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伴君侧》弋睿

6、第 6 章

　　江天昂无奈地拿着碗和筷子，“姐，你多少吃点啊。你这样不吃不喝怎么成？”望着姐姐憔悴苍白的脸，他仍带些微稚气的脸上染上了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忧心。
　　勉强地笑笑，“我不饿，你自己吃就好了。”千篇一律的回答。
　　重重地放下碗，江天昂拉起她。“不饿不饿！你整整五天没吃东西了！你这样对得起爹娘吗？弄坏了自己的身子，爹娘知道了，会放心吗？还是，你想颜大哥了？”再也受不了她失魂落魄的模样，“你要是想他，那么，我们回去。”
　　司琪抬头，分明听见弟弟的声音中沾染着疲惫。是她不好，是她太自私，只顾着自己躲起来疗伤，却忘了照顾弟弟。他到底还是个孩子啊。“若是舍不得他，我干吗要带着你偷溜出来？”端起碗，拿起筷子，她坐到桌边开始吃饭。
　　见她终于吃了东西，江天昂心一宽，也坐了下来。
　　“阿昂。”低着头的司琪突然喊了声。
　　“什么？”
　　“答应我一件事，”停下筷子，抬眼望着江天昂，“忘记你是太傅府的公子，忘记太傅府被灭门，有关朝廷的一切，统统忘掉。”见江天昂想说什么，她立刻补了句，“娘叫我什么都不要问，什么都不要知道，所以，你也要和我一样。”继续埋头吃自己的饭，只是嘴里正渐渐地泛出苦涩的滋味。
　　这五天来，她一直在想太傅府里发生的事。娘的用意，她自然是明白的，娘要他们活着，要他们平安。只是有谁要除掉太傅府呢？与爹结怨的大臣中，除了国舅，没人有如此大的势力能将他们全府灭门。而整件事若是由国舅指使，那定是因为废立太子之事。这本是皇帝的家事，她又无证据证明凶手乃国舅指使，要怎么申冤呢？只能选择忘记呵！
　　至于颜云昊，她当然能了解他的心意，也能想象当他赶到别院后见不到她和阿昂的心焦。但娘将他们的去处写在纸上交给她的那刻，她便明白娘不想让旁人知道她和阿昂的去处。旁人，正是包括了颜云昊在内的。所以，只能对不起他了。
　　“姐！”江天昂的喊声与门外的喧闹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外面好像失火了。”
　　失火？司琪脸色一变，外面可是河呢。从怀里拿出玉佩，交给弟弟。“阿昂你拿着。扬州的鸿远镖局，岳光远，一定要记住。如果我们失散了，你就先去那里。”推开门，见外面乱成一团，压低了声音，“记住，你只是个普通百姓。”
　　周围的人都争先恐后地跳下了水，司琪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突觉身旁有人撞了自己，身子失了平衡跌进了河里。
　　“姐！”江天昂惊呼一声，只见姐姐撞到了一块浮木，转眼间便失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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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痛！司琪睁开眼，轻触自己的额头，指尖碰到的却是厚厚的纱布。
　　“你醒了？”端着药的儒雅男子，身着月白色长袍，手指修长，“先喝药吧。”表情温和。
　　司琪微皱起眉，她讨厌那股药味。“你是谁？”坐起身，努力忍住眩晕的感觉，“我怎么会在这里？”仔细回想之前的事，脑中竟是混混沌沌的。“我……”怯怯地看着他，“又是谁？”
　　男子的笑容一僵，“你不记得了吗？船着火了，我跳下船去的时候正好抓到快淹死的你，就把你救起来了。只是，你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了，头上受了伤。”把药碗交到她手上，脸上又是方才的温和沉稳。“不管你记不记得了，先喝药好不好？你的伤还没好，又在河里受了凉，不喝，身体怎么会好呢？”了解她失忆以后的惶恐，刻意放低了声音。
　　悦耳的声音无端地令她卸了心防，顺从地接过药，一口气喝了下去，却因为太苦又将汤药呕了出来。
　　见状，男子眉头一拧，急忙喊了大夫来。
　　待到大夫替司琪看了诊，药铺的伙计将房间收拾干净，司琪早已抵不住晕眩昏睡过去。向楚扬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没想到，去了趟京城，想收获的没收获，反而顺手救起个失了忆的女子。她如今这副模样，他又如何忍心掉头离去呢？掏出怀里的玉镯，是请附近的妇人替她换衣时从她怀里落出的，替她戴在手上。只好带她先回扬州了呵！
　　问过大夫，确定她的情况可以上路以后，向楚扬便带着司琪上了路。
　　“楚扬？”司琪坐在马背上玩着自己的长发。
　　“嗯？”向楚扬淡应着，“怎么了？”大夫吩咐过，她还经不得颠簸，本想雇了马车上路，但司琪不知怎么，就是拉着他不肯上马车，所以只好骑着马慢慢走了。
　　大胆地靠近他怀里，鼻端萦绕的，是他身上干净的气息。“我到底是谁呢？”语调里带上些许沮丧，“我一直想一直想，可就是记不起来。”用力地敲敲自己的脑袋。
　　向楚扬急忙握住她的手，“傻瓜，这事又不能急。你的镯子上有个‘江’字，定是你的姓了，我喊你‘江儿’可好？”微笑的唇边带着几许怜惜的神情，只是倚在他怀里的司琪没有看到。
　　“那我们要去哪里？”幽幽地叹出口气，真的好想知道自己的过去，就这样跟了他走，要是家人担心了要怎么办呢？可是……如果记起了过去，那是不是表示，她要离开他了？悄悄地捏紧了衣袖，不想离开他啊！
　　“去扬州的鸿远镖局。我师父在那，到了那里，师父会给你安排住处的。你和我，一起住在镖局里好吗？”左手拉着马缰，右手盖住她紧握的双拳，“我们不分开，好不好？”仿佛知晓了她的念头，温暖的掌心无声地给予她温度。
　　鸿远镖局？脑中浮出几缕熟悉的感觉。“扬州的鸿远镖局。”那是她的声音，在哪里呢？她是在什么地方说这句话的呢？
　　许久不见她的回答，向楚扬低下头去。司琪小小的眉头打起了结，像是在努力回想什么。 “江儿，你怎么了？”
　　“我好像知道这个地方呢。”垂下眼，“可我的头好晕。”
　　大掌盖住了她的眼，“靠着我休息会吧。”大夫说她身子弱，这一折腾要是不调养好，以后说不定会落下头晕头痛的毛病。只不过，他不能再耽搁了，师父还在镖局里等他，所以还是带着她上了路。“江儿，从现在开始我们要开始赶路了，你要是身子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好。”轻声应道，又是好熟悉的场景。是谁？是谁遮住了她的眼？好悲伤的感觉，胸口闷闷的。怎么了？到底是发生什么了？不敢多说什么，只是瑟缩着身子窝在他怀里。
　　向楚扬只当她是冷了，搂紧她一些，继续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