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轩辕剑）》越蓝

11、错过

　　那一条路，弯弯折折，一直延伸上去，望不见头。
　　“我们要暂别一些时候了。”
　　“白骨，你不和我们一起上去？”
　　白骨摇摇头，仙人也不是事事都能随心所欲。杀害神兽已是极大的罪名，但他方才将自己掩饰的极好，未必会被捉住罪证。只是这通天柱，他是万万不能上去的，游荡凡间的小仙，未经召唤决不能擅自进入通天柱一步。
　　“我会在半山的牛棚等你们三天。”白骨的话只说了一半，三天时间，足够打败器奴夺取黑冥剑。如果三天不归，就代表永远也回不来了，就算他在昆仑山等上十年，二十年，结果都是一样的。
　　繁锦琥珀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她走近了白骨，压低了声音问：“你告诉我，此次通天之行是凶是吉？”
　　白骨的脸上出现了少有的慎重，“锦，我不占卦已经很久了。”
　　这是事实，白骨的占卜很准，但是有很多事，就算事先清楚，仍是不能改变其结果。亲眼看着一步步走向毁灭，却无法阻止，他宁愿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扔了铜板，弃了龟甲。
　　“好吧，不能勉强你，仙人。”
　　繁锦转身向前走去，“清流，我们走吧，该上通天柱了。”
　　“锦。。。”
　　繁锦听见白骨叫她，却硬是不回头，也不放慢脚步。月岚回头看了白骨，站在一片雪白中的紫红色身影，说不出的落寞悲凉。

　　锦就是锦。
　　算了，只是分别三天，又何必搞得像生离死别一般。
　　白骨自嘲的从头上摘下一支簪子。
　　还是算一卦吧，如果簪子能插在雪中，就是平安。
　　松开了手，簪子落下，稳稳的插在雪中，片刻后，折断了。
　　白骨拾起断裂的簪子放在掌中。原以为算了一卦能让自己安心，岂料更是担心。
　　一定要回来。
　　锦。。。

　　“锦，不要走这么快好吗？”月岚努力跟着繁锦的脚步，微微喘气。
　　“锦，白骨已经下山了，走慢点好吗？”繁锦这才停下了，看看身后，果然没有了白骨的身影。
　　白骨，你算准了我不会回头，所以离开了。可是你不是我，又怎么知道我是不是真的不会回头。
　　一个是人，一个是仙，终是有别，也只能是一场遇见一场错过。

　　原地等待了一会儿，清流和水瞳也赶了上来，同样是气喘吁吁。
　　“锦姐姐，你走这么快都不等我们，刚才我和麒麟肉搏可是很累的，我走不动啦！哥哥！你背我！”水瞳开始撒娇。
　　清流一听水瞳的话吓了一跳，“你老哥我刚才也是和麒麟肉搏呀，实在背不动你了。猪小妹啊，原谅你亲爱的哥哥吧。”
　　“你叫我什么？我是猪小妹你就是猪大肠！”
　　“好啊！胆子不小，猪大肠现在要缠死猪小妹了！”清流趁水瞳不留神，猛地从后将她临空抱起。
　　“好哥哥我不敢啦，放过我吧。”水瞳求饶道。
　　“清流，你就放过小瞳吧。”月岚在一旁看着他们打闹。
　　“唉，谁让我是你哥哥呀，就让着你点吧。以后可要乖乖听我的话，现在我累啦，猪小妹，背我上山！”
　　水瞳只好眦牙咧嘴地背起清流，一步一个深深的脚印，朝前走去。
　　“哥，你瘦了呢。小时候都是你背我，有一次我一定要背你，结果还被你压的爬不起来，现在我可以背你走路了。”
　　“笨猪小妹，你长大了，哥哥老了。现在你是个多厉害的武术家啊，哥哥只是个小刀客，呵呵。”
　　“讨厌，哥哥又笑我！小心我把你扔下去啊！”
　　哥哥，你放心吧，此去通天柱，不管多么危险，我都会保护你的。
　　就算再死一次，也会保护你。

　　顺着小路走了一刻钟，繁锦感觉空间突然变化。
　　前一步仍是走在昆仑山的白雪之中，下一步就进入了一片混沌。
　　什么都看不见，眼前只有一片深深浅浅的黑灰交错。繁锦张开嘴想要叫喊，却不能发出声音，脚前后挪动着，踩着一片绵软，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往前走，前方又是在哪里。身体也被挤压得变形，有时难以呼吸，实在憋不过去又豁然开朗。
　　眼前的黑灰化成一张张人脸，岚的，白骨的，父亲的。。。又全部变为狰狞讥笑的鬼脸，张开黑洞的大口，无声的说话。

　　锦，我想你。
　　锦，我一直在等你回头，可你就是这样狠心。
　　锦，不要恨父亲。
　　滚开！都给我滚开！我什么都不要听！

　　她的内心嘶喊着，那些鬼脸统统隐去了，再度化为一片黑灰。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岚。。。清流。。。水瞳。。。在哪儿。。。
　　她在混沌中前行着，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时间，眼前突然现出一片刺眼的光明。她捂住眼睛坐在地上，过了一会儿才敢抬头看。
　　坐在地上，手指触摸到的是细腻的沙子，一望无际的沙漠，却不是荒芜。沙漠中有碧水，有绿树，并非海市蜃楼。
　　应该是通天柱吧，一个奇怪的地方。
　　他们呢？难道还在那片混沌中？

　　繁锦站起来四处走动。
　　蓦地听到一阵熟悉的嬉笑，果然在不远处的大树下，看见了月岚，清流，水瞳。
　　清流和水瞳又在打闹，绿树蓝天，三个人的身影看起来和谐无比，美妙如画。又成了一个多余的人，如果有白骨在旁，恐怕就不会感到如此寂寞了。

　　“锦。”月岚发现了站在一旁的繁锦。
　　“你是最迟出来的，我们等了你很久了。”月岚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你一定也经过了那片混沌，我和清流小瞳讨论了一下，每个人看到的情形都不同，那似乎是各人心中的执念所化。”
　　“清流是最早出来的，我第二个，小瞳第三，锦，你是最后一个。你的心里，有那么多放不开的事吗？”
　　“呵，像你这样被众人宠爱着长大的人，怎么可能了解。”了解如何生活在一片黑暗血腥中，如何面对形形色色的鬼魂，这一切，都是生活在广灵镇的你不曾经历的。
　　姐姐。。。

　　月岚想起了自己在混沌中的梦魇，有清流，有水瞳，但最多的是繁锦。微笑的她，皱眉的她，冷静的她，悲伤的她。
　　当清流问起她在混沌中的意识时，她的回答是“当然是你了，你是我最喜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