的顶端,笑起来无辜而可爱,他伸出修长而白皙的手说:“我是见习牧师神宗一郎。”
      带着那个小小的瓶子回家,握着它心中也变的平静了。
      神宗一郎听完了他简短的叙述给他了这瓶药。银色的粉末放在漂亮的瓶子里,这是一种秘药,可以让吸血鬼解脱,变的和正常人一样,放在他的食物里就好。
      站在楼下徘徊了一会,缓缓上楼,门大敞着,还保持着自己走时的样子。彰坐在窗台上沐浴着阳光,眼睛微微的眯着,深邃而寂寞,像第一次见面时一样。
      故意弄出了一些响声,彰有些惊慌的回过头,看见自己愣愣的,然后唇角一点点翘起,形成一个暖暖的微笑。
      “我做午饭。”小心的攥着瓶子走去厨房。
      彰靠在门口,他的目光眷恋而悲哀。
      热油,依次放入肉丁,翻炒一下放入青豆和玉米,然后放入火腿,最后把米饭倒进去翻炒,出锅。把炒饭分成两份,小心的把银色的粉末洒在彰的那份炒饭里,然后做蛋饼,摊在盘中包好。
      “我来挤番茄酱。”彰伸出手握在瓶子上,他贴在背后,一只手自然的环在腰上,下颌抵在肩上:“这是眼睛,这是嘴巴,这份是你的。”红色的番茄酱在金黄的蛋皮上划出一个滑稽的笑脸。
      “这份是我的。”彰在那份放入银色粉末的蛋包饭上画了一个枫叶,很漂亮的红叶。
      两盘饭放在桌子上,是自己多年来做的最成功的一次。
      彰拿着勺子坐在桌边笑:“我开动了。”
      “……”看着饭一点一点变少,心跳越来越快,想和他在一起,如果他是人类两个人就可以在一起了。
      饭被一点不剩的吃完,彰微笑的放下勺子:“枫。”
      他一手撑在桌上隔着桌子吻自己,浅浅的吻,只是唇瓣轻轻的贴在一起,然后彰坐了回去,挪了挪身子靠在身后的墙上,他的脸有点红,目光迷离而缱绻。
      “枫……”彰的嘴微微张开,嘴角沁出一丝紫色的液体。
      再傻的人这时候也会发现不对的,跑过去拉起他的手,烫的吓人。
      “如果这是你想的,我愿意。”彰抬起手,滚烫的手指撩开自己的头发,从眉滑到眼睛划过鼻尖落在唇上。
      身后的门猛然被撞开,发出巨大的声音,回头过,神出现在门口,有点孩子气的脸上没有笑容,目光越过自己落在身后的彰身上,平静而冷酷。
      这是一种秘药,可以让吸血鬼解脱,变的和正常人一样,和正常人一样的应该只是死亡吧。
      彰会死……。
      大脑不能承受现实时很多人会昏倒,借此来逃避事实,当自己再次醒来时在一家很小的医院,那天后来的事情只能从一张两天前的报纸上知道:“神奈川某地发生火灾,”
      跳下床去附近的教堂疯狂的寻找,最后只知道那个叫神宗一郎的见习牧师来自东京。

      13
      泪水顺着流川枫的眼角滑过脸庞,汇集在尖尖的下颌上,一滴,一滴落在他紧握的手上,彰不在了,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任何角落。
      藤真仰起头,嘴角扬起一个苦涩的笑容,这就是自己想知道的事实吗?
