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笛声（紫原BG）》沈哥哥

11、11、单纯真可怕

　　夜晚的居民区非常安静，墙壁上的钟滴滴答答，女孩凑在书桌前垂着黑眸看着书本，笔尖在纸面上摩擦出细不可闻的沙沙声。
　　房门传来敲击声，母亲的声音低低传入：“夏实，睡了吗？”
　　女孩回头：“没有。”
　　母亲推门而入，一眼看到女儿侧身让出的书桌：“在学习？”
　　含糊地应了一声，夏实不自在地合上书本：“有事吗？”
　　中年妇女嘴唇犹豫地张合了两下，终于有些小心地说出口：“前几天，你为了文化祭都练到很晚……借的是早织的笛子是吗？”
　　愣了一下：“是。”
　　“笛子，现在还回去了？”
　　“是的。”
　　“那么……”母亲停顿了一会儿，“以后，要继续吹吗？我和你爸爸商量过了，你打算继续的话，我们就新买一支笛子……你看，原来的已经生锈了不是吗……？”
　　女孩望着母亲微微张了张口，沉默地侧过脸。
　　“……夏实？”
　　“如果……我继续吹的话，妈妈，希望我走到什么程度？”
　　母亲思索了一会儿，露出一个温和宠溺的微笑：“我没有要求呢，喜欢长笛的是夏实，决定自己未来的也是夏实，能走到什么地步只有自己清楚不是吗？”
　　眼帘中的地板忽然有些模糊了，女孩垂着头低低嗯了一声。
　　“那么，长笛，还是新买一支吧？呐？”母亲试探着询问。
　　“东京艺术大学。”
　　“……是？”
　　女孩抬头：“我想考东艺大，以乐器特长。”
　　母亲微微睁大了眼，然后笑得欣慰，“好啊，我们买一支专业的笛子吧。”
　　多久没有正视母亲的目光了呢？再次鼓起勇气迎上时所看到的，是一如小时候仰望过的，温柔与包容。
　　她才发现，母亲对孩子的爱，从未变过。
　　“不、不需要太贵的也可以……的……”女孩的话因为母亲的动作而中断。
　　“太好了呢，”母亲拥着女儿叹息着说，“能重新拾起长笛。”
　　夏实闭上黑眸，抬手轻轻反抱住母亲。
　　嗯，太好了呢。
　　房内唯一的光源台灯安静地陪伴着相拥的母女，桌面上书本未完全合拢的纸页上，满满的习题与公式在暗处静静地呈列。

　　“诶？！原来副班长是秋四管乐队的？！”
　　“所以刚才是答应了学校管乐队的邀请？听说管乐队训练是很忙的哦？”
　　“嗯，”夏实回应着桌前两位邻桌，忽然一笑，“训练很累这种事，我早就体会过了。”
　　A忽然想到她的另一个社团：“那，黄濑同好会那里呢？这样就没时间去了吧？”
　　“同好会本来就没什么活动，基本是跟着凉太亲的消息进行的。平常只有我和学姐在活动室聊天或什么的，所以没关系。”
　　“那不就是回家部吗？！”
　　夏实歪头思考了一会儿：“好像是？”
　　“……”
　　“嘛……”她伸了个懒腰，“在买好长笛前好好享受最后轻松的日子吧。”
　　教室门被大力拉开，闷闷不乐的男生声音让女孩从伸懒腰的动作猛地变成转身，然后不幸地扭到了腰……
　　“！@#￥%+&*——”女孩顿时扶着腰趴在课桌上疼得颤抖。
　　“小菅……”高大的身影一手扶着上方门框免得撞到头，少年凭着身高优势轻易地找到座位在教室靠后的女孩，“出来。”
　　“敦酱——！！”B眼睛霎间PIKAPIKA，捧着脸不能自已，压低的声音语无伦次，“在看这边在看这边哦哦哦哦——”
　　夏实的脸在课桌上瞬间换了个边：“酱？！”
　　B的手化为残影揪起了她的领子：“说你们是什么关系交换邮箱了没有给我老实交代有的话酷爱告诉我我们是朋友对不对……”
　　“腰……我的腰……”夏实无力地拽着她的手觉得自己快死了。
　　A看不下去了：“别这样……”
　　在门口等得不耐烦的紫发少年踏进了教室，径直走到夏实位子旁，从B手中拎过某物：“这个我借走了……”
　　B还处在“与敦酱近距离接触”的冲击中，呆呆地任由少年拎着某人后领离开教室。
　　“放、放开我……”刚才是后颈被勒，现在换成了前面，女孩觉得自己脖子快断了，扒着领口有气无力。
　　路过的学生无不注目拎着女孩走动的高个男生。
