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chapter4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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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王森他们好像叫这种行为叫出柜？大不了就是出柜，那又怎样？他看着新浪微博上那一条条刷过的评论，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比如“卧槽又是一例gay来骗婚的？”“叶千雪怎么这么可怜啊……”“这男的挺娘的是受吧？压一根黄瓜他跟叶千雪是闺蜜关系。”
幸好他的微博里没有爆出那个男人的照片，不然可就把他也拖下水了。不过……什么叫很娘是受啊？这些女人的眼睛有问题吧？他明明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娘你妹啊！
“你说什么？”眼看着顾建国抡起了胳膊，但是第二个耳光却迟迟没有落下，他凝视着顾语同，恨铁不成钢，“我怎么养出了你这么个不孝子！”
居然又被阴了一把。顾语同翻个白眼，有些不耐烦：“媒体爱怎么写怎么写，叶千雪爱怎么想怎么想，我喜欢谁关他们屁事！一个人连自己喜欢谁都决定不了，怎么来决定自己的人生？”
这次顾建国连过激的反应都没有了，他额头爆出青筋，猛地压住自己的胸口，支撑不住地跌到椅子上。顾语同见状觉得不对，连忙冲出门外叫来他的秘书——
顾建国又犯病了。具体病因是心脑血管还是心脏病顾语同并不清楚，他只知道，此时的情势不是一般的紧急。
医院急救室外面的灯一直亮着，顾语同坐在外面的等候椅子上，心中很不是滋味。在这个社会里面，直面自己的欲望是错误的，虚伪的人才能得到认同？
他心情烦躁，站起身来踱着步子，刚走了两步，就看到陈莉踩着高跟鞋急冲冲地赶了过来。
“他怎么样？”她脸上未施粉黛，随意地披了件外套，被外面的冷风一吹，冻得不禁直打哆嗦。这模样，倒真是像极了心系丈夫的焦急少妇。
“医生还没出来，我也不知道情况。他是不是有什么病瞒着我？”
陈莉沉默了片刻，答道：“心脏问题，老毛病了。受不得气。”
然后两个人各自移开眼神，无言以对。时间挪动得极其缓慢，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缓慢无比。过了半个小时，还是没有出来，陈莉不禁有些焦急地搓着自己的手。
“是因为微博上那事吧？”猝不及防地她发问了。
“嗯，”顾语同含糊地应了一声，“你消息挺灵通的。”
“……你喜欢的是陈默？”
顾语同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住，他听见自己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猛烈跳动着——这些女人的直觉为什么都这么该死的准啊！
陈莉见他不说话，难得那张脸松动了下表情:“你那个微博一看就是的了。你背地里怎么玩都没有管你，别明着来，你爸心脏受不了。”
这时，顾语同突然产生了一种错觉。这个女人，也许是喜欢顾建国的？
“他……跟你怎么样？”
顾语同心里一凛，他下意识地摇头：“没什么好说的。”
“以前在乡下跟陈默一起，家里穷得吃了上顿没下顿，全看老天赐收成，还要供我们上学。我读完初中就出去打工了，他以前一直是我们家的骄傲……后面母亲患病了找我要钱，我当时身上的全部都拿不出来也不够，都不敢回去见他们……因为吃了太多的苦，所以我知道钱的重要。就算这样让我变成了一个让人瞧不起的人，我不在乎。你心里恨死我了吧？当时你走了之后，我在浴室上滑了一跤，让胎儿流掉了……当时我就在想，我为什么会被这样对待？好不容怀上了，就这么没了……凭什么她不在了，这十几年的时间里，我还活在她的阴影下面？顾建国那么在乎你，你不过是一个纨绔子弟……这太不公平……”说着说着，陈莉掩面开始哭起来。
“对不起……”最后，这个话终于传入了顾语同的耳里。
他背过身来，看到自己高大的身影被拉长在医院的走廊里。这样的陈莉让他觉得有些陌生，仿佛几月不见，就变了个人似的。
“我不恨你……但是，也不会原谅你。”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飘渺地散进夜风里。
