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之森林》善边

3、成人祭，荡漾的哀伤

　　沐天霸身为木系第八百六十八代族长，竟与人类女子相爱，并且破例把她带进沐之森林，生下了沐之琳，尽管沐天霸拥有木系最纯正的血统，身为族长最强的念力和唯一一个拥有灵力的人，可是这些都没有遗传给了沐之琳，从沐之琳出生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沐之琳的念力会是沐之森林里最弱的。沐之森林里的每个人都拥有麻亚色的头发，琥珀色的眼眸，可是沐之琳却是紫色的头发淡蓝色的瞳眸。她是森林里唯一个长相特别的，但也是念力最弱的人。这一切正是因为她的母亲是一个人类！沐之琳不知道娘亲是因为什么原因将她生下后离开这里，十八年来不闻不问。她恨过也怨过，可是她依旧思念着她，毕竟血缘关系是像大树般根深蒂固的。好几次都想问爹爹关于母亲的事，但是从他那哀伤的眼神里，她更不愿意去揭开爹爹好不容易复了原的伤疤，于是失落的神情总在心里微微地荡开一圈又一圈氤氲的涟漪。
　　身为族长的沐天霸因为职责所在，不得不娶了沐晚霞为妻，续下族长的香火。沐晚霞为人和善，温柔贤淑，沐天霸喜在眼里，满身的感激，心里却还放不下那个当初让他又爱又恨的女人，三年了，他心系沐之琳，从而无得一子。她的念力是那样弱，只能移动小小的东西来恶作剧，当危险真的来临，她根本无法保全自己，在沐之森林里无疑是最安全的，但他总有预感。
　　“琳儿总有一天，会舍我而去的。”他微微皱着眉头，望着窗外无垠的蓝天，那样清澈，飞鸟在天空嗷叫，徒留下一声响亮的鸣叫声响彻整片森林。
　　窗外姗姗地飞来一只乳白色的鸽子，停在了白色木漆的窗边，它炯炯有神的眼睛四处张望，似乎在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沐天霸一把抓过鸽子，这是沐之森林里的传信鸽，每只传信鸽的脚上都附有一只小竹筒，呈圆柱形。沐天霸拿出信条，另一只手一扔，鸽子瞬间飞向天际不知所踪。信条用工工整整的钢笔字写着“韩魅儿十八年前病逝。——沐鲁。”
　　沐天霸原本微皱的眉头变得紧皱起来，忽而又舒展，心里冷哼道，人类不知道我们木族除非120岁老死，否则是有两条生命的，她魅娘还是我沐天霸曾经的结发妻子，十八年前病逝？手里的纸条不由得握紧了些，好像把满腔怒火都积压在了掌心里。拿来纸和笔，在白色的纸张里淡淡地写了二字“彻查。”随后吹了一声口哨，一只传信鸽煽动着洁白色的翅膀，来到沐天霸手上，放好信条，双手一扔，传信鸽吧嗒吧嗒地飞往无垠的天空里。沐天霸望着浩瀚的苍穹，两眼一咪，在心里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八月十八这天晚上十二点整，水晶沐钟下纷纷集满了族民，成人祭即将开始，沐钟广场上摆满了各种食物，围起了一圈圈的蜡烛，十八的月亮已经变得黯淡无光了，照亮人们的是蜡烛上燃烧着的火苗。谁也看不清谁的表情，风把火苗吹得忽隐忽现。成人祭每十八年一次，刚好赶上十八岁的孩子将在黎明前走出沐之森林，在日出前踏出森海，到达彼岸人类的世界去旅行长达两年的学习，看透世间凡俗的智者将像沐鲁将军一样守护沐之森林。族民们跳着木族舞蹈，为两位少女祈祷，祈祷她们早日学成归来。她们盘坐在沐钟下，踏过两级阶梯的下面俨然是一片蜡烛的火光和食物的海洋。沐之琳紧紧闭着眼睛，心不安地跳动着，在火光的照射下两人的脸庞若隐若现。沐天霸踏过阶梯，缓缓走到少女身旁来。
　　“我宣布，沐之晴，沐之琳年满十八，按照族规两人应到人类世界修炼学习，不得依靠念力作恶，早日学成归来，造福族民。”沐天霸的声音洪亮而铿锵有力，一身王者的气息。
