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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忠”心之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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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雨心痛思云的手指被针扎了满手包,不想让思云再学刺绣了,可是学堂那边却是每日都有刺绣的课程,即便思雨不想让思云学,思云也躲不过去。思雨只好拜托兰妈妈,吃过晚饭就让她教思云怎样才能避免针尖扎到手指。
正教着呢,门外蕊芯便报说,赵妈妈和粉妆来了。
思雨着实不想见赵妈妈母女,之前已让凤仪告诉她们今天不用来伺候了,却不知道她们为何还要来。可人既然来了,却是不能说不见一见,只好叫她们进来。待她们行了礼道了安,思雨才柔柔笑道:“赵妈妈怎么来了?不是说让你们不用过来了吗?可是有什么事?”
赵妈妈一听思雨的问话,立即就跪在地上满面泪痕,“姑娘是不是嫌弃老奴,不想留下老奴母女?”她身后的粉妆也赶忙跟着跪了下去,同样哭哭啼啼。
思雨见她们这般作势,心中止不住地厌恶起来,她不过是问了一句话,她们就又跪又哭的,这叫什么事?脸上却是应景地立即做出一脸疑惑惊慌样,忙离坐将她们二人扶起来了,惴惴道:“赵妈妈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说呢?”
赵妈妈扒拉着思雨的手,哭得好不凄惨:“老奴知道自己老了,可是这身力气还在的,便是打杂做粗活都行,可请姑娘一定不要赶老奴走呀!老奴从小伺候姨娘,可怜姨娘命薄,年纪轻轻就去了,老奴一想着姑娘日后没了依靠,这心里就顿顿的痛!我可怜的姑娘!老奴没什么本事,只求能伴在姑娘身侧,给姑娘端茶递水也好,做牛做马也行,只要能看着姑娘好好的,老奴这心里,就满足了!求求姑娘,就应了老奴这一点点要求,不要赶老奴走!”又抓过一旁的兰妈妈哀求道:“阿兰,你帮我跟姑娘求求情,请姑娘一定不要赶我走,那些苦活重活,我都是做得的呀!”
听着赵妈妈的话,兰妈妈也忍不住直擦眼角,看赵妈妈情真意切的,实在不像是那背叛了姑娘的人,会不会是姑娘弄错了?兰妈妈刚想开口劝说几句,突然又想到万事姑娘会做主的,也不知道姑娘现今是如何想法,万一她说错了话,拖了姑娘后腿可就不好了!想到这儿,兰妈妈刚刚张开的嘴巴马上紧紧闭上,一句话也没有了。
到是凤仪上前了一步说道:“赵妈妈,你这是什么话?姑娘何时说过要赶你走了?你这一来便哭哭啼啼的,知道的是你对姑娘忠心一片,不知道的,可要以为是姑娘欺负了你呢!再有那喜欢生事的,可不得说姑娘不满夫人的决定,才一回来就弄得你们痛哭不已?若是传到夫人耳里,少不得又要教训姑娘一顿了,那你可不就害了姑娘了吗?”
凤仪这般一说,赵妈妈到是不好再嚎了,只仍抽抽噎噎道:“凤仪姑娘言重了,我怎会害姑娘呢?我只是想求姑娘将我留下来罢了。”
思雨也哽咽道:“赵妈妈多想了,我并未说要赶你走,你是我娘身边的老人,又一向对我照顾有加,我如何会赶你走呢?”
赵妈妈似乎松了口气,擦着泪道:“听姑娘这么说,老奴便放心了。也怪老奴多想了,先前在夫人那儿,姑娘多番推脱,不想带我们回来,所以我才......”赵妈妈状似羞愧地低了头,后面的话虽没说完,但听的人都知道她的意思了:所以才这么哭了一回嘛。
“唉!”思雨叹了口气,幽幽道:“赵妈妈,非我不想要你们,我那番推脱,原也是想为你们好的。你也知道我如今的处境,是祖母不疼爹爹不爱,夫人又看我是眼中钉,我是担心你们跟了我,从此以后便没了前途啊!况且赵妈妈你也知道,有事无事,夫人总会找些由头责罚我,可我好歹也是个主子,有时候她也不能做得太过。整治不到我,她自然就要整治我身边的人,兰妈妈时常被她们打得满身伤的事你是知道的,我是怕你们跟了我受苦啊!”