      “你来到东京,就是为了找神宗一郎报仇?”三井站起身把燃尽的烟扔在烟灰缸里。
      流川点点头。
      “不承认认识仙道大人是害怕我们对你进行制裁,你就不能报仇?”三井声音涩涩的。
      流川点点头。
      “那现在你为什么又说出来呢?神还活着,你不想报仇了?”藤真突然问。
      流川缓缓闭上眼又睁开:“彰回不来了,做什么都没用了。是我杀了彰,因为害怕和怀疑,如果……”
      “你害怕仙道大人不能舍弃永生不愿意成为正常人?害怕仙道大人会在几年后离开你?”藤真把头埋进抱枕,用很沉闷的声音问。
      流川点点头,如果不是自己害怕失去,如果自己可以再坦诚一些,如果自己不是这样决定的就一个人默默去做……。
      藤真低下头笑了,悲凉的笑了:“你知道为什么血族拥有无限的生命却数量很少吗?漫长的岁月只有孤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什么都在变只有你保持着原来的样子,看着熟悉的喜欢的一点点消失。很多血族在这种日子里崩溃了,为了解脱去寻求死亡,永生这种东西只有没有经历过的人才会去向往。”
      藤真的笑声终于停止了,客厅里一片寂静,只有三人轻轻的呼吸声。
      “流川,虽然你是被骗的,但是你毒杀了仙道大人仍然是不容置疑的事实,作为长老,我们必须带你去另一位大人那里,由他来裁决你的罪行。你去休息一会,天亮了我们就出发去京都。”三井靠在墙上仰望着天花板说。
      藤真缓缓的站起身:“流川我去你家拿几件你的衣服给你明天穿,你睡在我房间,我睡花形房间里。”然后起身出门,一会拿着一个小包回来丢给流川,转身走到花形的房间,推门进去。
      花形靠在床上看着推门进来的藤真伸出手,藤真默默的握住,靠在花形怀里。
      “要我帮你做什么。”花形的唇贴在藤真的耳侧轻声地说。
      藤真抬起头,黑暗中花形的眼睛很亮,温柔而坚定的看着自己。“既然无法阻拦你,那就只有帮你了,健司。”花形的唇落在藤真的额头,很轻。
      “健司!健司你怎么了?”花形的声音很突兀的在房间里回响。
      三井愣了一下,迅速的跑到花形的房间门口,“出什么事了?藤真?”。推门,门被紧紧顶着,一拳用力的打在门上,门被击出一个大洞,透过洞口可以看到花形靠墙站着,一侧的窗户大开着。
      楼下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三井飞奔到藤真的房间,果然流川已经不在房里了。
      流川睡眼朦胧的看着油门踩到底开着车在路上飞奔的藤真。自己刚刚穿好衣服睡下就被花形的喊声惊醒,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藤真跳进窗子带出来。
      “会开车吗?”藤真瞄着倒后镜问还不怎么清醒的流川。
      “会一点。”流川揉着眼回答。
      “你把一下方向。”藤真向左靠靠,给流川腾出一些地方,侧过身打开窗。
      三井那辆黑色摩托车越来越近,近到藤真已经可以看清三井的表情,因为风微眯着的眼,紧皱着的眉头。
      藤真握紧了拳,一拳挥出。流川仿佛听见什么被撕裂的声音,由倒车镜看到一抹极淡的蓝光撞向了三井的摩托。
      爆炸声,火光,刹那照亮了夜空。
      “你杀了他?”流川把这方向的手抖了一下,车轮在路面上发出刺耳的磨擦声。藤真的手搭在方向盘上冷冷的说:“你有空替别人担心还是先想想自己吧。”
      “为什么救我?”流川抿着嘴唇问。
      藤真微微侧过头凝视了流川一刻轻声说:“因为仙道大人爱你,因为你是他的后裔,他唯一的后裔。”
      三井躺在冰冷的地上拿出一支烟点燃,缓缓的吸了一口,吐出。藤真那家伙还真是心狠,自己的爱车就这样被毁了,然后嘴角展开一丝微笑。
      车停在东京车站,藤真从口袋里拿出一张信用卡和他收拾的小包一起撇给流川:“随便你去哪,总之越远越好,也许过不了多久四个氏族的人就会开始追杀你,我希望你活下去,就算为了你身体里仙道大人的那一半血液。”
      流川默默的捡起卡装在兜里下了车,拎着包一步步的远去,最终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潮里。
      直到望不见流川了藤真才掉转车头,冷风由开着的车窗吹入,抚乱他的头发,天际呈现深深的蓝色,天不久就要亮了。
      站在着自己只住了几天的房子门口竟然有点激动,房门虚掩着,藤真自然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深吸一口气推开门。果然,三井仰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有点破烂的皮衣。
      走过一脚踹在三井的腿上,“别睡了,该出发了。”
      三井睁开眼瞥瞥花形的房间:“不担心他吗?”
