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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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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时光的长河上漂流,把每个日子刻在甲板上,痕迹被水冲蚀得只有自己分辨得出来。
2006年,临近冬天,林栎半夜接到电话,从宾馆打车赶到鼓楼附近的一家酒吧。
酒吧的木门陈旧,门外摆着发光的牌子,在黑暗里明明灭灭的闪烁着,旁边墙壁的海报上还涂着花花绿绿的图案。刚下车的他轻轻推开门,歌声立刻从缝隙中飘了出来。
在大街小巷充斥着韩流电音的时候,这里却回荡十几年前的老歌,轻柔得有些矫情,一点都不像酒吧。林栎循着桌位往里走的时候,歌曲换成了王菲的《棋子》。
林栎在吧台附近的桌子旁看到李理。他就这样用手肘撑着脑袋,在射灯下,低着头。
林栎走上前,一句话没说,定定看着他。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么?”李理侧过脸,笑得一如既往。
林栎站在空荡的桌子旁,听着慵懒的女声。
“我像是一颗棋子,来去全不由自己。举手无回你从不曾犹豫,我却受控在你手里。”
还真是应景呢。
李理离开后,林栎在酒吧泡了一个星期,每天酩酊大醉。后来干脆辞了职在这里跟着调酒师做了学徒。
酒吧的老板叫做林浩,原来是道上混的,据说刚盘下店的时候带着一身的匪气,吓得急于脱手的房东二话不说就主动少了一万块钱卖给了他。林栎没有问林浩为什么会窝在这个小地方突然就安心过日子,就像林浩也没有问林栎为什么决定留下来一样。日子久了,开始两个人还会显得客套,到后来日子久了,两个人就像是一对真正的亲兄弟一样,就连偶尔路过的游客都会说:“你们两兄弟长得真像。”
林栎坐在小桥流水的河岸边,满镇的红灯笼,灯火通明。水波荡漾,泛起一轮红色的黯淡。明媚的太阳,年轻的脸庞,温暖的笑容,动人的歌曲,火车窗外那胶片般的风景,这些都被遗落在小城的那个角落。
我们喜欢说,我喜欢你。
这些记忆的碎片都被翻腾出来。
林栎刚刚接到电话,是李理。那个笑得一如既往,问完问题就分手的男人。他说:“嘿,你要和我一起去北京么?”
就这样,林栎一句话没说,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向林浩道别,然后直奔北京。
2007年夏,他们在郊区租了间公寓,这是一段美好得近乎于梦幻的时间,比起之前在一起的日子还要甜蜜。房间里的东西越来越多,合影越来越多,对话也越来越多。如果房间也有灵魂,它应该艰难而喜悦,每日不知所措,却希望满满。
接着房间里的东西日益减少,照片不知所踪,电视机反复从广告放到新闻联播再放到连续剧到最后整夜的花屏。
林栎看着满地的狼藉,就知道卧室里发生的是什么,无非是两具赤裸裸的身体纠缠在一起,就像每天晚上自己和他一样。想到这,林栎开始辨认着地上的衣物,李理的自然是一眼就看得出来的,自己每天清洗整理的自然是不会陌生,那另外的,也就是被带回来那小妖精的,不得不说,品味不错,都是时下时兴的东西——初春的牛仔外套,民族花的领口,还有骚骚的内裤,cute~真是年轻有活力。
林栎记得当年自己放下自尊求着想留在他身边,哪怕只是照顾他也好,可他却不要,转头找了别人,把自己一个人丢在古镇。也许就像林浩对自己说的一样:“他不是不要人陪,他只是不要你而已。”
他说:“现在的你,人微言轻,爱得也卑微,他自然是看不上你。他又不是刚毕业的你,凭什么要跟着你吃苦?他有工作有钱,当然要去找更好的。”
他还说:“贫贱夫妻百事哀,倘若你也有了出头之日,爱不爱也由你说了算。”
林栎一直把这段话牢牢记在脑海里,就连后来李理打电话说要复合的时候,他脑子里反反复复的也是这段话。
你林栎没有钱没有地位,人家凭什么回来就是看上了你?你以为卑贱的哀求换来的就是爱情?你以为别人浪子回头就是看上了你?等你有了出头之日,爱不爱才归你说了算。只是这段时间,日子过得太逍遥,自己也就渐渐忘记了,一朝被蛇咬,怎么自己都学不乖呢。
到了现在,林栎有了工作有了面包,真的出人头地的时候,他才发现,爱与不爱,依旧不归自己说了算。爱这个东西,总是伤透人心。
“瞧,你也看到了。别太认真,林栎,大家在一起不就图个开心么?”一番翻云覆雨后的李理赤条条的去冲澡,被坐在客厅地板上用两根手指捏着小妖精内裤端详的林栎吓了一跳:“什么责任啊,忠贞啊,把这些东西加进去,就没意思了,对吧?”