思雨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让赵妈妈真有几分想落泪了。在她心里,其实也是同情姑娘的,只是......唉!赵妈妈叹道:“有劳姑娘挂心了。”顿了顿又加了一句:“我们不怕的。”
粉妆也道:“是啊姑娘,我们不怕的,便是为姑娘舍了命,我们也是在所不惜的。”
思雨欣慰地直点头,“好,好,难得你们对我这么好,有你们在,我就不怕了。”又淌了会子感动的泪,被凤仪好不容易劝住了,思雨才又道:“赵妈妈,你们今日刚来,现今也晚了,回去收拾收拾,好好休息,明日再来伺候吧,今儿个就不用在这儿了。”
赵妈妈这回也不再客气了,道:“多谢姑娘体恤。”带着粉妆走了。
兰妈妈见人走了,才敢喃喃开口:“姑娘,我看阿燕她们......”
“嗯?”思雨笑着打断她,“云儿还在等着妈妈指点刺绣呢。啊,对了,刚刚妈妈是要说什么?”
兰妈妈一个激灵,她竟然忘了桂菊还跟在七姑娘身边伺候呢,忙道:“没,我是想说阿燕她们来了就好了,以后又多两个人伺候姑娘了。”
思雨点点头,用眼神示意她去教导思云,兰妈妈冷汗直冒,赶紧去了。
思雨无事可做,凤仪便提议道:“姑娘,不如写写字?”
思雨点头,轻叹:“也好。”
凤仪便赶紧拿了笔墨,伺候着思雨写字。
前世的思雨是不怎么动笔墨的,与一般的大家闺秀一样,只是识得几个字而已。说起来,琴棋书画,女红刺绣,她竟是无一精通,都只是粗略会些,与她那名喻京城的才女妹妹姚思雪相比,可真谓天上地下。记得幼时她也曾不服气,娘却说不必与人争,平平淡淡的,她们才能有好日子过;后来赵妈妈到了她身边,更是常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久而久之,她便也养成了懒散性子,什么都不想学了,加上又入了孙启康那个“良人”的眼,她更是信了女子无才便是德这句话了。
如今想来,便是作为女子,也该有一技傍身才是,学得多,总归不会害了自己。首先,女子该会的女红,她是要好好练练的,再来,琴棋书画,也该是要下些功夫,看看这字,写得歪歪倒倒的,都不能拿出去见人呢!思雨摇摇头。
“姑娘,怎么了?”凤仪见她摇头,便问道。
“凤仪,你看,这些字写得好丑啊。”思雨觉得这么白这么好的纸,都被她给浪费了。
凤仪笑道:“姑娘莫急,多练练就好了。”
“嗯。”思雨轻轻应了声,继续写字,一笔一划,专心细致地描。
写了好一会儿,直夜幕降临,思云要回去了,思雨才吩咐凤仪,“带着几个人,将七姑娘送回去。”
凤仪应是,与思云和桂菊一块出去了,屋里只剩下了思雨和兰妈妈。
思雨见兰妈妈欲言又止,想说又不敢说,磨蹭了半天,终于不忍她憋着,主动问道:“妈妈,可是有话要说?”
兰妈妈听她问起了,便也不再忸怩,直言道:“姑娘,你说阿燕她们有异心,老奴我实在是看不出来啊。她们刚才哭得那么伤心,说的也是句句在理,什么都不求,就是只想跟在姑娘身边伺候。就拿我来说吧,我从小就跟着姨娘,说句逾越的话,对姨娘是有感情的,就算我原不是伺候姑娘的人,如今姨娘走了,我也是想跟在姑娘身边,帮着姨娘照顾姑娘一二的,我看阿燕她们,也就是这份心啊。”
思雨听了这话倒是真的感动,握了兰妈妈的手道:“妈妈你的心我明白,不过别人可不一定跟妈妈一样,哭得伤心,并不一定心里真的伤心,脸上表现出来的,并不一定就是心里想的。”
兰妈妈仍是不信,“姑娘会不会真是误会她们了?”