“我想我知道他在哪里，”陈莉没有面露不悦，继续道，“他只有那个地方可以去了。”
顾建国的情况并不乐观，旧疾加上心病，不过好歹人是没有生命危险了。在手术室外等了半宿，待顾建国被推出来进入观察病房的时候，已快接近第二天的清晨。见他平安地出来了，顾语同松了口气，跟陈莉打了招呼，准备离开。
“你不等他醒过来？”陈莉在后面叫住他。
“……我过段时间再来。”
他看到自己的第一句话，大概又是“你怎么还不滚”吧？爱之深，才会责之切。顾语同苦笑了一下，没有坐电梯，顺着台阶往下走。
一步一步，就像是以后的人生路。
对于陈莉说的那个站名，他心里倒没有抱多大的希望。希望多大失望多大这道理谁都明白，不如自欺欺人来得好。那地方谁知道在哪，之前顾语同连听都没有听过。他拦了个车一路奔去火车站，对着大厅里的站牌望了半天，根本就没有看到火车到那的站名。
“你能去XX地方么？”心急之下，顾语同也管不了那么多，竟然拉着出租司机问路。
“……那是哪儿啊？我跑出租这么多年，怎么没听过？”
顾语同心里千万匹草泥马狂奔而过，他稳住气，说到：“那载我去长途客运站吧。”
待跟那边拉客的大姐纠结了半天，他才搞清楚原来那地方是某个地级市下分属的地方，要先到了那儿转车。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一心急居然没想到，真为自己的智商捉急。
上了高速之后，路途一路平稳。天空渐渐的明亮起来，却不见阳光。车厢里的温度比外面高，闷得有些不透气。零零散散的有些回乡的人在聊天，吵得人心烦意乱。
顾语同第一次坐这种客运车，各种胸闷气短。真不知道那个男人每次是怎么熬过来的。正百无聊赖的时候，手机突然间响起来，顾语同一看，又是那个阴魂不散的人。他没好气地接了电话：“你他妈有完没完？”
“我可是来告诉你重要事情的，你这态度可太伤我心了。”
“什么事？老子现在正忙着呢。”
“我猜……你是去找陈默了吧？陈莉跟你透露的信儿？”方明哲的声音依旧不紧不慢。
见顾语同沉默不语，他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测：“你还真容易被骗。轻飘飘的说几句道歉就没事了？你哪里算个男人了，连替你妈报仇都做不到？”
“你他妈少在那激我，要算账也少不了你的那一份。”
方明哲轻笑起来：“我等你啊。”他说话的时候，莫林正在他身边帮他泡了杯咖啡。她站在旁边等了半天，都没有听到预料中的内容，有些不解地问：“你不告诉他吗？陈莉那女人在他离家出走之后努力了这么久，都没能让顾老爷子松口改遗书，要是顾老爷子去了，她跟顾语同关系还这么紧张，日子会过得很难的。那女人啊，可是巴不得顾语同在外面死掉才好……要不是你……”
方明哲对她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低声答道：“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说。”
他转头对着电话里：“顾语同，可能你没有意识到，她故意挑这时间告诉你这事情……你这一去，是正中了那个女人的下怀。后果你可以承受吗？哪怕最后众叛亲离？”
顾语同握着手机，大脑里一片空白。车子已经开上了高速，回头的路遥望无期。
为什么人生他妈就是不断的要选择选择再选择？从来就没有两全的办法吗？
“听我说，不管你现在在哪里，都赶紧调转方向赶回来，先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完……陈默那边，以后再慢慢来……”
这个被他一直视为眼中钉的男人，此时的口吻倒是像极了他的朋友。他望向窗外，僵硬地转过头：“不，已经回不了头了……就让我最后再任性一次。”
真正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哪里会想到那么多厉害关系？
“我明白了。有什么情况我再通知你。”方明哲叹了口气，挂了电话。见莫林还站在他面前，且表情奇怪，不禁问道，“你怎么了？”
“我只是觉得，真不像是你的做法。还是，这又是你想出来拆散他们的招？”
方明哲靠在背靠椅上，伸了个懒腰，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你说呢？人本来就是复杂又多变的动物。”
