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三章 保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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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保清
小阿哥满月的时候康熙还在赤城行宫，因着宫中两大巨头都不在的缘故，仁宪皇太后念着小阿哥才刚满月，怜惜大阿哥甚幼，故而大阿哥的满月是在延禧宫中举行的。
皇后和两位妃主子很是赏了些东西来，而嫔以下的宫妃，倒是来到延禧宫中贺庆，康熙不在宫中，满月倒是这样平平淡淡过了。
而坤宁宫的皇后一转身却又是转到了后殿，景物依旧，人事已非，倒叫皇后情绪又低落了些。
三月，乙亥。
天还蒙蒙亮的时候，皇太后和皇后及一干宫妃就等在顺贞门旁，再前面就出了后宫，能看到的也是高一丈的红墙，路茫茫的，和天空的颜色也差不多。
皇太后站在最前面，旁边的就是皇后，而随后就是皇帝的宫妃们，颜色妍丽的，姿容不尽相同，神色却是一样的期待。
皇太后站在最前方，等了也不知道多久，中间皇后也劝了劝，皇太后虽然明白皇后一番孝顺之意，却也没有想要离开的想法，温柔的婉拒了皇后的建议。
“母后可要歇息一下？待太皇太后鸾仪将近，再行迎接？”
“皇后的孝心哀家心纳了，不必如此麻烦。”
见皇太后没有改变主意的想法，皇后倒是不便劝说了，遂也歇了这心思，退后了半步，婷婷站立，不卑不吭的，目光落在前方，脸上神色端庄持重，若非是看了那双眼儿，怕是会因为形而外漏的恭敬而忽略皇后心中的期待——却是和妃嫔无二致的。
而渐渐的，却是可以看见从路的尽头处，太皇太后的仪仗出现了。
皇后第一眼就看到了康熙。
骑着黑色矫健的马匹，挺直上身一身行装的男人提着缰绳的模样很是潇洒，眼神锐利，神情淡淡，顾盼之间，睥睨天下的精神气看起来就如世界的中心，连同旁边太皇太后的龙辇都成了他的陪衬。
这便是，她的皇上啊。
皇后深深地注视着康熙。
及至顺贞门前，康熙动作利落下了马，黑马的马蹄小步原地踏着，康熙将缰绳抛给随侍，当辇随后停了下来的时候，待随侍的宫人卷起帘子，苏麻拉姑托着太皇太后的手，将太皇太后扶了下来的时候，康熙几步上前，伸手扶着太皇太后。
“有劳皇帝了。”太皇太后微微一笑，很是慈爱的说。
康熙扶着太皇太后另一只手将太皇太后下了辇“这是朕该做的”此后康熙在向皇太后请安、全了礼数，又叮嘱了皇后几句，就自个儿离开，处理政事去了。
“恭送皇上”
皇后福了福，起身望了一眼康熙不再回头的身影——这些事情皇后一向做的极好，是以此康熙很是放心将后宫一应事务交给皇后处理。
待看不见人影了，皇后向康熙行礼完毕便再次带着她身后一溜宫妃向太皇太后福了福。
“恭请太皇太后御辇回宫。”
“起磕吧”太皇太后扶着皇太后的手一边慈爱的说道“在慈仁宫候着便行了，很是不必在这里等着”
“在这里候着也不累，还有皇后及宫妃陪着呢。”仁宪皇太后笑着回答了。
这一路便是回慈宁宫，进了慈宁宫，太皇太后被皇太后虚扶着在上首坐下，皇太后就坐在旁边，凑着趣说了几句关心的话，皇后见了太皇太后有些儿恹恹的神色想来是很是体贴的，带着宫妃请了安、就利落的告退了，出了慈宁宫就将众人挥散——皇后也没有想要将宫妃在带进坤宁宫的想法，就着太皇太后的话头，淡淡说了几句，做了姿态，自己也离开了。
便是再如何不在意，看见惠嫔也不由地不是个滋味——穿着是满族香色的礼服，但是也隐隐可以看出身形来，显得端庄又不失韵味，倒是可以看见在月子里惠嫔养得还是好的，每每看到她，就想起那个在她承祜殇了之后不久来的孩子——
我的承祜，怎么就，这么的去了呢？
心里……真是各种滋味杂存。皇后咀嚼了番，脸上再怎么掩饰也带出了一两分情绪来。
回了自己的坤宁宫的皇后也懒得再装什么样子，就这样呆呆的坐着炕上，却是出了神。
宫人又如何敢打扰呢？便是连奶嬷嬷也不舍得惊醒皇后的思绪。又是踌躇又是担忧的，却听到门外内侍唱门声音的时候终于松了一口气。
“皇上驾到——”
