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长肃音》盏宁

1、邙山大捷

　　齐国营中
　　“还没醒？”穿着藏蓝色长袍的男子喝了一口茶，朝塌边的随侍淡淡地问道。那位名唤高琮的少年转过头面朝他恭敬地回话：“看着情形，怕是一时半会醒不了了。”
　　两人沉默了片刻，男子起身，说：“我出去走走。”
　　还没等男子走两步，就被高琮给拦住：“四爷你看。”说完便努嘴朝榻上那人的手看。男子往塌边走了几步，伫立在旁，抓住那人的一只手面无表情地说道：“这手纤细也就罢了，还留着这样长的指甲，此人不是女子便是断袖。”
　　“那是男是女，看看不就知道了？”
　　男子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看哪？”随后又一本正经扳着脸，“我从前怎么没有发现你还有另一层身份。”
　　高琮先是微微一惊，对着男子道：“我...？我...还有什么身份，我怎么不知道？”
　　男子勾起嘴角一笑：“登徒子。”
　　高琮哑口无言，又支支吾吾地说：“好吧，我...我不碰她就是了。”

　　“您刚才不是说要出去走走。”
　　“你去出给我泡壶茶，要溪水。”
　　“四爷...营前哪有溪啊，就条臭水沟。”
　　“去吧，我惯不会提这种要求刁难谁的，今天你运气还不错。”

　　榻上躺的那女子蓦地睁开眼，只望了一望帐顶，想来一定是被哥哥逮住了，又闭上眼睛养了会神。也不愿起来，窝在被子里大喊了一声：“我饿了！”男子一听又不紧不慢地重新走到榻前，眼睛却没有看着她，只是望着前方悠然道：“你倒是会耍小姐脾气，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脾气耍的合不合理。”

　　女子又蓦地坐了起来，身上还穿着件战服。
　　“这是周国的营帐，我在这儿耍脾气好似碍不着你什么事吧，我反而觉得这脾气撒的合情合理。”

　　男子呵呵了一声，可脸上并无笑意：“这儿好似是齐国的营地，你睡的也好似是齐国的榻。”说完两手背在身后，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

　　刚刚还在耍性子的女子瞬间就下了所谓“齐国的榻”。

　　“你一个闺阁女子，来这战场作甚？”男子语气虽平淡，但听得出来有一丝呵斥之意。

　　女子定睛想了一会儿，徐徐说道：
　　“我...我从小家贫，几岁时娘就没了，我爹又好赌，可谁知竟把我赌给了城中的一个恶霸，硬是要我嫁给他，无奈之下便逃到了这里。”一口气编了这么多还抹一抹眼角，就像真有这么回事似的。这里戏里演的、民间听的恶俗情节，今日倒得了用。

　　“那你为何身着士兵的衣服？”男子显然不相信这既大众又恶俗的谎话。
　　停了一两秒，那女子又继续瞎编：“我也不知道该去哪才好，想着会些鸡毛蒜皮的功夫，就跟了进来。”

　　“你进齐国军营没有别的意图？”
　　“我能有什么意图？若我真有，会这么就告诉你了？”女子坚定地否决掉，“哎，对了，我还真有个别的意图。”

　　”火烧军营？”
　　“......”“我...额...想留在齐国，此次参军本无回家之意，不料竟被大人救起。大人能否给小女找个差事？小女除了做饭，样样精通。”

　　“我原不想留你的，不过念在你身世如此可怜，到是可以给你找个活干。”男子思索了一阵，道：“我们王爷府中的花园总是那么一片蔫了的样子，你就去管那个园子吧，住就住在...园子里的百花堂吧，平日里也方便。”
　　女子对自己的活没什么考虑，只是感慨道这住的地方...的名字。
　　“百花堂？这名字...是俗了些呀...呃...的确俗。”女子说的声音极小，“呃，这位爷，我能换个名字吗？”感慨完睁大眼睛做出可怜兮兮的形容，向男子恳求道。
　　“怎么？不好听吗？嗯...从前怎么没这么觉得。”男子轻皱了下眉头，“这个问题，不属于一个丫鬟的考虑范畴之内。”

　　女子正生着闷气不敢出声，门外的高琮撩起帘子就直接进来了。
　　“哟，姑娘醒了。”高琮对着女子一笑，又提起手中的水壶朝着男子道：“爷，属下实在找不到溪水...”
　　“那你下去吧”那男子朝他摆摆手。
　　高琮准备出账，走了一半又扭头说：“这天快黑了，等会还有庆功酒要喝呢，您办完事儿赶紧出来。”随后一笑，小跑出去。
　　男子瞪他一眼后目光转向女子：“好生在这待着。”说罢也撩起帘子出了帐子。
　　那女子在帐内转来转去，她不知道自己所在何处，也不去想，不一会儿，帐外就响起士兵们饮酒作歌的声音。这是齐国营帐，那这场仗败的定是...周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