　　“到了。”随着头顶一声，女孩双脚久违地接触了地面，涨红了脸揉着脖子，火大地转头：“你什么毛病啊！”
　　“嗯？”刚要转身离开的紫发少年回头，“因为小雅子要找你，我就直接带你过来了，有什么问题吗？”
　　荒木老师？夏实这才注意到面前是教职员的办公室。体育老师找她有什么事吗……
　　不对等等这不是重点！女孩抬头怒视向少年方向却发现他早就没影了。
　　一肚子气没处发泄，她恨恨地磨了磨牙，转身打开了办公室门。
　　“打扰了……”进门后一眼就找到了正坐在桌前看教案的黑发女性，“荒木老师，你找我？”
　　黑色长发的女子抬头：“啊，三班的班长是吗？”
　　“啊，不，我是副班长。”
　　“副班长？我不是让紫原叫你们班长……”荒木雅子的话语忽然一顿，两人同时沉默了两秒，然后同时“啧”了一声。
　　那个家伙……！！←两人的共同心声。
　　无疑，是紫原懒得再找陌生的人所以直接把三班唯一认识的夏实给拖了过来敷衍了事。
　　“嘛，是谁都可以。”荒木雅子转过椅子，“马上就要六月了，天气差不多也变暖了，学校打算让一年级的两个班把露天的游泳池打扫一下，你通知一下全班，明天下午的体育课换上运动服，和二班一起在游泳池边集/合。”
　　二班？！
　　“我知道了。”眉梢一阵不爽地抽搐，女孩将要点记在心里，“就这些吗？”
　　“啊是的，麻烦你了。”女体育老师转回桌前，忽然想起来了什么又叫住女孩，“你……和紫原很熟吗？”
　　“哈？！”夏实转身的动作停下，“谁会和那种家伙熟啊？！”
　　荒木不动声色地扫了她两眼，视线重新回到桌面：“是吗……”
　　“失礼了。”女孩走出办公室鞠了个躬关上门，一转身满脸的郁结。
　　明天，要不要请病假呢……？
　　临近六月，即使在日本偏北的秋田也渐渐暖和起来了，偶尔会出现非常晴朗的天气。
　　“呜哇~好耀眼！”B一手插着腰一手遮在眼睛上方，觉得阳光下的教学楼仿佛也闪耀起来。
　　“天气很好呢。”A微笑着站在她旁边，一同望着春末时分不可多得的景象。
　　远处，卷着袖子的夏实一脸▽▽拉长了声音：“喂——就算装作在看风景也不可能逃掉打扫工作的哦——”
　　两个女生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刚才还活力满满的背影瞬间无力软下。
　　夏实：= =
　　“副班长——这太阳那么晒会中暑的啦……”B重新拾起刷子抱怨道。
　　夏实将马尾扎高后一脸淡定：“高中也只有这么一次啦，明年就是下一届了，好好干吧。”
　　“诶……”
　　A总感觉有什么不和谐的地方，左右看看，忽然想起，明明是和二班一起活动，夏实和小B却意外的平静呢……
　　“说起来紫原同学呢？”
　　开始动手刷地的女孩表情不变：“啊，我让二班班长跟他说他可以不用参加打扫，现在大概在小卖部买零食吃吧。”
　　………………
　　“那个……夏实？你这样好像是属于‘教唆同学旷课’的吧？”
　　“是吗？”女孩扬起眉，“反正不是他旷就是我旷，按工作效率看怎么都是我留下比较划算吧？”
　　“……”A远目。紫原同学你被彻底鄙视了呢……
　　晃眼的阳光下，水花反射着晶亮的光芒，映射着一个个年轻的脸庞，充满活力的身影在50mx50m的泳池周围忙活着。
　　“哦哇！”B打好水拎着水桶跑回游泳池边时忽然脚下一滑，一桶水顿时泼了一半。
　　“小心点！”夏实和A也吓了一跳。原本就很光滑的瓷砖地面沾上水后变得更滑，很容易摔跤。
　　“啊哈哈……”B摸头傻笑了一下，放下半桶水再顺着梯子爬下泳池底部。
　　夏实正处理着角落里的污渍，那顽固的泥垢让人很头疼。
　　“大家辛苦了——”二班班长走了过来，身后是黑色长发的体育老师，“休息一下吧！荒木老师带慰问品了哦！”
　　满头大汗的同学们欢呼一声，从泳池四周聚集到建筑的阴凉下。
　　一罐罐冰饮被混在满是冰块的桶中，二班班长和荒木雅子放下桶后没几秒就已经被拿走了一半。
　　拉开拉环将罐子递到唇边，“咕嘟咕嘟”大口咽下冰凉的液体，一群人整齐地发出舒服的“哈——”