　　沐之琳猛地睁开眼睛，抬头便看见沐天霸满脸的慈祥。她以为，她以为爹爹不会同意。沐天霸宣布完毕，台下又是一阵手舞足蹈，气氛犹如举国欢庆，就差没放烟花了。沐天霸扶起她们，看着沐之琳满脸的讶异，微微地笑道，“好好照顾自己。”这时的他卸下一身的威严，是位慈祥的父亲。她垂下眼眸，不忍去看见爹爹眼中包含的不舍与担忧，那眼神就像十年前一样令她心疼。
　　沐之晴的父母在一旁跟沐之晴告别，沐晚霞拿着个包走了上来，“我帮你准备了一些食物，在路上好吃。其他的你就不用担心了，沐鲁将军会安排好的，人类世界不比森林里，你可要好好照顾自己。”说着说着，晶莹的泪珠溢出眼眶。沐之琳抱着沐晚霞，虽然是后娘，但是三年来她对她呵护有佳，嘘寒问暖，把她当做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般，她早已把她当做是自己的母亲，是一家人了。
　　“二娘不用担心琳儿，琳儿那么聪明，对不对？”她调皮的眨了眨眼睛，扼住泪水，努力不让它们跑出来，这样坚强的她就不用二娘和爹爹担心了。沐之琳接过包，转身抱着沐天霸，亲吻着他皱起的眉头。
　　“谢谢爹爹，请您相信琳儿。还有，别老皱着眉头，琳儿希望爹爹可以开开心心的，然后和二娘帮我生个可爱的弟弟，好不好？”沐之琳歪着头，样子甚是调皮，却又不失几分可爱，被她这么一逗，沐天霸哈哈大笑起来，摸着沐之琳的头，然后用另一只手点了点她高挺的鼻子，宠溺地所：“真是人小鬼大”
　　沐之琳呵呵地笑，沐天霸又将她拥入怀，她闭着眼睛，享受着父亲温暖的怀抱。沐晚霞在一旁看着这对父女，露出了真诚的微笑，她在想，韩魅儿，你真是丢失了一对宝啊。
　　转眼黎明即将到来，族民们把她们送出沐之森林，看着她们坐上沐鲁的海航船，沐天霸站在最前面，看着船越驶越远，身后的族民逐渐地散去，他的眼神依旧在海上凝视着，在偌大的船只里寻找那抹娇小的身影。知道海航船消失在海平线上也不肯离去。他的身旁只有沐晚霞，她轻轻挽起他的手臂，“走吧。”沐天霸的耳畔响起那温柔的声音，才不由得回过神来，两人蹒跚地走回沐之森林，那背影，就像孤傲的王，一身的落寞。
　　沐之琳站在船尾，眼神一直都没离开过爹爹的身影，她又看见了，看见了爹爹忧伤的眼神，他的不安与担忧。他那琥珀色的眼眸不再明亮而闪着光芒，她最终还是揭了爹爹的伤口，那大大的哀伤又荡漾在他的瞳眸里。突然觉得心里无比的难过，觉得自己好自私！淡蓝色的眼睛终于溢出晶莹的泪珠，看着爹爹放大的面孔越缩越小，越缩越小，直到看见的是一望无际的海洋，泪水划过脸颊，滴落到船板上，划开了。长长的睫毛沾满了泪珠，海风拍打着她白晢的皮肤，她却丝毫没有感觉，风扬起她凌乱的发丝，这样的人儿，任谁看了都会心生爱怜。
　　黎明到来了，红通通地铺在海平线上，她却觉得难过，爹爹哀伤的眼神令她无穷无尽地难过。
　　沐之晴擦干沐之琳的泪水，琥珀色的眼睛爱怜地望着她，也夹杂着丝丝复杂的哀伤，是啊，生活了十八年，突然就这么离开了，要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对于刚刚成年的她们来说，恐惧和不安是必不可少的，毕竟那是一个未知的世界，一个只是从沐鲁口中听说而不曾看见过的世界。
　　“琳儿，你还有我呢，我还能够保护你，不哭。”简单的一句话，终于让她的泪腺崩塌，涌动的泪水，却让她的心更暖了些。
　　这时沐鲁从船舱里走出来，走到她们后面，一手搂着一个肩膀，半推半就地把她们送进船舱里，不急不慢地说：“这里海风大，你们先下去休息休息，还得过两天才到呢，那边一切都安排好了，万事有我呢，你们就去好好地睡上一觉。”两人相视一笑，她们怎么就忘了还有个万能的沐鲁将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