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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恍如隔世 ...

  •   耶律齐已是耐心耗尽,他捏住我的双颊把药硬灌进去,呛得我连连咳嗽。他摔开我的脸,语带威胁的说“不要以为你可以寻死,这个身体不属于你!无谓的挣扎不过是增加痛苦!”嫌我不够凄惨特意提醒我吗?我边咳边疯狂的大笑“我连死,咳咳,都不怕了,哈哈,还有什么可以威胁我?咳咳咳……”哀莫大于心死,而身死亦次之!一直以来的委曲求全,苟且偷生究竟是为了什么?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再怎样粉饰太平也有直面真相的一天!可笑的是,竟好像真的一点都不知道一样毫无准备,猝不及防。
      耶律齐二话不说,一把拖起我就走。云姨哭着拉住他,哽咽得说不出话。我被他倒提着衣襟平静的看着这一切,提不起丝毫兴趣理会。耶律齐甩开云姨的手,拎着我衣后襟大步跨出卧房。
      清晨的风还有些凉,灌入我咧开的襟口似有些寒意凛凛。我看着院中的景色向后倒退,头脑渐渐清明,看耶律齐的样子大概是要给我些苦头,与其零零碎碎的受罪不如自我了断。我虽不是为失恋或失身就寻死觅活的人,但既然逃不掉又没什么可留恋的,何必在这里苟延残喘?早死早超生,不投胎最好,做个孤魂野鬼自由自在。我小心的抽出耶律齐腰间的佩刀,不待他回身就狠狠的刺进了自己的胸口,还没有感觉到痛就看见血喷涌出来,流这么多血应该没救了吧,真好,解脱了……

      我在黑暗中摸索,看不见人,也看不到方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又在寻找什么。过了好一会才想起来自己把刀扎进了胸口,已经死了吧?听说通往幽冥的路阴霾满布,漆黑一片。既然不想转生何必出去就待在这里好了,哪里又有什么区别?都是虚无的。渐渐的我似乎与黑暗溶于一体,思绪也变得混沌起来……
      仿佛过了很久,再次意识到自己的存在。是灵魂吗?或者说思维体?没有五感只有思想,被遗落在时间夹缝中,像世界初始的原生物一样慢慢的分化,在无尽的岁月长河里独自睁眼闭眼,不知时间流逝,万物始终。不,我不要这样的天荒地老,不要这样的永恒不灭。如果什么都看不到,感觉不到,要思想干什么!这样无止境的折磨自己吗?与其这样还不如灰飞烟灭!我奋力挣扎,试图在虚空里抓住什么,什么都好,只要不是独自一人活在真空中,什么都好!
      啊!~~好痛!胸口传来一阵钻心剧痛,好像裂开一个洞,一条蛇从洞里蹿出来紧紧的缠住我的身体,蛇头高昂,向我嘶嘶的吐着信子!我惊声惨叫,一下子睁开了眼睛。耶律齐微皱着眉的脸在眼前无限放大。我看着他注视着我的眼睛,慢慢的放开我的肩臂,小心的从我身上爬起来,还呆愣的搞不清状况。他轻咳一声略微不自在的说“啧,伤成这样了还力气这么大,也不知道伤口裂开没有。”听他这样一说,我才发觉胸口很痛,低下眼睛却看不到,伸手一摸胸前缠了厚厚的绷带却没有那个囊状物。扎破了吧?我幸灾乐祸的想着,嘴角一撇却没有发出声音。
      耶律齐将我托起身把枕头垫在后面,又快步去桌前倒了杯水递到我唇边。我微一倾身却牵动胸口的伤,立刻疼得龇牙咧嘴不敢再动。他叹了口气,坐在床边揽住我,一手托住我后脑勺,一手端杯送到我唇边,柔声说“张嘴。”我乖乖的张嘴喝下去,无暇再想什么恩怨情仇,嗓子干的像要冒烟,既然活着就不要虐待自己。他不时的在耳边说“慢点慢点,别呛到。”我不由得想起他之前狠狠的把药灌进我嘴里时的场景,即便是替身,死掉了也不是那么容易再找的吧。也许真是塞翁失马安知非福呢,要谈些条件可能不是那么难的。
      云姨得知我醒来,哭得老泪纵横,看着老人家这样伤心,自己心里也有些酸楚。替身就替身吧,有利用价值总是好的,世上本就没有无缘无故的好。能这样无偿的得到别人的付出又何尝不是一种福气,即便是爱屋及乌也是难得了。
      从我醒来后明显感觉到耶律齐和云姨在我面前说话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刺激到我。我虽明知他们辛苦也不揭破,有多少人从鬼门关回来后还有勇气自杀的?很少很少。我有时会看着窗外发呆,想那些昏睡中似梦非梦的事情。那一团漆黑的虚无是真实存在的吗?□□死亡,意识真的会留在那里吗?那是比真正的死亡更可怕的事情。因为经历过那些,才觉得生的美好,就算没有自由就算只能看到这一角天空,那也是明亮的彩色的。
      耶律齐有时间的时候会抱我去院中晒太阳,但我们很少交谈。他常常若有所思的样子,我既不关心自也不会询问。而我总是贪婪的吸取阳光的温暖和明亮,望着蔚蓝的天想象自己化成了云彩,自由自在的飘荡。他没有再把我扮成女装,不知道是不是养伤期间的优待。忽然有一天,他淡淡的说“你自从醒来后就变得沉静了,给人一种疏离的感觉,像是只剩了躯壳留在这里。”我毫不意外他的敏锐,但其实并不只是躯壳,如果没有灵魂我怎会抑制不住的悲伤。无论我怎样唾弃自己也无法从悲痛的深渊中爬出来,但愿时间真的可以抚平伤痛。
      我转头对他笑道“其实你也不在乎的,你喜欢的只不过是这个躯壳,甚至只是这张脸。”他闻言闭了一下眼再睁开时眼里波澜不兴,站起身说“起风了,我送你回去。”他的涵养是越来越好了,戳中他痛处也能这样视若等闲,温文有礼。我这么厚道的人自然不会痛打落水狗,再说搞不好这人是等着秋后算账呢,凭他一向的人品是极有可能的。
      回到房内,他将我轻放在床上就一声不吭的走了。明明就是小心眼的人还装大度,不是找地方发泄就是自己生闷气去了。我正幸灾乐祸,云姨端了补药进来让我趁热喝了。我早有觉悟要好好保重身体,心情也刚好不错,就很痛快的接过来喝了。云姨见我喝完,叹息一声说“你这孩子平日看似随和性子却极硬,这一次可吓死我们了。”想起那日的决绝和喷涌的鲜血,鼻子有些酸涩,我苦笑一下未出声。我也从不认为自己会自杀,像我这么怕疼的人就算死也会选择吃安眠药的,但事情往往不会照计划发展。她坐在床边轻抚我的头发说“你放心,齐儿他不会再勉强你做什么,你也不用再扮成清儿。”我惊喜交加转头看住她“真的吗?我可以离开吗?”
      她楞了一下,迟疑的说“这里也是你的家,为什么一定要离开?”她握住我的胳膊,恳切的对我说“如果你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你就不会想离开我们了,这世上只有我们是真正爱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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