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军阀之吃面吗》莲小小

14、风花雪月

　　沈长眠抱膝坐在草地上，背靠着大树。

　　玉声走过来踢了踢沈长眠：“大小姐，你还有时间忧郁啊？喏，这是给你的。”说着就把一个烤熟了的番薯扔进沈长眠的怀里。

　　沈长眠抬眼看了一眼玉声，看到她手臂上包裹伤口的布条又被血染透了，于是放下番薯，干净利落地撕下自己的裙角，抓着玉声的手臂帮她换布条。

　　玉声也不挣扎，斜眼看了一眼沈长眠，怪里怪气地说：“哟，还真有一手。”

　　沈长眠默不作声，在学校的时候，这些卫生知识都是要学的，世道不太平大家都知道。她不理玉声的挑衅，玉声觉得没意思，撇了撇嘴也就没有再说。她心里是有怨气的，当陆秉之面色平静地告诉她，如果她这一路不跟着沈长眠，沈程安必然不能平安到达广州。她当然不信陆秉之手眼通天，但是她不能冒险。

　　即使最终还是跟上了沈长眠，但是她心里却怨气颇深，这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大小姐有什么好的？她觉得陆秉之无法理喻。

　　当然，她更想路上偷偷弄死沈长眠。

　　此时已经是傍晚，太阳沉下去半边，玉声一只手臂被沈长眠抓着清理伤口，她抬头眯着眼睛直视太阳。这时候，旁边的官道上缓缓地驶过几辆马车河牛车，车上绑着许多箱子，再看看插的旗子，原来是个戏班子。

　　“大叔，方不方便让我们姐妹两个搭个车？”玉声大嗓门地喊了一声。

　　豪气落拓的样子，一点都不像在沈宅的风情万种。

　　牛车上的大叔听到了让车队听了下来，玉声拉着沈长眠往那边跑。沈长眠连忙捡起行李，踉踉跄跄地跟在她后面。

　　“大叔，我们姐妹两个遇到了土匪，能不能搭我们一程？”玉声笑着问，还有点腼腆的样子，她看了看自己的枪伤。由于前段时间腿上还有伤，看起来也不很利落，二个人由于在地里摸爬滚打了一晚上，现在看起来是真狼狈，尤其是沈长眠的撕烂的裙子。此时她抱着行李跟在玉声后面，看起来别提多可怜了。

　　那大叔倒是没有说话，而是转头看向后面的马车。马车的帘子被一只纤手掀开，里面人露出脸来。沈长眠逆着光看，也觉得是个大美人。

　　“出门在外不易，求生更是不易，两位姑娘要是不嫌弃，就坐我们的牛车吧。”说着点头微笑了一下，然后放下帘子。

　　沈长眠没想到自己也有被人施舍的一天。

　　但是玉声已经欢欢喜喜地拉着她坐上了牛车。

　　这个时候她也什么可挑拣的，自己身上的裙子说不定还没人家车板干净，自然也是不好意思挑剔的。她蜷缩在牛车上，看着四周的风景，才察觉自己真的逃出来了。

　　从此无根无家，无处可归。

　　车队平安进入江苏境内，但是一进淮安城就被一队兵马围住。沈长眠第一反应就是陆秉之追过来了，接着就要反击，玉声按住她掏枪的手，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这队人马果然只把他们赶到了一个角落，真正的主角是马车里头的人。

　　马车里的女人掀开帘子，沈长眠看到她盘坐在车厢里，纹丝不动，裙摆都没有动一下，她如此镇定。她嘴角扬起的弧度角度刚好，看起来是有良好的教养，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让那队人马躁动。

　　“让你们的大帅来见我，如果他还活着，或者他还能挪动的话。”她抿着猩红的嘴唇，笑着说道。

　　沈长眠从来没见过这样跋扈又这样好看的女子。

　　这时候远处缓缓驶来一辆小轿车，沈长眠隔得远，只能隐约看到坐在后座有个穿着黑衣服的人。那辆车渐渐靠近了马车，马车里的女人看到了车里的人，脸上完美的面具有了一丝裂缝，不过几秒钟之后又恢复了常态。

　　她侧身靠近那摇下来的车窗，俯身不知道说了什么。车里人打开车门，几乎是只用一只手将她提溜了下来，然后塞进了车里。沈长眠这才看到这个女人穿的是绣花长裙，材质良好，她已经许久未见到这样古朴的着装了，可是穿在这女人身上，却意外的好看。她像是江南的绣女，一点一滴的动作都是柔美，包括皱眉。

　　玉声在旁边哼哼了两声：“你原来喜欢女人啊……”