      藤真想了想摇摇头:“他会照顾自己的。”
      三井睁开眼,眼底划过一抹淡淡的伤感:“走吧,路还很长呢。”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下楼,穿过小小的院子,背后传来匆忙的脚步声还有花形有点急促的呼喊:“戴上这个。”
      藤真回过头,花形拿着他最喜欢的米色围巾追上来,鼻头红红的,眼也红红的。
      “不用。”藤真微微的笑了,接过围巾围在花形脖子上:“因为我还会回来。”
      三井耸耸肩,藤真这家伙最擅长的就是可以一脸平静的说这些谎话,继续朝前走,走到路口站住。
      眨了眨眼,没错,没有眼花,眼前的人确实是流川枫,靠在街对面的墙上,垂着头一幅昏昏欲睡的样子。
      “你……”随后走来的藤真也定在那里,看着眼前这个去而复返的人。
      流川听见两人的脚步声抬起头,目光平静、坚定:“我不想再错第二次。”

      14
      火车在平稳的行进着,流川靠在座位上睡的很沉,三井和藤真面面相觑着,这家伙知道将要面对什么吗,竟然还能睡着……。
      “说点什么吧。”三井挪开目光说。
      藤真支着脑袋看着窗外半晌说:“说什么?”
      “随便,总比这样闷着好。”三井摸出烟,拿在手里才发现是空的,于是郁闷的揉成一团。
      藤真垂着头沉思了许久问:“可是仙道大人为什么要杀那个女孩,因为她太接近流川?还有他们一起生活了快两年,为什么在那种时候对流川进行初拥呢?”
      “也许……也许我知道。”三井把烟盒扔到垃圾桶里苦苦的笑着。
      藤真侧过头去看他。
      “那个缠着流川的女孩叫水月怜。”三井垂下眼帘,“她是我的后裔,她是血族。三年前她去了神奈川就再没回来。”
      整件事情在脑海中逐渐明朗起来,仙道大人回到家看到奄奄一息的流川,摆在眼前的两种选择一个是看着爱人死去,一个是完成初拥,让他变成同类。
      “可是,她怎么敢,怎么敢去伤害流川,她难道感觉不到仙道大人的存在。”藤真还是不可置信,等级严明的血族里犯上可是重罪中的重罪。
      三井把头扭向一边:“是牧大人让她去神奈川的。”
      藤真站起身看着三井。
      三井打开车窗,迎着风眯着眼:“她只是炮灰,那个可怜的孩子,可是我能怎样?牧大人是不能违背的,我知道这件事了又能怎样?”三井转过头笑了起来,笑声渐渐低不可闻。
      是啊,知道了又能怎样,那是自己根本不能抗衡的存在。藤真缓缓坐下,无力的闭上眼睛。
      荒芜的原野上终于走来两个人,衣着华美年级和自己相仿,矮个的说着话,很激动的样子。高个的嘴角微微翘着,神情淡定,一言不发。
      “救我……求求你们救我……。”
      两个人站住,看了看自己又对望一眼。
      “他要我们救他。”低个的笑了,好像这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高个的俯视着匍匐在地上的自己,淡定的神情中透着淡淡的悲伤:“你无论怎样也想要活下去?只要活着即使以后的生命里只有无尽的寂寞你也愿意?”
