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陌惊鸿》品素

8、武圣峰顶决生死 何来异人敢问天1

　　“放开我，让我去！我要杀了他们，给爹娘报仇！”

　　黎山茅舍的堂屋内，一个全身缟素的少女哭喊挣扎着。从背后紧紧抱住她的，是一个同样一身孝服的小伙子。

　　他们身前的香案正中，赫然是一对并排而立的灵位，两旁白色蜡烛上的火苗在山风中摇曳着，几行烛泪缓缓流下，在烛身上、香案上凝结出了一个个形状不一的蜡花。

　　“师妹，你冷静点！别这样！”小伙子任凭少女推搡捶打，仍是死死地抱着她不放手。

　　“少安，你放开她，让她去！”

　　门口忽然传来一声惊雷似的暴喝。少女和小伙子顿时愣住，齐齐转头望向门外。

　　一个相貌清癯的中年人大踏步从门口走了进来。

　　他没看屋里两人一眼，径直走到灵位前，“扑通”一声跪下，垂首泣道：“师兄、师嫂，小弟无能啊！救不了你们的性命，还得眼睁睁看着你们唯一的女儿去白白送死，似我此等废物留在世上还有何用，不如趁早了断，到地下去向你们谢罪吧！”

　　说罢，他竟举起右掌，猛然向自己的天灵盖劈去。

　　“爹！”

　　“师父！”

　　少女和小伙子齐声惊呼，旋风似的扑向中年人，牢牢抓住了他的右手。

　　“放手，你们拦我做什么？让我去向师兄、师嫂赔罪！”中年人运力振臂一抖，把少女和小伙子震得踉踉跄跄退开几步，他回掌一圈，又向自己头顶击去。

　　“师父，不要！我不去了，哪儿也不去了！”少女崩溃地大喊一声，随即跌坐在地上，掩面痛哭起来。

　　中年人缓缓放下右掌，转身轻揽住少女的肩膀哽咽道：“玄冰，可怜的孩子！都是师父不好，你心里有怨气，就冲着师父发泄吧，可千万别做傻事啊！”

　　“师父！”少女扑进中年人怀里，珠泪如决堤之水般奔涌而出。一旁的小伙子见此情景，也忍不住心中悲痛，不停地伸手抹泪。

　　这悲凉凄苦的父子师徒三人供奉着的，正是前不久命丧皇宫的沈彻、柳飞絮夫妇的灵位。

　　那中年人是黎山老人的第二个徒弟、沈彻的师弟陈方，小伙子是他的儿子陈少安，而那个全身缟素的少女，就是沈彻夫妇唯一的女儿、三年前奉父命改拜师叔陈方为师的沈玄冰。

　　待玄冰哭得筋疲力尽，发泄得也差不多之后，陈方把徒弟从地上扶起来，回头吩咐儿子道：“扶你师妹回房休息。好好照看她！”边说边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瞟了儿子一眼。

　　“是！”少安轻声应着朝玄冰身边走去。

　　他当然明白父亲所说的“照看”一词，既有“照顾”之意，更包含好好看着师妹，别让她贸然下山去报仇的意思，可玄冰得自其父“真传”的倔强脾气他是最清楚不过的，对于自己究竟是否有能力“照看”好师妹，他实在是一点把握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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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妹，你好歹也吃点吧，你看你，这些天都瘦成什么样儿了？这样下去怎么行呢！”卧房中，少安看着满桌纹丝未动的饭菜，担忧而略带责备地握住了玄冰苍白冰冷的柔荑。

　　“师兄，对不起！可是……我真的吃不下！”幽幽轻叹一声，玄冰的目光空洞茫然地垂向了地面。

　　少安心疼地把师妹搂进了怀里。体态原本就不丰腴的玄冰这些天更是日渐消瘦，现在的她，单薄得就像一片羽毛。

　　师妹的心事，少安自是了然于胸。她肯老老实实坐在这里，完全是因为陈方的阻拦，可她要是不能为父母报仇，只怕这辈子都不会快乐的。

　　“师……师妹……”少安咬着唇，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有些犹豫不决。他也不是个善于控制情绪的人，内心的剧烈挣扎立即就随着双手的微微颤抖泄露了出来。

　　“嗯？”心神不属的玄冰并未察觉到师兄的异样，只是麻木地应着。

　　少安深吸口气，仿佛下了重大决心似的沉声道：“师妹，我有件很重要的事告诉你。”

　　“什么事？”玄冰仍是一副心不在焉，无可无不可的样子。

　　“来，先坐下。”少安扶玄冰到桌旁坐好，又走到门口，打开门四处张望了一下，确定父亲不在附近，才回来在师妹对面坐下。

　　“我……我打听到一个消息……”舔了舔嘴唇，少安突然加快语速道，“三天后，元熹帝要出宫，去武圣峰祭天，太子也会随行。”他飞快地把这句话说完，似乎怕说慢了，自己就会因为后悔而说不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