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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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赵肖的信
赵肖给他写了整整八年的信。
陈远的双手开始颤抖，他拿出最老旧的一封打开，开始从头看起。
陈远：
最近过得怎么样？已经到了四月中旬我出去写生了，写生的地方在龚滩，就在C城的边上，那里有山有水，还有一小片竹林。你一定会喜欢这里，所以我画了很多速写，等过些日子给你看。不过还是等你考完了我们再来这边游玩吧。
落榜的压力一定对你很大,虽然我知道你不一定有心思学习，但还是不要放弃。我联系了隔壁学校一个补习数学比较好的学生，我给了他你的联系方式。可以的话，让他试试说不定对你文化成绩也有帮助。
小远，不过又是一年，一年四季很快就会过去。让我先看看新的风景，如果美丽就带你一起领略如何。
………
……
陈远：
我开始上选修课了，教授要我们用新媒介材料创作，我想了很久也没想出个名堂。前几日寝室服装系的小王买了几匹布料，我看料子素雅干净就要来了几米，我知道你很喜欢民国的事物，所以我想学习打板后就按照你的身材做一件长衫。到时候我再去学校摄影班的借来一个好一些的照相机，我们找个地方合个影。
陈远：
小远你都收到我的信了么？不到100天你就要高考了，想毕已经开始一诊考试了。如果没时间回信的话，你就回我个电话吧。我给你寝室大楼打了好多个电话，但生活老师老说你不在。我很担心你，你还好吗？
念念。
…………
………………
陈远：
前天我坐车从美院坐回十一中，要走好久的路，转好多个车，才发现居然要坐过来要这么长的时间。你晕车，坐这么久车会有多难受。我总算明白为什么每次一见面的时候你的面色总是苍白如纸。
我从早上坐到了中午，我在车里做了一个梦，梦到你是太阳，我是蚂蚁。日转星移，我一步一步走地平线上，一点一点接近你，在靠得最近的时候，你融化了我。
炙热的太阳渐渐变成了你的脸，我就那么一直看着你。说来好笑的，梦里你的样子还和前几年高中时候一个模样，脸还带着圆，笑起来还隐约可见两个小酒窝。可去年末我看见你的时候，你明明那么瘦了，瘦得没了酒窝，瘦得我快要认不出你。
终于到十一中的时候，我在学校找了好久，可没我一个认识的人。然后我去找门卫“鹰钩鼻”他说你早走了。走了，去了遥远的异国他乡。你能知道我当时的心情吗。怕是不会知道了，你连最后一面也没来见我。
可我还是想给你写信。
我就是这么一个固执的人。
…………
陈远：
今天是六月二十八号，C城已经提前进入夏季了，天气炎热得让人实在受不了。怕热如你，如果你还在的话，你一定想下河坝游泳去了。
昨天你猜我碰到了谁？是赵颖。提到她你一定会恨我，那又怎么样呢，一想到你和其他女人好了，我就受不了。所以她就像以前所有企图接近你的女生一样，被我收买了。我欺骗了你，欺骗了她，可我并不后悔这样做。在你离开后我就和她分手了。
可上天给我开了个玩笑。她说她原本早就知道我对你的企图，故意找你谈过话将你找法子送出国了。我问她你在哪，她不肯告诉我。她记恨我。
但是无所谓，我总会找到你的。
…………
陈远：
算算日子，已经两年了。
今又是冬季，我毕业了。我还是毫无你的音讯。我高估我自己了，世界这么大，我一点法子也没有。
但如果你见了我你还会记得我吗？我希望你好，不知道你现在还有没有在画画，或者交了朋友没有。我没有任何联系你的方式，所以我只能写在这里，如果你还会看到的话。
总有一天你会像当年一样悄无声息的离去，肯定也会回来。
我记得我对你说过，等待是很快的。
陈远：
我画了一幅风景画《一路春光》。
你知道画的那是哪吗？那就是我们常常见面的那个小巷。那里由于见不到太阳经常潮湿，石板路的阶梯上长了许多青苔。我想如果那里太阳照进来会是什么样子，如果你在那，你的影子又会是什么样子。然后我就画了下来。是啊，这不过是我的臆想罢了。
我经常向旁人提起你。但是他们都不知道你是谁，因为你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你在我生活中完全的消失了，这让我没了半点的勇气。所以每当我提起你的时候，是在我最懦弱的时候，最狼狈的时候。
前几年我常常会梦见你。可现在我再怎么期盼，你的面容模糊只留下一星半点的影。我的念想冲不过日子的平淡，你淡出我的视野，我也只有偶尔翻翻以前的画稿才能清晰想起你的样子。
哎，实在太痛苦了。孤独在我的身上裹成了茧，绝望在窒息里自生自灭，可你不信。
我醉了。
我实在想跟你说说话，无论什么都好。
…………
………………
陈远：
你回来了，你和十年前没什么变化。如我所想，似乎高了一点，胖了一些，穿着你喜爱的长衫，戴了副文绉绉的眼镜。你好像从不认识我，拿出了陌生又生疏的姿态。你好像已经学会了喝酒，喝得滴水不漏，完美无瑕，在众人面前嘻嘻笑笑，没显出一丁点儿醉态。
我对你的满满的牢骚已在过去的八年里消磨殆尽，面对你到底是以以前的赵肖，还是现在的赵肖对你，似乎哪一个都不是你所待见的。
你不愿见我。
然而所有荒诞畸形的思念和自言自语都在你回来后戛然而止，这大概是最后一次给你写的信。我别无所求，就让我在当一次你的朋友吧。如果能借此机会在你身边的话。如此便好。
赵肖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