　　B捧着饮料热泪盈眶：“果然在干活干得满身大汗后大口喝饮料的感觉最棒了！”
　　A露出满足的表情：“就是呢……”
　　夏实握着罐子默默，之前喝过一大口之后就再没碰过。
　　“副班长你怎么了？”
　　“啊，没什么……”女孩眉头微皱，好像在忍受着什么，“先问个问题，今天几号？”
　　“5月25日哦。”A探头看着她的状况，“有什么问题吗？”
　　“……”女孩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我好像忘了……今天是生理期……”
　　=口=……
　　“真的假的？！”“快别喝了！肚子疼不疼？！”
　　看到两位邻桌比自己还慌张，夏实有些好笑地摆手：“只是有点感觉，没那么严重啦……”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响亮的竹刀击打声，伴随着荒木雅子愤怒的声音：“现在才出现，从上课到现在又到哪里去了？！”
　　“好痛……”慵懒的声线带着些委屈，“小雅子好凶……”
　　“翘训练就算了现在居然又想旷课！”
　　“咦？不是班长他……？？？”
　　这边一阵沉默，A和B背对着老师那边阴沉下脸：“夏实（副班长）……”
　　女孩瞬间转开头：“诶？发生什么事了吗？今天天气真好啊哈哈哈……”
　　在看到心目的偶像被老师各种虐后，B一回头开始散发怨气。
　　夏实有些心虚地站到她和A身后推着她们：“好啦好啦我们去干活吧，呐？？”
　　泳池边已经有一些休息好的人回来继续打扫了，清扫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夏实拾起自己的刷子发现沾了不少污垢，于是又爬上池边去教学楼另一边水池。
　　清凉的水流冲刷过手部皮肤，带来一阵舒服的凉意。夏实转头看向不远处的操场，一些人影在那里奔跑着。
　　浓密的树影笼罩着水池，站在阴凉中看着被阳光晒得泛白的地面，抬头是枝叶中投下的明明暗暗的天光，自来水的气息，阳光的气息，灰尘的味道，不知不觉带了些初夏的暑意，让人有种似曾相识的不真实感，胸中涌动着怀念的思绪。
　　也许她在一年前的这个时候，也呼吸过类似的空气吧？
　　“好痛……”一个紫发的身影摸着后脑勺转过墙角，一抬紫眸对上同时转过来的黑色瞳眸，两人都是一愣。
　　被胸口那股情感影响到没有心情跟紫原敦斗气，女孩懒洋洋地继续洗着刷子，打算不理他。
　　刚逃出监督魔爪的少年同样没精神和讨厌的人争论，就那样散漫地靠在水池前，紫眸快睡着般惺忪着，望着在午后骄阳强烈的光线中模糊了轮廓的操场。
　　女孩抬了下眼皮，瞅到那个极其高大的背影，紫色发丝软软地垂在脑后，大号的运动服松垮地挂在身上，隐约能看到一点侧脸，眸子似乎是半睁着。
　　喂喂，可不要在这种地方睡着啊。
　　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女孩关上水龙头，将刷子甩了甩，洒下的水滴在地上留下一条暗色印迹。
　　察觉到水声的消失，少年漫不经心地转头：“嗯……？要回去了吗？”
　　女孩绕过水池经过他时斜睨他一眼：“不然呢，我可不是好吃懒做的某人。”
　　那个“某人”哦了一声，背部离开了水池台：“那我也回去，小雅子的气应该消了吧……。”
　　她挑眉：“你不继续旷课了吗？”
　　“嗯……？”少年站在她边上垂着眼角，无压力的俯视角，“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你跟班长说我不用参加的哦？”
　　女孩眼皮一跳转过脸：“啧。”
　　这家伙的智商为什么总是在不适宜的时候上线？！
　　紫发少年迈开步子边说着：“不过如果你请我吃零食的我就不把这件事告诉小雅子了，嘛我要求也不多只要十包薯片三十根美味棒二十盒巧克力……”
　　“你给我适可而止啊啊！！！！”
　　两人就在A和B惊讶的目光中走回泳池，这时一个男生提着水桶匆匆跑到池边，一副稳不住速度的样子，想要刹车脚底却在光滑的瓷砖上跐溜一下，整个人噗通一声扑倒，手里的铁桶抛洒着透明水花在空中划过一个完美的弧度——直指夏实。