康熙大步走进坤宁宫的时候，皇后就已经收敛好脸上的神色，温婉的候在正殿门口。行了一礼，抬头，就对着康熙露出一个笑颜。
显然是对皇上的回京很是欢喜的神情。
“请皇上安。”
康熙一顿，心中不知怎地却是一颤。上前一步，伸手就扶起了皇后。
“梓潼免礼”康熙笑道，伸手握住皇后的手。
“谢皇上”皇后顺着康熙手上的力度起身，脸上微微红了红，向康熙方向靠了靠。
先是亲手服侍这着康熙将披风换下——虽然是三月多，立春也过了，但天还是冷的，出门的时候还是要裹着披风方得好些儿。
“皇上可是要用点点心？看起来是瘦了……”皇后看康熙上，充满担忧的，说着关怀的话，淡淡的，不露痕迹，又让人心中温暖，亦姐亦母的，让康熙心中一暖。
“现在倒不用”康熙执着皇后的手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往殿内行去，康熙将皇后往自己方向拉了拉，两人往同一边炕上坐下。
宫人奉上茶和茶点。便悄悄退到一旁去了。
“是了”皇后看见康熙皱了眉，却是心疼了，想着让康熙的心情好起来，话在心里过了两三遍，最终还将那件事说出来，好叫康熙高兴会：
“瞧臣妾说得高兴，倒是忘了跟皇上道喜了。”
“哦。”康熙捏着皇后的手，把方才激起的愁绪抛诸脑后，含笑地看着皇后，道“梓潼且说说”
“恭喜皇上，惠嫔诞下一个阿哥。”
“却原是这件事。”康熙面色不变，伸手将皇后拉到怀里“梓潼在信中说过了”
“小阿哥也满月了，现在都是再叫小阿哥，还没有个正经的名字……”
“这个不急”康熙抱着皇后，伸手摸上皇后的脸，带着三分忧色，一分调笑“说起来，梓潼……看起来却是瘦了呢。”康熙微微一叹“许是累了？宫中一应事务都是梓潼之功，梓潼可是想要朕奖励？”
“这都是臣妾分内之事，又何须皇上奖励？”皇后低眉浅笑，长睫微翘，抬眸，看着康熙“臣妾能做的，也只是如此罢了……瞧皇上眼下那青影……”
皇后疼惜地抚上康熙的脸，落入康熙眼里，是纯然的担忧，声音微微沙哑的甜美。
那样情真意切，还是自己的皇后“朕这些时日过的却是还行”康熙叹了口气“只是朕的梓潼……脸上却都有青影了”他伸手将皇后抱到怀里。伸手抚上皇后的脸。仰着脸儿看着他的皇后，长睫微微地颤抖着，抚上去的感觉就如同捕捉到柔弱的蝴蝶的那样……不忍和欢喜——指腹摩挲间，却是将被粉扑上的青影显了出来。
旁边的宫人早已悄悄退出内殿，整个殿中，只有帝后二人。
“梓潼可是还……挂念着承祜？”
“皇上……”皇后伏在康熙的怀中，抬眸看向康熙，眼泪直滚滚的落了下来，她嘴角却依然是温婉地扬着，慢慢消失。“臣妾……”
那……是臣妾……第一个孩子……如何……不去想？
“承祜的幼殇”康熙轻轻拍着皇后的背“朕亦为之伤怀……”
康熙温柔地抱着皇后，安抚皇后的情绪。
“莫要让承祜在地下也为伤怀啊”
那样的轻叹，让皇后心颤了又颤，长睫抖了抖，泪珠儿又滚落了下来。
“皇上……”
皇后哽咽着，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最后却在皇上的安慰下露出了一个笑颜。
“朕和梓潼，还会有孩子的”康熙凑到皇后的耳边如是道。
当晚，皇上就宿在坤宁宫。
延禧宫
“娘娘，夜深，是时候该就寝了。”
玉桂踌躇了一下，轻声唤道。
惠嫔靠着炕桌，右手捏着书半响没翻动几页，最后将书放下，心底却是叹了口气。惠嫔面上没露出什么神色，只是眼底的光稍稍黯淡了些。
明明……早已知道了啊。
按照惯例，皇上可不是宿在坤宁宫吗？怎么就痴望……
——还记得，当初承庆出生的时候吗……皇上……
惠嫔朝着坤宁宫的方向望了一眼，只一眼，下一刻便收回视线。
“将书收起来罢。”惠嫔淡淡说了声，便从炕上起身，神色恢复到一向的淡然“小阿哥可是睡了？”
“回主子的话，小阿哥现在还醒着，精精神神的，许是念着主子呢。”
惠嫔脸色柔和了下来，起身便往旁的屋而去。
抄手游廊上还点着灯笼，走在路上，宫人依然提着精致的灯笼细细照着惠嫔脚下的路。
待进了侧殿，就听见小阿哥咿咿呀呀的声音。看到惠嫔出现，仿佛是更有精力了，小手小脚不住地踢蹬，叫奶娘抱得好生费力，惠嫔走快了几步，近到跟前，便看见小阿哥眼睛滴溜溜地转着，黑溜溜明亮的眼睛一眼就看了过来。
惠嫔看着小阿哥咿咿呀呀地挥舞着小手心中忍不住就是一阵发软，急声“让我抱抱。”
