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双》Cary离歌

10、番外一·颜碧（下）

　　原以为离开就不会受到影响，可当我回到那个冰冷的红月阁，我才发现，那几天的温暖是多么地可贵。

　　由于我的任性，任务虽然勉强完成，但却没能按时归来。韶洛为了我的任性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被压入水牢，我也被关了一个月的禁闭。

　　我不知道水牢里到底会发生什么，但是那一定是难以忍受的折磨，不然红月阁里也不会对水牢谈之色变。

　　一个月后，韶洛回到了我的身边，她的脸色还是那么苍白，显出了从未有过的虚弱。

　　“韶洛……”我想去关心她却被她躲开。

　　“小姐，注意你的身份。”韶洛故意地闪躲让我想到了我是红月阁的人，是韶洛的主人，心中苦涩。相处的日子不长，好像自己却被他烂好人的性格影响了。

　　“我知道了，韶洛，你下去吧。”我找回了冷血无情的自己，淡淡地打发了韶洛。

　　我将那段记忆封存在心底，不再触碰，继续我该有的生活。

　　后来，我去了风月楼。

　　风月楼是红月阁的情报机构，倚门卖笑的姑娘们，实际上都是红月阁的杀手。

　　我们主要盯着的就是皇帝，自然也会了解很多关于他身边的人事。我惊讶地发现当年那个小郎中竟然身份如此之高。他与皇帝一同长大，还是皇帝的血亲，一身医术是有名的神医苏御医。

　　越是知道关于他越多的事情，我的心就越是忍不住地心动。在我被安排拍卖的那一天，当我知道他也来了的时候，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的心情。

　　我在漂亮的台子上，蒙着面，他在台下和他的好友聊着天。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正眼瞧过我一眼，这让我该开心呢还是该心酸呢？他好像一直都是这样，对于任何人都可以施以援手，善良的可以，却也单纯的可以，对于再美的女人，都不会乱想。

　　看着他身边郁良铮的表情，我心怦怦地跳着，猜测着他的用意。果不然，郁良铮拍下了我，那么高的价格，为的是将我买下送个苏应旬。

　　“韶洛，你知道吗，今天是他买下了我。”我的兴奋是难以抑制的，在屋子里拉着韶洛的手开心地说着。

　　“小姐。”韶洛总会在这种时候提醒我不要得意忘形，确实，自己的身份不容许自己有什么想法。韶洛不多的话，每一句都是在为我好，我都记在了心里。

　　“我知道的，韶洛。”笑着拍拍她的手，转移了话题：“快给我打扮打扮，今天也是我的好日子。”

　　“好的，小姐。”韶洛装的是一脸冷淡，话语中的喜悦我还是多少听的出来的，她也在为我高兴。

　　“韶莲姑娘，”门外的侍女恭敬地敲打着门。

　　“进来。”我让韶洛去将门打开，有些好奇她的到来：“有什么事吗？”

　　“韶莲姑娘，红妈妈决定亲自去，所以还请你今晚好生歇息。”风月阁的侍女都是这样的人，不论什么时候都尽可能的不透露出自我的情感，就像韶洛一样，可是，为什么我听出了她话语中的可怜与嘲讽？

　　“什么意思？”我明知故问。

　　“这次的客人是大人物，对红月阁极为重要，还请韶莲姑娘不要多事才好。”不带情感的话语像寒冬腊月里直泼我面门的冷水，在一片冰天雪地里，浇灭了我的热情，将我整个人冰封在无尽的寒冷之中。

　　红月阁，我是红月阁的人，永远不能坏了红月阁的好事。红莲当年的话，这时候才真正戳进了我的心窝，她那张美丽的脸上挂着一种颓靡的表情，幽幽地说着：“我们都是注定一生无爱的人。”

　　其实，并不是无爱，只是没有能力去爱，这比无爱更加可悲。

　　我瘫坐在雕花藤椅上，目光空洞。原以为这次能真的接近他，原以为能借收集情报之名呆在他的身边，这一切都破灭了，被那个新来的红妈妈一句轻描淡写地话语打碎了。

　　韶洛的手扶在我的肩上，给我传递着力量，让我不至于失态。

　　“韶莲姑娘，红妈妈说她是顶着你的名号去的，所以从今天起，韶莲姑娘就不再是你了，请不要自称韶莲了。”什么？！连我的名字也要被剥夺？

　　韶洛感到我的颤抖，用力压了压我的肩，让我回过神来喃喃地说：“那我该叫什么？”

　　“这点红妈妈早就想好了，赐予你颜碧之名，侍女韶洛更名颜洛。”那侍女又说：“颜碧姑娘很快也会有拍卖，到时候会比现在更好一些，若能觅得好姻缘，风月楼定当奉上嫁妆。”

　　又有什么好姻缘呢？不过是安插在豪门权贵身边的棋子罢了。说的再好又有什么用呢？那个女人已经抢走了我最卑微的幸福。

　　“颜碧知道了，颜洛。”我只能乖巧地应着，末了儿还得让韶洛，不，她现在是颜洛了。我还得让颜洛打赏那传话的侍女些首饰。

　　“小姐。”颜洛有些担心地看着我，只有她知道我对苏应旬的心意，也只有她能些微的懂一些我心中的苦。

　　“韶洛，以后你就是颜洛了，而我是颜碧。韶莲已经死了，现在只剩颜碧了。”我静静地看着她，心已经被涌上来的不甘占据了。

　　不论是接受了如何折磨的训练，不论是出过多少场任务，不论是受了多少委屈，我都不曾这般不甘心过。

　　“我一定不会让她顺心的。”

　　听到我的话，颜洛大胆地捂住了我的嘴，沉声道：“红妈妈不是一般人，这种话还是莫要再说。”

　　第二天，就传出了苏应旬纳了韶莲为妾的消息。来这风月楼的人都会叨叨上一两句韶莲的事情，他们说韶莲貌美如花，让苏大御医一见倾心，他们说韶莲好本事，让有名的坐怀不乱的男人破了功，他们说苏大御医好福气，年纪轻轻地位、财富、美娇娘都不缺，他们说……他们说的每一句都让我心痛。我不知道红妈妈使了什么手段，但我固执地相信如果她没有顶了我的身份，那么现在他们说的韶莲还应该是我。

　　我不管不顾地摔了为我准备的饭菜，不吃不喝地坐了一整天。

　　我早该知道以红妈妈的好手段怎么会进不了苏府呢？可确切的消息传来，还是那么让我难以接受。

　　“颜洛，我一定会让那个贱人不得好死！”心中的恨止不住的滋生，淹没了我的理智：“红月阁中，她是头儿，出了这红月阁，谁强谁弱还不知道呢。”

　　“小姐，请你仔细想过再说吧。”颜洛收拾了我摔碎的碗碟，没有理会我的话。

　　我深思熟虑了好些天，还是将心中的计划告诉了颜洛。颜洛只问了我一句：“小姐，你已经决定了吗？”

　　我点点头，她说：“如果你决定了，那么颜洛拼了性命也会保小姐周全。”

　　每一个媚娘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就是自己的影卫了，他们总是能无条件地对自己付出一切，直到一方生命的终了。我的颜洛她也是这么傻的一个人，没有漂亮的容颜，却又着一个柔软的心。

　　我们大胆的计划就这样悄悄地等待着，等待着那一天，等待着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