　　女孩还没反应过来，后领被人猛地拎起，整个人瞬间被拖到一边。
　　“哐当”一声，铁桶砸在地面发出巨响，夏实看着弹跳几下后慢慢滚动的桶，背后一阵冷汗。
　　真是……多亏了旁边大块头的反应速度了。
　　A和B此时才回过神发出惊叫，飞快地爬上池边一路滑溜地跑到夏实边上，迎头就是一阵查看和急问：“受伤了没有？！有没有哪里蹭到刮倒？？？”
　　“啊……我没事啦。”女孩笑了笑，握住她们的手试图让她们定下神。
　　刚刚把一个人整个提起并拎开的少年似乎没认识到自己的壮举，只是慢吞吞指了指女孩的衣服：“湿了哦……”
　　夏实这才注意到虽然躲过了铁桶，但水还是泼了不少在身上，运动服湿冷地挂在身上很不舒服。
　　A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切地抓过她的手：“快去换衣服！！去医务室！！”
　　B此时也反应过来：“对了你那个！快快快别着凉了！
　　“诶、诶诶……”被推着走的女孩有些无奈，“都说了没事了……”
　　荒木雅子此时从那个摔倒的男生边上赶了过来，那男生似乎摔得不轻，正被人扶起。她皱眉看了眼现状，头也不抬：“紫原，把你衣服脱下来给菅原披上。”
　　“诶为什么是我……”少年不情愿地嘟嘴。
　　竹刀一闪：“让你脱就脱卖萌也没用！！”
　　夏实&紫原心声：卖萌是什么意思……？
　　在竹刀的震慑下紫发少年老老实实地脱了运动服外套随手给女孩当头罩下，紧接着就迎来第二道命令：“带她去医务室。”
　　少年垮下脸：“为什么又是我……”
　　“反正你留在这也没用，既然总要有人送菅原去医务室，按工作效率看怎么样都是这两个女生留下比较划算。”
　　A再次默默远目：紫原同学你又被鄙视了……
　　于是穿着短袖的少年一脸不高兴地跟着被宽大衣服从头罩到膝盖的女孩慢吞吞离开了泳池。
　　留下的A和B面面相觑。这两个人，没关系吧……？
　　安静的医务室内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性格温和的保健老师惊讶地看着衣服湿透的女孩：“发生什么了？”
　　夏实简单叙述了一下，接着在女老师关心地问身体有什么异样时她目光顾忌地向蹲在一边的紫发少年飘了无数次，最后脸微红吞吞吐吐地说今天是生理期。
　　然后两米多高的少年一脸纯真地问：“生理期是什么？”
　　夏实想如果现在自己嘴里有饮料的话一定会喷他一脸。国中时的保健课这货绝对是全部用来吃零食了！！
　　事实上她猜的一点不差= =
　　保健老师表情一抽，然后耐心而含蓄地解释：“生理期就是……嘛……女孩子有生理期，就代表可以生小宝宝了哦。”
　　“诶……”紫发少年的目光移到女孩腹部，“小菅有小宝宝了？”
　　=口=！！！女孩嘭地满脸爆红，甩手就是给那个紫毛脑袋一个爆栗：“你才有小宝宝了！！！”
　　保健老师的表情顿时像吃鱼卡到了刺，目光在女孩和少年之间流转了好几遍，感叹一声：“世风日下啊……”
　　“啊啊啊啊老师不是你想的那样……”
　　“诶小菅是说我会有小宝宝吗？那我也会有生理期？”
　　“卧槽你够了不对老师你听我解释……”
　　在保健老师一副“我懂”的表情中走出医务室，夏实觉得她对这个世界再也不会爱了！！
　　跟在身后的紫发少年还不知道自己说出了怎样的惊悚言论，在微暖的空气中打了个哈欠。
　　女孩从崩溃的情绪中慢慢恢复，瞥了那两米多的身影一眼，手拽着身上披着的宽大运动服外套，手指紧了松松了又紧，最后目光望着不知名方向，吞吞吐吐：“之、之前，谢……谢你了啊。”
　　“嗯？什么？”紫发少年哈欠打到一半顿时没反应过来。
　　“不，没什么。”女孩脸微红转开。
　　他倒是又想起了什么：“是我不告诉小雅子你让我旷课的事吗？嘛所以说要表示感谢的话就给我十包……”
　　“死都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