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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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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下午的时候,客栈里来来往往的武林人士愈发多了起来。顾磬问小二要了一碟花生米,点了壶越朝有名的桃花酿,与沈峮边喝酒边说些寻常事。
差不多喝完了半壶酒,顾磬百无聊赖地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角,伸了个拦腰。坐在对面的沈峮亦有些困顿,将碗里的酒喝完,沈峮留了锭银子在桌上,拉起快要躺在桌上的人就往门口走。
顾磬被沈峮连拖带曳,也不恼,步伐绵软,整个人都快靠在了沈峮肩上。
“哎呀!”
一声女子的尖叫入耳,顾磬回了回神,就见贴着的人两道飞扬的剑眉都快蹙成一团,云淡风轻的眼眸骤然收紧,沈峮生气了!
顾磬循着声音挑了下眼皮,面前身穿紫衣,腰悬长鞭的粗壮女子气鼓鼓地嘟着嘴,活像一只被踩了脚蹼的癞蛤蟆。有这样的女子横在眼前,难怪沈峮没什么好脸色。第一楼少楼主有三大爱好:美酒、美景、美人,第一楼少楼主亦有三大厌恶:江湖、找茬、丑人,如今沈峮面前挡着一五大三粗的丑女,顾磬好整以暇地打了个哈欠,半立半倚地贴着沈峮,想看这个第一楼的少楼主,未来的武林盟主会对如何对面前的女人。
女人的目光先是落在沈峮身上,随后又转到顾磬身上,突然伸出肥短的食指,指着沈峮说:“撞到本女侠还不道歉,讨打!”说罢,女人从腰间抽出如指粗的鞭子,扬手在天空甩了个圈。
沈峮眯着眼,视线一直落在女人身上,以密音问顾磬:“你想怎么打发时光?”
慵懒的人复又抬了抬眼,转瞬低下头,额间渗出一缕不易察觉的冷汗。“随你。”顾磬闷闷地哼了声,站直了身子。
沈峮亦是轻轻对着顾磬哼了声,拱手对女子抱拳施礼:“在下唐突,还请女侠赎罪。”
沈峮顺势弯下了腰,嘴角微微翘起,再次以密音对顾磬说:“在此处浪费时光,倒不如寻一处好去处消磨。”
“哼,你以为……”女人刚开口,声音却戛然而止。女人的眼光转向立在一旁笑意盈盈的顾磬,突然软下态度,收回鞭子亦向沈峮回礼:“如此也罢!”说完就往客栈内走,经过顾磬的身边,女人微微瞟了眼,随后便头也不回的走进了客栈。
围观的人本来想寻个热闹,哪料到兴头还没起就已经结束了,只得悻悻而回。
直到女人走进客栈,沈峮才直起了身子,投向顾磬一记眼刀。顾磬撇了撇嘴,故意将视线转向别处。
“跟我来!”沈峮的怒气未消,再次曳着顾磬往潜龙邑热闹之地走去。
顾磬只得跟在沈峮身后随他而去,穿过熙熙攘攘地大街,两人来到了潜龙邑最为繁华的地带——烟云雨畔。
顾磬皱了皱眉,面前的建筑从里到外都透着烟粉气,更不用说门口站着一群的莺莺燕燕。
有女子见两位公子上门,当即呼朋引伴,几名风尘女子瞬间就把顾磬与沈峮围了个水泄不通。
“哟,两位公子可真俊呐,是第一次来?”领头的女子以袖掩唇,目光赤裸裸地在沈峮与顾磬身上来回打量。
沈峮笑意盎然地从怀中掏出一锭金子,递给了领头的女子:“可以叫几个姑娘?”
“哎哟,公子出手阔绰,我们也不能亏待了您。”女子似乎是这里的鸨母,喜滋滋地接过沈峮递来的银子,伸出另一只手对沈峮来回比了下:“这个数!”
