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逐，我们最后的青春》水是云非

3、三．将木讷进到底

　　很快就到了上学的年纪了，过去村里有村办的幼儿园，镇上有镇办的幼儿园，而且还不是想到哪儿上就到哪儿上，是得按照户口地分配的。鉴于当时小韶华的父母觉得他们都在镇上上班，放在村里的幼儿园反而无人接应不方便，于是想尽办法托了关系送进了镇上的幼儿园，怎奈小韶华这个性实在过于刚烈。
　　那是上幼儿园没多久后的一天，不知怎的，小韶华就气冲冲独自出走回来找妈妈了，却又被尾随在后的幼儿园老师狠狠地数落了一下家长。原来，当时虽然托了关系同意接收了，怎奈政策限制不能算是正式入学，只作为试读一样在班里混着，也因为非正式的不用交钱，看到其它小朋友有点心饼干吃，虽然善良好心的老师怕小韶华觉得被歧视，在发给其它小朋友饼干的时候也会给自己一点，当然是人家三块你一块的那种。哪里知道小韶华虽然口不言语，心中却明镜似的，看到这番差别对待，愤然摔开离席走出幼儿园大门，直奔母亲厂里，想是委曲无限吧。
　　经过这一闹，母亲也觉得这样对孩子的身心健康会有不利，回家经过慎密商议。决定还是花些血本，把户口迁到某靠近镇上的亲戚家，以名正言顺的身份入学，否则以后小学，初中可能还会遇到麻烦。就这样，小韶华与这位同龄的表妹进入了同一个班级。
　　这之后并没有太多有趣的故事可记了。只是俗话说3岁看8岁，小韶华依然保持着这样不言不语埋头深思的个性。虽不曾结交坏小朋友也没有和成绩优秀的小朋友们进行有益的交流。曾经当上点小干部也因为能力受到老师的质疑而被撤职。成绩也始终处于中游，是那个年代随处可见的最默默无闻的小孩之一。
　　尽管如此，小韶华自己从未丢弃过自己的优越感。他最最喜欢和同学们和大人说的话是“老师还没教我就已经会了”。诚然，那里面有父亲的功劳，父亲当年在班级里可是尖子生，无奈在那个特殊的年代里学习已经不是主要任务，甚至那几年的高中学历国家都没有认可。虽然在后来的几年里拨乱反正又重新推出了高考计划，彼时的父亲早已经成为厂里的技术工人，饭碗不愁，甚至已经结婚生子，自然也就没了那个考大学的大志。但内心深处恐怕还埋藏不了那颗爱读书的心，于是乎，这些期望被寄予到了小韶华身上。
　　在他还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开始教他识字，背古诗。于是在上学一年级的时候，许多知识都已经学过的小韶华就迫不急待地想要告诉大家这些他都已经在老师正式教之前已经会了。
　　直到五六年级的时候老师才些许地发现了小韶华的一些写作才能。其实也说不上是才能，老师只是说某某某写的作文花的心思肯定比小韶华多得多，可惜写出来的质量跟人家随手写写的差不多。韶华听了自是心中狂喜，从此更不花太多心思写作文了。
　　90年代中后期，乡镇集资企业开始集体出现倒闭潮。私企却逐渐兴旺起来。那个镇子上原本有家乡办的服装厂，规模鼎盛时期全厂达到上千人。到了90年代后期工人也只有一两百人了，更糟的是经营也每况愈下，终于在小韶华五六年级的时候，厂子倒闭了。
　　小韶华的父母全在这个厂子里，他们的青春也全献给了这个厂子，小韶华的童年也大半都在这个厂子里，如今却一下子倒了。
　　好在父亲曾是靠技术吃饭的，早在倒闭前就有私企来挖了，当时图厂里清闲就没有跳槽，如今却也不得不转战私企了，好在待遇都比原来高，只不过不再能像以往那般清闲了。这倒不怕，那个年代的人最不怕的就是吃苦。母亲也转战了其它的私人服装厂，在小韶华眼里一切似乎都没有太大的变故。
　　进入初中，令小韶华没有想到的是，当初那个表妹，还有一个族中同姓的表兄弟，连他三个兄妹一起进入了同一个班级。虽然同龄，但按月份排他却是最大的，然而按目前的成绩他却是三人中最差的。果然，开学没多久后的班干部选举中，表妹当选为班长，那位有点远的表弟当选为课代表，而他什么都不想干却也被选为小组长。时隔那么多年，他竟然又当上了这样的小角色。
　　不过小韶华早已不那么敏感了，他用温和寡言过着每一天，也对待着每一位同学。初中的座位安排一般总是好学生坐在前面几排，差学生坐在后面几排。坐最后排的基本上是无药可救的差生无疑了，除非真的身高长到影响其它同学看黑板。然而小韶华却是从一开始就坐在后排的，并非因为他高，也并非因为他成绩很差—好歹也从中等混到中上了。于是他自己安慰自己一定是因为自己视力好吧，的确，他坐最后一排看黑板都毫不吃力，那些四眼同学坐在最前排还在拼命伸脖子呢。
　　那时候好在大家的家庭背景都差不多，虽有几位从小镇上长大的孩子明显比其它同学成熟老练，成绩也不咋滴，那时也不甚流行送老师礼物啥的。所以同学们的注意力也都还集中在学习成绩上，谁成绩好谁就是人人仰慕的灵魂人物。偏偏那位表妹表弟虽在班中官位显赫，成绩上却也并不拨尖，全班40多号人也就在前5的圈子里转，而小韶华呢，自然要差一些，偶尔能挤进个前十已经算是很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