　　沈长眠白了她一眼，无语地转移开视线。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那女人被提溜着走了之后，沈长眠和玉声也被押解着往其他地方去。玉声挣扎了两下大声喊道：“喂！我们只是过路的啊！搭顺风车而已啊！你们不能随便抓人的啊！”一边喊一遍对沈长眠偷偷使眼色。

　　沈长眠看到之后抿了抿嘴角，低着头任由他们押着自己往一个巷子里走。

　　由于天快黑了，或者是这队人太凶神恶煞了，这巷子里居然半个人多没有。沈长眠扯了扯嘴角，居然笑了起来。她扭着手一把抓过拉着她的人，将他推开。拉着她的另外一个人瞬间反应过来，但是已经来不及。混乱中玉声已经挣脱了钳制，一枪一个撂倒了离她们最近的三个人。

　　“哟，小样儿，挺聪明啊！”玉声得意地扬了扬眉，没有再嫌弃沈长眠。

　　两个人顺利地逃出了追踪，夜幕降临，玉声和沈长眠都席地而坐。

　　“那女人到底什么来头，居然有人千里迢迢奔袭而来。”玉声摊了摊手，她觉得不可思议，这种事情除了陆秉之居然还有别人会做，实在是……奇迹。

　　她看到那辆车灰尘扑扑的，一定是开了不短的距离。

　　沈长眠托着下巴：“她是江淮地区有名的刀马旦小谢园，能踢八根枪。听说她跟南区的一个司令好上了，看那辆车的标志，差不多就是吧。”

　　“你怎么知道她是小谢园？”

　　“小谢园的母亲是个刀马旦，胆色过人，嫁给了淮安的富商谢力。但是死得早，听说杀过日本人。小谢园的奶奶是个出色的绣工，所以小谢园喜欢穿老式的绣裙。这个特征在明显不过。”

　　“懂得还挺多，看来你也没看起来的那么……那么……”

　　“那么什么？”

　　“那么高贵冷艳。”

　　沈长眠笑了起来，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尔后缓缓地说：“这个词跟我真是一点关系都没有。”有点惆怅，几秒钟之后又笑了起来：“不打算教我几脚拳脚功夫吗？下次再这样用脑袋顶开别人，估计会更丢人，也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吧？”她站起来，蹦了两下。

　　玉声靠在墙上，歪头看她，审视她，然后站起身，拍了拍手：“好。”然后伸手握住她的肩膀，出脚勾住她的腿，然后把她撂倒在地。

　　沈长眠被摔得眼前一片漆黑，居然来真的！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沈长眠被玉声无情摔打……但是接下来，沈长眠学会了逃跑。

　　“其实，你只要学会了这个，有了准头就好了。但是两手准备，会逃跑就好。”玉声伸手摸了摸沈长眠青紫的嘴角，笑着说。很显然，揍沈长眠让她心情很好。

　　就在这个时候，沈长眠一下子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摁在了墙上：“光会逃跑，可什么都干不成。”

　　玉声笑了一下，反身将沈长眠压在墙上：“不自量力，死路一条。”

　　正当俩人打得欢的时候，不远处传来搜查的声音。玉声捂住沈长眠的嘴巴，将她推进墙角：“嘘。”

　　“仔细找，仔细找！”

　　“喂！有没有见过这两个人？”

　　“……”

　　玉声悄悄说：“还好没去找旅馆。”

　　沈长眠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两个人贴着身子靠在墙角。片刻之后，搜查的人走了，玉声推了推沈长眠：“喂，你不会对我有意思吧？快挪开！”

　　沈长眠的脸黑了黑，大晚上的反正也看不见，她哼了一声，然后往后退了一步、

　　“现在怎么办？淮安出不去了。”

　　玉声嘲讽地笑了一下：“找个墙角蹲一夜，然后明天早上出去看看。”她们两个并没有那么大的面子让人搜全城，而她虽然撂倒了两个人，但是那一位应该有更重要的事情。

　　除非……小谢园让他们上牛车开始就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了。

　　玉声默默在胸前画了个十字，希望不是。

　　但是通常不希望发生什么，什么就会发生。

　　第二天早上，沈长眠卷着裙子偷偷摸摸走到街上的时候，就被一小姑娘拽住了裙角：“姐姐，有个爷爷找你呢！”说着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茶棚。

　　沈长眠惊了一下，顺着小姑娘指的方向看过去，居然是昨天她们搭车遇到的那个大叔。

　　沈长眠的第一反应就是溜，但是玉声走出来制止她。沈长眠瞄了一眼她的身后，脸黑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