沈峮拊掌,随后指着身边静默不语的顾磬道:“好好伺候这位公子,月落十分我来领人,若让这位顾公子满意,这张银票也是你的。”沈峮又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递在老鸨眼前甩了甩。
老鸨双眼随着银票上下动了动,咽了口口水,老鸨笑得合不拢嘴:“您放心,姑娘们定会让这位公子满意。”老鸨打了个响指,当即有几位姑娘向顾磬聚拢过来。
顾磬勾起嘴角,瞥了眼带自己过来的男人,伸出双手将一左一右围在身边的两名女子揽在怀里:“既然有人替本公子花钱,本公子自然玩得尽兴。”边说边带着女子们往楼内走去,不再看沈峮一眼。
“公子您……”将顾磬伺候好,老鸨来到沈峮面前,讨好地问沈峮:“公子您是在这等着,还是给您也找几位……”
“不用。”沈峮盯着顾磬的背影,打断了老鸨:“子时之前我再回来。”
日已薄暮,沈峮走出潜龙邑,沿着邑旁的小路往沂泉的方向行去。
沈峮轻功卓绝,鲜少有人能跟上,此刻沈峮却放慢了脚步,走几步停几步,似是在等人。
约莫走了有一炷香时间,沈峮来到一片枫树林前,夕阳下,枫叶殷红如血,沈峮随手折了一片枫叶,遮挡住右眼视线,过了半晌,沈峮才放下枫叶,叹了口气:“你去跟着顾磬,跟我作甚?”
此地杳无人烟,除枫林里的沈峮外,再无他人,然而沈峮声音甫一落地,一阵破空声压着耳膜传来,沈峮翘起嘴角,墨随立时握在手中,破空声落,不远处传来一声低沉的闷哼。
“说吧,林戈如何了?”沈峮收起墨随,敛去了杀意,手中的枫叶被沈峮随手掷在地上,沈峮眯眼等着暗处中人回话。
“已被救回。”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沈峮却听出了许多意味。刚才沈峮的出手伤了暗处的人,那人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吃力,沈峮背着手,有些愧疚。
“少楼主不必愧疚,林某这一剑不过是为少主出气。”暗处的人看出了沈峮脸上的神色,解释道。
“为他出气?”沈峮收起那丝愧疚,冷笑一声,攥紧了拳头:“沈某不知一个背叛了尊枫教的人竟还会为前少主人出气。”
暗处的人名为林寂冉,原是尊枫教枫华坛坛主,三年前因忤逆少主顾磬被尊枫教追杀,沈峮于半年前救下此人,随后替其隐去行踪,并让其一路隐于暗处跟随自己,并负责他与第一楼联络。利用曾经的敌人做棋子,亦是沈峮作风,但沈峮对林寂冉防范甚深,在他与顾磬相接触开始,沈峮便支开了林寂冉,直到不久前他与顾磬分开,才又重新调回了林寂冉。
“在下感谢少楼主救命之恩,愿替少楼主对付尊枫教,唯有少主……”林寂冉渐渐降低了声音,似是不愿再说。
沈峮哼了一声,替林寂冉开了口:“唯有顾磬,你不忍动手?”
“……”
“三年前你被逐出教一直被顾磬派出的人追杀,其实你是对你们少主起了邪念,是也不是?”一直温润的人眼里突然聚起杀意,腰间的墨随似是感应到了主人的杀心,不安地在剑鞘内来回跳动。
“在下只是仰慕少主。”暗处的人声音低沉压抑。
“是么?”沈峮听得林寂冉话语里的隐忍,怒火已然收不住,他原本只为探寻林戈之事才唤了林寂冉前来,未想到见到此人,却是恼羞不已。遇见顾磬前,沈峮对林寂冉十分客气,自从遇见顾磬,沈峮发现自己对林寂冉的态度愈加恶劣。
“那我问你,午时出现的那名女子,你有何解释?”
春日傍晚的风冰凉刺骨,沈峮的话更是寒意满布。若不是晌午那女人横路,沈峮不会对林寂冉起疑,顾磬下的一招棋,在外人眼里看来只是个热闹,在沈峮眼中,顾磬故意将林寂冉这枚暗桩给弃了。
“林寂冉,你还能拔剑么?”墨随再次上手,沈峮沉下脸,眼里杀意凛冽,再不愿给暗处那人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