      “是……是的……”
      “越野,他是个漂亮孩子,你为他初拥吧。”高个的转过头去看同伴。
      “为什么是我?你多少次忽然兴趣来了就说这些不负责任的话。”低个的苦笑着无奈的反问。
      高个的笑了“你知道我的毛病,害怕接触别人啊,越野。”
      “其实你才最应该有个后裔啊……”低个的无奈摇摇头:“我为他初拥,你抚养他到成年,不然就算这是命令也免谈。”
      高个的眯着眼考虑很久点了点头。

      三人站在牧宅前,很难想象在京都竟然有这样大的私宅,门两侧的墙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
      门轻轻打开,一个穿着浅粉色和服的女孩走出来向三人行礼:“牧大人让你们自行过去,他在后边的庭院等三位,三位请。”
      对这里比较熟悉的三井走在前面,藤真和流川跟在身后。踏着青石铺砌的小径,走过池塘,穿过竹林,渐渐听到水声。
      未经雕琢的原木在溪水间横起一座小桥,桥的尽头是翠竹搭建的水榭,一个男人穿着和服随意的靠坐在地上,扶着竹栏侧着头望着溪水。
      “牧大人。”三井和藤真走到男人身前大约三米的地方停止,恭敬的行礼。
      牧转过头,随意的挥挥手,目光在流川枫身上停留很久悠悠的说:“我一直认为彰会活的很久,久到这个世界毁灭。能像我和他一样活这么久的血族很少,我活着是因为我有欲望,对金钱对权力的欲望。而他是漠然的,总是在一旁看,就像人类看电影那样,看的时候会感动会伤心,但是一旦散场他又会恢复原来的样子,依然自我的游荡,做一个旁观者。”
      牧绅一的目光又回到潺缓的流水:“第一次见到彰我惊于他的优雅,他从来不像我们会和人类交欢或者抱着她们吸血,他总是优雅的用杯子饮血。他说脑海里的记忆会慢慢退色,会模糊,但是身体的记忆却不会,他拒绝触碰人类,甚至连同类也很少,特别是越野消失之后,他连同伴也没有了。”
      流川的心猛然抽疼了一下,彰贪恋的眼神,频繁的让自己爆走的亲吻,半夜醒来环紧自己的双臂,用身体把自己一遍遍记忆的彰。
      “彰喜欢海,他说海即是恒古不变的又是瞬息万变的。彰一直很羡慕人类,会长大会变老,拥着爱人和熟悉的记忆然后自然的消失。自己却只能看着喜欢的事物漫漫消失,永远在失去和回忆中度过。如果他没有遇到你他还会活下去,没有幸福也没有痛苦,就那样看着俯视着世界。但是你出现了,从没见过彰如此眷恋过什么,虽然我不明白他对于你的这种感情,但我明白没有了你……彰会消失。”
      牧的话语随着风散乱的飘向远方,以为彰和自己可以一直活下去,三个联盟自己这方有着两个Methuselah,所以其他两个联盟多年来的战火都没有烧过来,本来一切都很好,直到这个男孩出现。
      藤真微微抬起头:“牧大人,是您让水月怜去……”
      牧显然不愿意藤正打断自己,抬起手阻止藤真的话望向流川:“我从来没打算过问过彰的生活,如果他不是这么优柔寡断、这么小心翼翼。人的生命有多脆弱和短促,没有那么多时间让他慢慢的想,所以我只是推他一把。本来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内,你成为一个血族,成为他的后裔,也许他会懊恼几天,你会不知所措几天,但是最终你们会明白这才是最正确的选择。”牧微微停顿,又把目光转向流水:“一切都很完美,不是吗,你们会在一起,几百年甚至上千年,除了那个忽然跳出来的神家的孩子,让一切变的一团糟。”
      牧站起身第一次正面看向流川:“我不想杀死彰的后裔,但氏族的铁律是不容改变的,这次的事也有我的一些责任,所以给你两个选择。第一、被处死。第二、去永寂之地百年后才能出来。”
      “牧大人!”藤真站直身子惊慌的喊,囚于永寂之地,可以说是氏族活罪的最高刑罚,在那里没有声音,没有其他生物,只有每天由一个小管里流出的刚够维持生命的血液。日复一日的呆在那种环境下很多血族都崩溃了,就他所知还没有谁在这种百年刑法中活着出来过。
      牧的目光扫过来:“藤真我族虽然没有把避世作为铁规,但是并不代表你就可以和知道你身份的人类生活,你不要因为我的宽容就忘记自己的职责。”
      “我去永寂之地。”一直有点神情恍惚的流川忽然说,脸上带着释然的浅笑。
      藤真忍不住自己恐慌的表情望向流川:“你知道永寂之地是什么样的吗,你会在里面发疯的!”。
      “去那里才有可能活着。”流川抬起头,目光投向天际缓缓垂下的暮色,体内流着彰的血液,想要一起活着,连同他的爱一起。
      牧无言的拍拍手,一个血族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桥的另一端,“你随他去吧,今天已经很不幸了,藤真你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了,你们两个也退下了吧。”
      流川跟着那个血族走了几步忽然回头:“那天在神奈川你问的问题我现在回答你:和他在一起,永远。”说完又回身走了。
      藤真愣了愣,看着在最后一抹余晖中闪亮的黑发忽然笑了。
      神奈川秋日的午后,仙道大人走向坐在远处的流川。
      自己在绵长的海堤上大声地问:“如果他知道了你的一切还会和现在一样和你在一起吗?”

      ——全文完——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