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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二)锦夜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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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年,瀚海沙;十万里,故国殇。亡人血,白骨扬;麻布剪,游魂裳。月浸浸,悲无声;冷寂寂,魂断肠。忽昨日,倾城葬;今犹见,彼岸花。
轻灵幽怨的歌唱如风中斑斓的蝴蝶从遥远的天际扑翅而来,然后轻巧的栖息在流光飞舞的幻境里。如海浪般汹涌起伏的花海里,斑斓之蝶挥动纤薄之翼旋舞之中。忽而花海碎裂,蝴蝶如古老墙壁上的彩绘剥落,落下一地碎屑。
池九公子听到这声音,清朗的绝世容颜有片刻的惊异。他起身推开窗,残月的光落在身上,好凉薄。
这声音来自漫漫黑夜,像潮流一般掀起波澜,无边扩散。
这不是幻觉,来自真实的空间。这是亡国之歌。
暗鸦,你可知道这歌?来自云之尽头,白沙之丘。池九公子说。
身后浮现一个人,看不清身容,手间持剑。
不是她,而是她。她回来了。池九公子望着一池星光,伸开手掌,掌间一枚碎裂的玉,隐约看到石上刻有一字——“合”。
白雀城之王挽弓对准,将要射向镯后。箭在弦上,月的清辉沿着弓的弧线洒出一圈光晕,像饱满绽放的蒲公英等待飞翔。
魅生有些惊慌。不要杀人,我以神之名义向你起誓,此中有妖魅蛊惑,她非恶类。
魅生飞跃而去,白衫舞动,黑发散开,像散开的云团,飘向森冷瘦骨般的残月。她来到唱歌之人的身旁,伸出手。来,将手交付于我。声音无限温柔,像抚慰婴孩。
镯后睁着空洞的双眼,望着魅生,咧嘴而笑,神情却是平静。我见到过天神的模样,被一双手刻画。她咧着嘴,咯咯笑,笑声癫狂而哀伤。
在哪里?魅生惊惶。在哪里?
咯咯咯。
一种恐惧瞬间袭来,像一场巨大的洪流,将她淹没。苍凉而悠长,仿佛穿越荒芜的岁月长河,一种悲戚忽然集中躯体。月下惊惶的白衫女子望向璀璨星夜,清水般的眼睛里扑闪着仓皇的幽光,像远古时代的积雪,悲伤不得解。
箭矢飞来。
魅生的眉间是一块初霁的雪原,洁净、苍白、荒凉。箭矢扑向雪原,雪花飞扬,像卷入一场风的漩涡。
残月之下,宫墙之上。箭矢扑来。魅生知道自己进入了一场幻景,却由心生,从白雀城之王的心中而生。他急切想要杀死的,是镯后,还是她?
魅生急切之下拉住镯后的手,在冰凉的触感之下有大把大把陈旧而繁盛的记忆从镯后的身体里流出,魅生看到了她的过往。
雪花纷扬。箭中眉心。
魅生忽然想起曾经他问她的一句话:你看得见这世间的命数么?
遥远而悲悯,像时光的洪流,湮没她飞舞的长发,湮没她哀伤的双眼,湮没她自以为可以葱郁锦簇却依旧龟裂干瘪的一身荒芜。
洪流倾泻,一片苍白。
有凄凉琴音在遥远时空里流淌。悲悯却温存。声的巨大漩涡中,有一身黑夜的男子,神色艳乍却荒凉。他张开手掌,戚戚而笑。
魅生,尘世不过一场幻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