思雨摇头,“妈妈只需记得我说的话,万事不可与她们说,其他的,可就不需操那么多心了,相信我便是。”
兰妈妈叹气,唯有点头:“那好吧,若姑娘所说是真,我也不愿她们伤了姑娘。”
“这就对了。”思雨拍拍她的手,“去休息吧。”
“还早呢,老奴等凤仪回来再去。”
思雨微微笑,“妈妈去吧,我想安安静静写会儿字。再说了,蕊芯和凤来在外面,有事我会喊她们的。”兰妈妈这才去了,临走还给思雨添了两盏灯。
凤仪送了思云回来,见思雨还没歇下,忙道:“姑娘,歇了吧,仔细伤了眼睛。”
思雨揉揉有些酸痛的手腕,放下笔道:“那收起来吧。”
“姑娘心可静些了?”凤仪边收拾,边与思雨说着话。
思雨摇摇头,“本来静些了,方才与兰妈妈说了几句,又不静了。”
凤仪知道兰妈妈必是说了赵妈妈的事,劝她道:“兰妈妈没有坏心,姑娘不必在意。”
思雨自是知道,两人又闲话了几句,凤仪便伺候着思雨洗漱睡下。思雨却是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前世的事,想着现在的事,自己努力想要改变,可是事情却仍往前世的轨迹发展,赵妈妈母女仍是安排到自己身边来了;而自己势单力薄,一味地示弱下去也不是办法,思云身边也都是怀有异心的人,如今已经是秋季,来年夏天便是前世思云失踪的时间,她不知道能不能保护好思云。想要依靠父亲,却不知道该如何下手。报仇遥遥无期,前途一片黑暗。
外间打地铺守夜的凤仪听她翻了好几次身,便掌了灯进来,“姑娘,睡不着吗?”
“嗯。”思雨低低应了一声,从床上坐起来。
“姑娘可是在想赵妈妈她们的事?”
思雨点点头。
凤仪又道:“听凤来说,今儿在夫人那儿,姑娘心痛的毛病又犯了?”
又沉默了一小会儿,思雨终是忍不住叹气:“凤仪,我看到那些害过我的人,总会控制不住自己。”
凤仪有些惊愕,低声道:“赵妈妈她们,害过姑娘?”
思雨抿了嘴,不知道该怎么说。凤仪见了也不再追问,只道:“姑娘,唯今敌强我弱,还是得忍字当头,韬光养晦啊。”
思雨叹气,“我何尝不知?只是每每看到那些人,心里就如火烧般难受,又想到这姚家大院里,谁都靠不上,就觉得这般韬光养晦下去,怕也没有出头之日。”
凤仪安慰道:“姑娘莫急,每日都练练字,日子久了,心总能静下来的。至于依靠,姑娘何不想想老爷呢?”
凤仪到是和思雨想一块去了,只是思雨却是无从下手。当着凤仪的面倒也不避嫌,叹气道:“我也想的,只是他一向厌弃我,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接近他。”
凤仪笑笑,“这说简单不简单,说难也算不上,左不过是投其所好罢了。老爷是姑娘的父亲,姑娘多花些心思,还怕这血会不必水浓吗?”
思雨嘲讽道:“若还有血,到是不怕了,就怕他心里对我全都是水呢。”
凤仪想想姚老爷的平日所为,心里也是凉乎了半截,只是却不忍泼思雨冷水,“姑娘别泄气,总要努力试试看才知道。”说罢又道:“无论如何,我都会与姑娘一起的。”
思雨点点头,握着凤仪的手忍不住落泪,“我知道。”对于凤仪,她是从不曾怀疑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