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歧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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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林子里，刚刚把上官瑾屋子翻找了好几遍的两人正面对面低声争执着什么。阴森森的树林，暗沉沉的月色，厚重重的云层，衬得两人如同鬼魅。
“不要再打草惊蛇了！”那个男子压低了声音，语气虽有些严厉，但也带着安抚，“上官瑾的院子里必定是什么也找不到的了。”
“你——”那个女子语气气恼，却又咬牙切齿地按捺下自己的脾气，硬是将生硬的语气变成了低婉，“你怎么知道找不到？再找找说不定就找到了！祖父执掌上官家那么多年，怎么可能什么家当都没有？！我才不信他真的什么都不给我们留，好歹我们也是他亲孙女。”
“飞燕，我不是那个意思。”男子有点无奈。树林里的光线让他看不清女子的神色，他习惯性地想要伸手抚了抚女子的脸颊，却是在下一刻触到女子脸颊上那带着凉意的泪水。他的手一顿，心里便是一疼，语气也软了下来：“你也说过他们对你姐妹两的态度……你祖父是猝死的，谁也料不到，如今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就算真的有什么，恐怕也早就被别人提前拿走了。乖，不要打草惊蛇。”
“我不甘心！不甘心啊！天青！”上官飞燕扑进霍天青的怀里，双臂紧紧环着男子精瘦的腰身，话语里带着哭腔，“我们姐妹两也姓上官啊，可是这么多年来，我和雪儿过的是什么日子？！我眼睁睁地看着上官丹凤害我亲妹妹，却只能看着……看着……”
霍天青心疼地回抱住上官飞燕，大手抚着上官飞燕的后背，安慰道：“不要顾虑那么多的，飞燕！你不想寄人篱下，可以带着你妹妹搬出来，我能……”
上官飞燕在他怀里哭得伤心，却是听见这么一句，心里一冷，手下蓦地使劲把霍天青推了开去。她倒退了几步，用袖子狠狠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冷冷地说道：“你能干什么？你能养我？！我做什么要你养！你算是什么意思？啊？”
霍天青被推得一愣，随即听到上官飞燕的话，心里一紧，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他着急地步子一动，伸手扣住上官飞燕的肩，不顾上官飞燕的挣扎，努力正视着上官飞燕的脸，即使看不清对方的神色，他也定定地注视着上官飞燕，语气温和又带着真挚，想解释清楚：“飞燕，你听我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上官飞燕根本不听，她挣不开霍天青的手，只咬着牙，倔强地回看过去。
暗夜里，她那双眼睛黑亮亮的，带着一股子坚毅，和她那纤细的身子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衬得上官飞燕柔中带刚，也看得霍天青暗暗叹了口气，妥协道：“飞燕，我刚刚说错话了。你别急，我会帮你的，终有一日，我会帮你把你应得的，都拿回来。”
上官飞燕眼眸里的抗拒随着霍天青的话又慢慢融化，化作盈盈的泪水，僵硬的身子也慢慢放松下来。她顺着霍天青的力道，顺从地倒进他怀里，喃喃道：“……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你会帮我，你说你会帮我的……”她哭得柔弱无助，拽着霍天青衣衫的手劲大的像是拽着一根救命稻草。“你不要骗我，不要骗我……不！你就是骗我！阎铁珊对你有恩，你又怎么会帮我？”她说着就又开始挣扎起来。
霍天青用力却又不失温柔地抱住上官飞燕，低声安慰道：“我不骗你。飞燕，我永远不会骗你。为了你，就算是负了天下人，又有何妨？”他的语气是那么认真，果然让挣扎的上官飞燕慢慢安静了下来。
她埋在霍天青怀里的脸上，勾起了一抹得逞的笑，眼里一点也看不出刚刚语气里展露出的柔弱无助。她顺从地蹭了蹭霍天青宽厚的肩膀，良久才低语道：“……我信你。”只这一声，霍天青的心就像是浸在了蜜糖里，心底里那一点点愧疚也在上官飞燕柔情似水的眼神之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上官飞燕要拿回属于她的一切，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上官飞燕自己也心知肚明，即使拉拢到了霍天青，也不过是多了个助力，而这，不过是她和霍休计划中的一小步而已。
想到那个老人，上官飞燕洁白的脸颊上就忍不住浮现出两团红晕。爱情很奇妙，不是吗？一开始只是一场英雄救美式的相遇，接着是相伴的游玩，霍休对上官飞燕有着长辈的宠溺，情人的体贴，亲人的关怀。他的年纪已经很大了，但这也同样意味着他的阅历、智慧，也已经足够迷住初出茅庐的上官飞燕了。