林栎手一抖,像是才发现有人在家一样,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嗯,我马上收拾东西。”说完,林栎大步跨过地上的衣服,进了房间,也不管床上还躺着一个陌生的少年。林栎目不斜视地迅速收拾完了东西,简单的一个小行李箱就搞定了,他掂了掂,跟来的时候差不多,然后出门,表情轻松的像是出去旅行一样。
这样,爱与不爱总算看起来是自己说了算吧。
爱情就是错觉,只不过是相伴相守的欲望罢了。
如果没有这个少年,自己会不会和李理在一起久一点呢?回到小镇的酒吧里的林栎有的时候就会这样想,但随即这个可笑的想法就被自己推翻了,无论有没有别人,李理和自己都不会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们之间的问题从来没有解决过。
My love is a question,but you are not the answer.虽然自己在错误的解题过程中浪费了很久,但是最起码自己还是知道了它是错误的。是的,他是错误的。
林栎从北京回来已经有小半年了,在酒吧里看着各色的人,像是欣赏每一个故事一样,这些坐在吧台前面的人,或是光鲜亮丽,或是邋遢愁苦,每个人都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们都只是过路的游客,揣着文艺梦。
他们都不是土生土长在这片土地上的人,在这个小镇里,除了终日无所事事悠闲度日的老年人,哪有人耐得住寂寞。
“喂,我回来了。”一句话打破了已久的平静。电流音从话筒里滋滋传来,林栎的心脏在这一瞬间像是被突然通电一样,鲜活地噗通噗通地跳动起来。旁观者终于不能站在一旁以第三人称讲述故事了。
林栎坐在吧台里,把玩着空杯子,用布一遍遍擦拭着,脑袋里却在预演着两人的重逢,是冲上去狠狠地抱住他还是冲上去狠狠地给他一巴掌或者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笑一笑接过行李。
说好的不爱,是假的,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
“喂,我回来了。”一句话打破了已久的平静。电流音从话筒里滋滋传来,林栎的心脏在这一瞬间像是被突然通电一样,鲜活地噗通噗通地跳动起来。旁观者终于不能站在一旁以第三人称讲述故事了。
林栎坐在吧台里,把玩着空杯子,用布一遍遍擦拭着,脑袋里却在预演着两人的重逢,是冲上去狠狠地抱住他还是冲上去狠狠地给他一巴掌或者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笑一笑接过行李。
说好的不爱,是假的,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
“你已经无药可救了。”林浩看不下去,想要放他一天假,林栎自己不肯,他怕自己会犯蠢。
放下,自然是避而不见来得好,只是为什么会神使鬼差答应去接机?
飞机带着李理一起偏离航道。
一旦偏离,谁都再也见不到谁,要怎么说再见?
飞机失事的爆炸声像是通过空气振动直达林栎心底,李理还没来得及到达这里,林栎就哭成了泪人,在人群拥挤的机场里,却连听见飞机降落的声音的资格都没有。
就像一本书才翻到目录,作者就要说再见一样。
如果还有明天,要怎么去装扮我们的未来?
林栎坐在电脑面前,看着李理空间相册里的自己,那个穿着校服稚嫩的自己,那个带着手链笑得开心的自己,那个对着镜头笑嘻嘻的自己,那个自己就站在空间相册的一角,而另一个自己在相册外,泪流满面。
我们在年少的时候不明白,有些乐章一旦开始,唱的就是曲终人散。
08年搬家,林栎带着一张泛黄的照片,上面还带着越过千山万水的湿气。
09年搬家,林栎翻到一盘CD,他把它倒回到最开始,窝在沙发里细细地听。
10年搬家,林栎搬到李理起飞的地方,他们曾经约定好要来的地方,走在他曾走过的异域的街道,看着他曾路过的美丽的风景。
窗外的风景一点都没变,青春原来这么容易许诺。说好的一辈子,终究敌不过命运的嘲弄。
===================BE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