语音还未落，就从奶娘怀中抱过那小小的人儿，小阿哥手脚挥舞着仿佛更起劲了，那黑黑的眼珠子就这样直瞪瞪的看着惠嫔，无牙的小嘴咧开，口水流了下来。
“小阿哥～我的小阿哥啊～”
惠嫔抱着小阿哥哄着玩了好一会儿，心中方才因为皇上而滋生的一点失落都烟消云散了。
小阿哥才出生没多久，在惠嫔怀里很快就睡着了。惠嫔恋恋不舍地抱了许久，才松了怀抱。
“好生看顾小阿哥，莫让他着凉了。”
惠嫔叮嘱了会儿，才依依不舍得离开小阿哥的房间。
第二天二更。
天还是黑着的。从乾清宫到坤宁宫这一路已经点起了灯。
宫人已经早早将所有的东西备下，梁九功细细查点一番，压低声音叮嘱着小太监后，才在门口点了盏灯，门无声息地打开了，门口的灯将黑暗的内殿照了半是明亮，半是昏暗，这时候梁九功才轻手轻脚躬身进了坤宁宫内殿。
“皇上，二更天了。”
梁九功站在床幔前，声音不高不低，刚好可以让康熙听见，却又不会很响。
待轻声唤了三声，便听到里间传来衣服的窸窣音。
“才两更，皇后可要再睡会？”
“让臣妾送送皇上”
梁九功垂首躬立退到了内殿门口，不待梁九功说什么，宫女就依次地进了屋，同样是毫无声息的。
两位宫女听到里间没有声音了，就很利落地将床幔一层一层地挂了起来。
康熙坐在床上，一位宫女上前为康熙穿好了靴子，康熙下了床，穿着明黄色亵衣走了几步，一伸手，衣服就穿到了身上。
在康熙下了床后，皇后才下床，在宫女服侍下将常服穿在身上，头发披散着，从宫人手中接过佩饰，一样一样为康熙带好。
而这个时候，待帝后两人都起身了，内殿的灯也依次被点了起来。
在宫女的服饰下，帝后两人很快就收拾好了，两人相携着走出内室。
外面已经收拾好了一桌早饭。
一碟杏仁糕，绿豆糕。一小碗玉片粥。
太监宫人在旁边侍候着进食。
康熙进了几样就歇了。
见康熙停了玉箸，皇后也停下进食。
这天恰好是大朝，而如今才三月份。雪还下的很厚。
皇后从旁边宫手中接过黑色的貂裘。为康熙系上后，就后退半步，行了蹲身礼。
——却是到了皇上该去早朝的时间了。
“恭送皇上。”
康熙垂下眼眸，和顺治帝三分想象的容貌勾唇，点头。然后才上了龙辇。
“摆驾乾清宫。”
而这个时候，外面下着小雪，天还是黑的，只有在灯照着的地方才看见雪花。
“娘娘，天冷了，回吧。”
皇后在内殿门口站了会，见皇上龙辇行远了，才转回内殿。
下了早朝，康熙原本想去坤宁宫，再想到那出生没多久的小阿哥时，脚下一顿，终于去了延禧宫。
恰巧，原本一天十二时辰，有十一个时辰基本都在睡的小阿哥方用了午膳，此时正是精神奕奕的，手舞足蹈的，横竖就是不让奶娘和保姆将自己包裹在襁褓中，整个小身子躺在炕上，惠嫔坐在一旁看着，笑的很是高兴。
康熙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小阿哥来”
奶娘轻声诱哄着，握着小阿哥的手不一会儿就被挥开，仿佛在做什么很有意思的游戏一样，小阿哥咯咯的笑着，咧着一张无牙的小嘴，精神奕奕得挥着小手小脚。
“唔啊～唔啊～”
“倒是很精神！”康熙笑道。
惠嫔一惊，连忙起身行礼，福了福“臣妾请皇上安”
在内殿的奶娘和保姆都一溜烟地行了礼。
康熙看着床上的小阿哥，看着小阿哥手舞足蹈的很是精神的样子，高兴地笑了，倒是不甚在意地挥了挥手“起磕吧”
“许是父子情切的原因吧，平日素来睡得多，这会儿倒是精神地很”惠嫔捏着手巾的手按上自己的胸口，似是被突然出现的康熙吓了跳，仿佛笑着嗔道一样的语气，这般说道。“手舞足蹈地就是不让奶娘将他包在襁褓中，可见多么顽皮”
“手舞足蹈的才好，看起来健健康康，倒很是不错”康熙逗了小阿哥好一会儿，最后康熙笑了“保清”
“嗯？”惠嫔不明所以。
“保清，小阿哥就叫保清。”康熙慈爱的看着小阿哥，那样子的神色，大概就叫温柔吧。
惠嫔将康熙的神色收入眼底，温温柔柔的应声。
“是。”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三章 保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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