霍休很宠上官飞燕。上官飞燕有着女孩子都有的虚荣心，他便毫不吝啬珠宝华服；上官飞燕自幼就失却了父母的庇护，他便包容上官飞燕的小性子，宠她、爱她，同时教导她。
——他成功地将上官飞燕拉进了他亲手编织的爱的罗网之中，就如上官飞燕编织的罗网将霍天青拢住了一样。
“姐姐，你在想些什么呢？”上官雪儿狐疑地看着走神的上官飞燕脸上那明显的红晕，心里对一年前那个猜测是愈加确定了。奈何上官飞燕死鸭子嘴硬，鬼丫头努力了一年也没能从上官飞燕嘴里得到只言片语，上官雪儿渐渐地也不做无用功了。
上官飞燕身子一僵，回过神来，掩饰性地笑了笑，直接找了个借口：“我在想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四条眉毛’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果然，上官雪儿的注意力被那个名号吸引了过去，她眨了眨眼，疑惑地问道：“‘四条眉毛’？”
“是啊，就是陆小凤。”上官飞燕笑着回道，“他屡破奇案，在江湖上名声可不小。他也是这次上官丹凤要去请的人。”
上官雪儿原本好奇的神情在听到上官丹凤的名字时，变成了不满，大眼里厉色一闪而过，冷哼一声：“也不知道上官丹凤究竟想干什么？前不久把屋子里好多家具都卖了，接着又花钱请来几个没本事的男人……哼！她自己折腾就算了，做什么还要把姐姐扯进来？”
上官飞燕听着上官雪儿的话，嘴角弧度一僵，又恢复过来，语气有点淡淡地说道：“她是公主，她要我做事，我也不能拒绝。”
上官雪儿气得将手里的杯子往桌上猛地一放，气恼地站了起来。她白净的脸上，精致的眉间微蹙，淡粉色的唇抿着，咬牙切齿地说道：“凭什么不能拒绝？！当我不知道吗？哼，当年祖父给他们留了多少东西，他们没本事，都败了，如今没钱了，就想着把当年的钱讨回来。”
她转头看向上官飞燕，那双大大的桃花眼被怒火染得亮亮的，语气鄙夷地说道：“她这些年也算是有些长进了，知道那笔钱财不是说讨回来就能讨回来的，就想着找帮手……”
上官雪儿说着，忽然一步跨到上官飞燕面前，天蓝色的裙边在空中划出一朵花儿。她半蹲着身子，很认真地和上官飞燕四目对视：“姐姐，这事，你不能掺和！那几个，如今的地位、武功，哪里是上官丹凤想惹就能惹的？这事根本和我们没关系，姐姐，不要掺和进去！”
上官飞燕听着上官雪儿的话，心里是惊讶得很。她这几年总是外出，每每出去，都要十天半个月不回来，她竟是不知道，自己的妹妹已经成长到如此聪慧了！上官飞燕心惊，再想到上官雪儿那股子好奇劲儿、那种刨根问底的固执劲儿，她心里就坚定了不能把自己的算计告诉上官雪儿的念头。
上官飞燕眨了眨眼，故作为难地说道：“我已经答应了。雪儿，那几个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可上官丹凤请回来的那几个男人，也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啊！”
听着上官飞燕的话，上官雪儿的眉头蹙得更紧了。她站起身来，一缕乌发调皮地翘在她白皙的脸颊旁，明明还是个半大的孩子，眉宇间却已经有了当机立断的果决，她坚定地说道：“大不了，我们姐妹两就一走了之！我还不信了，能饿死我们！”
上官飞燕一惊，直接伸手拉住转身就要离去的上官雪儿，急急笑着安抚道：“雪儿，雪儿，别急！我不会有事的，只是去帮上官丹凤请个人而已，一点都不危险的。”她看见上官雪儿的步子停了，心里一松，继续道：“而且，我的本事你还不知道吗？别担心。”
果然，听到这话，上官雪儿眼中的担忧减轻了一些，她很清楚，上官飞燕武功不怎么样，但是后手必定不少，想要她的命，也的确是难事。可是，就算上官飞燕说不危险，上官雪儿心里不太好的感觉还是让她有些不放心。
她拉住上官飞燕的手，说道：“那姐姐一定要小心啊！”说着，上官雪儿又咬了咬下唇，有点为难地思索了一下，才接着道：“我还是不太放心。上官丹凤让姐姐出去是找谁？告诉我。”
上官飞燕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如临大敌的上官雪儿，好笑地问道：“雪儿，你这是怎么了？我以前出去，也没见你如此小题大做啊。”
上官雪儿一噎，张了几次嘴，也没说出一句话。该怎么说？这件事一定不简单，而且很危险。可是，这话她刚刚就已经说明白了。如今不过是因为上官雪儿心里的一点感觉罢了。
而且上官飞燕的话很有道理，她不过是出去替上官丹凤请一个人罢了，这事真的没什么危险。上官雪儿就算心里不安得很，也不能由着性子撒泼不让上官飞燕去啊。
她心里又不情愿得很，任谁的亲人要去为了不相干的事去冒险，都不会情愿的。
上官雪儿脸上神色是不停地变换着，一会儿担忧，一会儿愤怒，一会儿沮丧……半晌，她终是无奈地抬头，神色忧郁担心地看着上官飞燕，小声地说道：“……姐姐要早点回来……”
“当然。”上官飞燕展颜，“我回来，雪儿一定能看见我完完整整地站你面前的。等我给你带好玩的！”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歧路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