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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迷仙灯·金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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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清瑶早早的就起来了,应该说,彻夜未眠。待洗漱完毕,她换成一袭白裙,花很长时间绾了自认为最好看的垂云鬓,从首饰匣中挑了几只素净的珠花簪在发间,又将那枚白色孔雀翎斜插在显眼的位置,略施粉黛,许久不着女装的她盯着落地铜镜看了许久。
行走江湖的她,皮肤算不得白皙,不如闺阁少女那般娇嫩水灵,一双丹凤眼清透明净,充满灵气,眉宇间透出一股男儿都不曾有的侠气,与其说她美丽,不如说她清秀,也许她永远做不成牡丹,可是林间的清风又何尝不让人钦羡。
清瑶看着镜中的人,陌生犹如初见,没有了笑的她就像被抽干了灵魂,她对着镜子挤出一个微笑,觉得难看,干脆不再看镜子,回到铜盆前,掬了一把清水,洗净所有脂粉;散开及腰的长发,重新绾成平时的样子;脱下那身累赘的广袖长裙,换回自己的干净利落的青色劲装。
已到约定的时间,清瑶眼睛一睁一闭的工夫就换了地方。金濯行踪飘忽不定,这宫殿也大得离谱,金濯若想见她,总是神乎其神的出现在她面前,或者她会瞬间被移了位置。
这是她没有来过的地方,无门无窗,应该是一间密室。
清瑶打量四周,密室很大,但构造简单,不过一桌两椅一床,冰封雪冻,打眼过去,一片雪白,颜色单一。房间中的摆设也皆由冰雪雕刻而成,唯一不同色的便是中间的青玉床,此床由整块暖玉打磨而成,即使在着冰冷的密室,依旧触之温热,床前站有两人,两人的背影都是清瑶极熟悉的,只是她没有想到师父也会在这里。
两人不约而同的转过身来,清瑶慌乱地收回落在金濯身上的视线,低头缓步走到离路身后轻声叫了声“师父”,离路点点头,三人一时间沉默,谁都没有去打破这僵硬的气氛。
清瑶几次欲言又止,她本是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想告诉金濯,她想问昨夜是不是他,她能不能留在他身边,可是此刻她惧怕了,所向披靡的她,此时早已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正在这时,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掌心温暖,师父是在鼓励她吗?那种温暖渐渐包绕了她的心,让她无所惧怕。清瑶鼓起勇气抬头望着金濯,哪知金濯也在看她,准确说,是在看离路和清瑶握在一起的手,感觉到清瑶的视线,他也抬起头来。
那是一双怎样的的眼睛呀,失望,悲伤,满含泪水,那个爱笑的清瑶,比谁都开朗的清瑶,他爱的清瑶,此刻却是用这种表情在看着他,一时间他不知所措,只会法术的他,不知该如何去抚平一双流泪的眼睛。
清瑶握紧离路的手,没有发出声音,还有什么必要再说,他今日散着发,没有像往常一样用她的玉簪绾起,那只簪他是真的送人了吧,如同身边的一件普通物什,轻易而随便。本该羞恼的她,却一点也生不起他的气,此刻她的突然很想念姐姐,想念姐姐给她唱的歌谣,想念她们姐妹三人在一起贫苦却快乐的日子,如果迷仙灯能把她带回到姐姐身边该有多好。
“如果你不愿意,你可以退出——”金濯知道关于他和那个人的赌约,自己是彻彻底底的输了,她的眼泪——已是他在这世上唯一不能承受的东西。
“不,我愿意。迷仙灯要怎么开启,我已经准备好了。”清瑶松开离路的手,往前一步,走到两人中间,她眼角带泪,却眼神坚定。
金濯抬手想要为她擦去眼角的泪,却被她用手挡开,金濯怔在原地,几秒后才恢复原来的神色,垂下抬高的手藏于袖间。
催动迷仙灯由金濯一人完成,离路看着渐渐失去意识的清瑶躺在温热的暖玉床上,如同熟睡的婴儿,安静淡然。迷仙灯燃在旁边,发出碧绿如春日细嫩荷叶般青翠的绿光,耀着这水晶般的密室,璀璨夺目,灯壁上两条锦鲤犹如活物,游于莲间,一灯之隔的金濯脸色如纸,头发已变成血色,一双金色眸子也不负往日那般明亮,他的身体随着时间推移一点点虚幻,双脚已接近透明,此时的他,如同一缕魂魄。离路想起昨晚与他的谈话,一时间竟产生了怜悯之情,这个男人,尊贵无比,却难拥有常人可以拥有的东西。
“这段时间,瑶儿就由你守护。忘川之水,她醒后,就让她喝下吧。”金濯看着身边的清瑶,握住她的手,嘴角带笑,眼中无限温柔。
离路接过瓷瓶心情复杂,这个让瑶儿哭的人,自己又何尝不痛苦,缘之一字,从无对错,只望他能让瑶儿无恙归来。
金濯从袖间拿出一枚普通的玉簪,放在左胸离心脏最近的地方,视若珍宝。小傻瓜,如果,可以这样结束,算不算凡人说的永远。
一刻钟后,青玉床上,只余一人一簪。
【后记】
《天宫密纪》:“神魔之役” 中孔雀破三仙八岛,九王十星,满天神佛,无一能敌,终以地藏王菩萨以三界生灵之安危劝之而终,佛祖如来曰:“汝非不败,只未遇情缘。”孔雀金濯不服,曰:“凡人情爱,抛之何难!”两人遂下赌约,而孔雀命中无情无缘,佛曰:“九千九百九十九年静坐便可求得。”濯自困于忘川锁中,等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