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样年华 猪样竹马》魂不归

2、第 2 章

　　许青阳在床上躺着躺着，眼泪就不知不觉的流了出来，“爷爷···呜呜呜···爷爷···”许青阳就像只受伤的小兽将自己埋在被子里，只是眼泪可以埋起来，哭声却是怎么也藏不住的。哭了不知道多久，许青阳的声音才渐渐消失在睡梦中，只是脸颊旁的泪痕犹在。
　　许青阳的爷爷许建国去世才一个多星期，如果不是因为爷爷突然脑溢血去世，小青阳大概现在还在那个小村庄里当他的孩子王呢。许爷爷是一个有些重男轻女的老古板，自孙子出生以后，他的生活重心就全都在孙子身上了，他计划着让孙子在农村陪着他一直到小学毕业，至于之后要不要陪着孙子住到城里去他还没打算好，他舍不下他劳作了一辈子的黄土地。为此，李菁夫妇与许爷爷之间曾经爆发过多次战争。而其中最大的一次，就是一年前许青阳的奶奶刚去世的时候了。
　　那时许奶奶刚去世不久，李菁夫妇就和许爷爷商量把他和许青阳一起接到城里住，奈何许爷爷坚决不同意。那是第一次李菁抛弃了她一向的温柔，像个泼妇般蹲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指责许爷爷让她和小青阳母子分离那么多年。那时才九岁的小青阳，紧紧的依偎在爷爷身边，他看不懂大人们之间的暗涌，只是单纯的不愿意离开爷爷。他已经明白死亡的意义，知道奶奶不回再回来了.在奶奶去世后，每次他哭着要奶奶的时候，爷爷总会把他搂在怀里，哄着他说奶奶去了很远的地方，要很久之后才回来。可他知，奶奶不会再回来了，就像村子里二娃家的那个老奶奶一样，死亡就代表着再也不见。那个一到饭点就追在他屁股后面哄着让他吃饭，在他从外面滚了一身的泥回家的时候，一边责备他，一边帮他换下脏脏的衣服的他最亲爱的奶奶再也见不到了。许青阳很难过，但是自从有一天他看到爷爷偷偷地抹眼泪之后，他就再也不再爷爷面前哭着吵着要奶奶了。夜晚祖孙两总是一起躲在被窝里各自默默的流泪，一连几天两人起床后看到的第一眼都是对方红肿的眼睛。
　　这次的争执是以爷爷轻轻的一句话终结的。
　　“最多再一年，我也就该是时候去见你妈了，就让阳阳再陪我一年吧！”就这样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李菁一下子就止住了哭声。
　　“爸，你别...这样说”许爸爸一脸的苦涩，不知道还该说些什么。
　　而小青阳挽着爷爷的手不觉紧了紧，爷爷察觉到后，也只是安慰的拍拍他的手，安抚般的对他笑笑。
　　许爷爷一语成谶，果然不到一年他就抛下他最爱孙子离开人世了。其实一年前许爷爷是想让孙子跟着搬去城里住，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还能陪孙子多久，能不能等到他娶妻生子。本来李菁夫妇跟他说起让小青阳搬到城里去的时候，他就是想答应下来的。但是没想到，那次谈话被小青阳听到了。祖孙俩回到房间，小青阳就哽咽着对爷爷说：“爷爷...你不要阳阳了是不是...呃...我不要到城里住....嗝.....我想跟爷爷一起....他们说人总有一天会死的，那在....爷爷...死之前，让阳阳一直...陪着爷爷好不好....为了阳阳...爷爷晚一点死好不好....”许爷爷看着孙子正祈求的望着他的湿漉漉的大眼睛，一下子就软了心肠。“好，就让阳阳陪着爷爷，咱哪也不去。”许爷爷抱着小青阳郑重承诺。就这样小青阳为自己争取到了与爷爷多相处一年的时光，在以后的日子里他不只一次的庆幸当初自己那么恰好的听到了他们的谈话，让自己有机会陪爷爷到生命终结，而不至于留下遗憾。
　　等到许妈妈回家的时候，许青阳早已沉沉的睡过去了，脸颊旁两行泪痕仍然清晰，嘴角却挂着甜甜的笑。这样的笑容李菁已经很久没在儿子的脸上看到过了，自从许爷爷离开了之后，许青阳就没再笑过，也从不在他们面前哭，只是红肿的眼睛怎么也消不下去。有时候，李菁是真希望儿子能在自己跟前大哭大闹的。“唉...”轻叹一声，李菁帮儿子掖了掖被子，就悄悄从房间退了出去。
　　到了晚上，本来留在老家处理后续事宜的许安山也回来了。一家子坐在饭桌上，刚睡醒的许青阳还顶着一头鸡窝，惹得坐在他对面的青诺不停的对着他做鬼脸。晚餐很丰盛，最重要的是有许青阳最爱的土豆丝和香肠。土豆丝and香肠乃许青阳今生两大挚爱，是至死都无法放弃的存在。李菁为了做好土豆丝已经练习过无数遍了，直到今天才有机会在儿子面前大展身手。事实证明李菁的手艺还是相当不错的，最后那一盘土豆丝几乎全被许青阳扫空了。
　　饭桌上很热闹，许青诺一直不停的说着自己在学校发生的事，逗得李菁夫妇呵呵笑。这样熟悉的一幕让许青阳蓦地红了眼眶，曾几何时，同样的场景，不同的地点，他也是这样不停的说着学校发生的事，惹得爷爷奶奶笑的合不拢嘴。
　　“阳阳，怎么，不好吃吗？”许安山注意到儿子的异样。
　　“没什么，很好吃”许青阳赶紧夹了几筷子土豆丝，就埋下头装作认真吃饭的样子。
　　“你这孩子，慢点吃啊....阳阳，爸爸跟你说啊，你的转学手续已经办好了，后天就可以去上学了，跟小诺在一所学校，第一天上学爸爸送你去，以后你就跟小诺一起去上学。知道吗。”
　　“恩”
　　“我不要，我要跟子墨哥哥一起上学的”许青阳刚开口，就被许青诺打断。这是许青阳第一听到苏子墨的名字，心里微微不爽。
　　“又不是不让你跟你子墨哥哥一起走，以后你们三个可以一起去上学，人多不是更好吗”李菁赶在许安山发火前出声安慰。
　　“哼，那好吧...”许青诺撅着小嘴，满心的不情愿。看的许父眉头皱的紧紧的，刚想教训，就被李菁岔开了话题。
　　“阳阳，有没有什么需要买的东西，可以跟妈妈说哦”
　　“没有了”许青阳微微摇了摇头。
　　其实，比起李菁，许青阳更喜欢父亲许安山对自己的态度，随意而不拘谨。不像妈妈每次跟自己说话都是一脸小心翼翼的样子，让人满身的不自在。
　　饭后，一家人坐在客厅里一起聊了会天，期间许青诺不时的偷偷地对着许青阳做鬼脸，而许青阳却是一副懒懒的样子，并不想理会她。呵，真是幼稚。许青阳暗自撇撇嘴，一脸不屑的样子，让许青诺又是生气又是无奈。
　　和许父许母聊了一会，许青阳就回房间了。一个人呆在大大的房间里，忽然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房间布置的真的很漂亮，只是没有熟悉的灯光和味道，布置的再好都到不了心底。在床边楞坐了一会，许青阳才乖乖的躺到床上，伴着明亮的灯光，进入他的梦乡，梦里有他的爷爷奶奶和他的那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