折腾了很久，终于到了陈莉口中说的那个村子口。路边的土地一眼望去，大片荒芜，露出带着野草的黑土。道路窄得出租车都开不进去，要坐当地的一种小三轮儿。顾语同沿着这条路走进去，午后时分，没有见着几个人。好不容易碰见个牵着自己小孩的大婶，他连忙堆满了笑脸迎上去：“内个，请问你知道这里有没有叫陈莉，陈默的人？”
听到这两个名字，那大婶的脸色变了变，但还是指了指村子后面一间简陋的平房：“那里就是了。不过老陈家一个同性恋一个小三，不知道造了什么孽，人在做天在看，也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哟。”
顾语同忍住怒火，什么都没有说，穿过那多嘴的女人走过去。没走几步，扑面而来一阵刺鼻的烟味，呛得要命。再定睛一看，原来是个枯槁的老人坐在门口烧着蜂窝煤。
实在不知道，在这种情况，要如何才能不尴尬地走上前去。
过了会儿，他看到一个人从那屋子里钻出来，招呼着屋外的老人：“饭做好了。”
就好像好多年没有见过这个人了。他的眉眼，穿着，早已牢牢地钉入心里，此时突然见到真人，反而有些不适应。顾语同心里在激烈着交战着。是见他生活的很好，欣慰一笑转身离开，还是冲上去抱住他，让他永远也逃不掉？
谁也不知道下一步将会怎样。但是情感已经跨越了理智，待回过神来时，他已经向前垮了几步，走到那个男人面前。
陈默揭开汤罐上的盖子，看了看藕汤煮的熟烂程度，就被眼前突然冒出的人吓了一跳，连话都要说不完整：“你、你……”
“你什么你啊，正好我肚子我饿了，赶紧让我进去吃饭这才是正确的待客之道啊。”
眼前的少年好像变憔悴了一点，不过这厚脸皮的特点倒是一点没变。陈默满脸震惊：“你是怎么找过来的？”
“只有你这种白痴才会回自己的老家，一下子就找到了好不好？”其实男人压根就没跟顾语同提起过老家的任何情况。
已经进了屋子的老人，见自己儿子迟迟没进来有些奇怪，探出头来问道：“怎么了？咦，你朋友？”
“嗯……我等下就来……”还没等陈默找好借口，顾语同已经不由分说地拉起他就往外走，他拼命挣扎不开，最后只得认命。
“你这么不负责任的就一走了之，我待会可要狠狠地惩罚你。”
陈默的脸瞬间红得要命：“你家里的事情……怎么样了？”
“不用你管，我怎么可能有什么搞不定的事情。”顾语同扔下一句话，转过头来盯着他，“你眼睛瞎了啊，居然会喜欢方明哲那种人渣！”
“什么？”陈默愣住了，半天才回过神来。
“说什么喜欢方明哲，然后一个人跑到这种鬼地方来，这就是你说的喜欢？你真当我那么好骗啊。”
“你都知道了？”
顾语同哼了一声：“你当我跟你一样傻啊。”话音刚落，他又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道，“喂，你喜欢我还是那个姓方的人渣？”
明明直接问“你是不是喜欢我”就好了，还非要拉出一个类比来。陈默觉得有些好笑，又觉得他可爱得要命。就算明明知道两个人不会再有交集，还是想过很多遍，有一天顾语同会就这么出现在他的面前。此刻所有的美梦都成真，反而觉得不真实得要命。
以前上学的时候，偷看一些乱七八糟的言情小说上写着，爱一个的感觉是无法形容的。而此时他站在自己的面前，就像是冲破了所有阴霾的强光。这个世界，因为他才明亮起来。
这种感觉，完全没办法用言语形容。
不知不觉间，两个人已经沿着这条小路走了很久。陈默突然觉得脸上有点冰凉，抬头一看，原来是下雪了。一片一片细碎的雪花落到地上，迅速地化进尘土里。
“那个，我回去拿把伞吧？”
“要伞干嘛？”顾语同皱着眉头。
“你的头发上沾了白色的东西……”
“我说不用就不用啦！”顾语同看了他一眼，二话不说地脱下自己的外套，“拿去套着。”
“你会着凉的……”
顾语同白他一眼：“少废话，我是怕你回去就病了你爸来追杀我……唔……”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自己的口水咽到。男人突然间凑上去，吻住了他。
时间就像是被定格了一般，全世界仿佛只剩下这一刻。雪花纷纷地落下，落到面前那个男人的睫毛上，落到自己的肩膀上。而在凉风簌簌的寒冬里，顾语同仿佛听见自己的心里，有什么东西正从冻土里拼命钻出来。
下雪什么的实在是太麻烦太讨厌了。
所以就不要打什么伞了啦，就这个样子就好。
想在下雪天就这样跟你一直往前走，身上落满了雪花，就像走着走着就走到了白头。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chapter4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