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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忠义 ...

  •   第二十三章
      郭芙与武氏兄弟回到庄内,却无心与他们玩笑,暗自琢磨母亲会对杨过说些什么。她正走神间,丐帮弟子通报有远客到临,郭靖与来人交谈甚欢,又将武氏兄弟与郭芙同叫了过去,让他们拜见长辈。郭芙暗自奇怪,不知来人是谁,抬眼看去,两人均是约在五、六十岁年纪,一个头戴逍遥巾,手挥折叠扇,颏下一丛灰白长须,分明饱学宿儒模样,另一人却是一张黑漆漆的锅底脸,虬髯满腮,根根如铁,站在那儿如座铁塔似的,蒲扇般的大手上提着双铁桨,好生怪异。
      “侄儿武敦儒(武修文)拜见师伯、师叔。”武氏兄弟双双上前恭敬拜言。郭芙听到二人称呼,心思微转便知晓眼前乃是大理国一灯大师座下渔樵耕读四大弟子的渔人泗水渔隐与书生朱子柳二人,亦上前见过。武氏兄弟的父亲武三通即是渔樵耕读中位列第三的农夫。他自与李莫愁一战受伤,迄今影踪不见,存亡未卜。泗水渔隐与朱子柳如今见到故人之后长成,自是心中欢喜怜爱,拉着武氏兄弟关切问话。
      郭芙却记挂母亲与杨过,与他们应酬对答了几句便借口通知母亲而告辞。她快步奔向黄蓉传授“打狗棒法”之处,正见着黄蓉与杨过携手而归,登时一颗悬着的心安稳下来,两人这般神态亲和,显然言谈甚欢。她欢喜跑上前去,挽住母亲右手,与另一侧的杨过交换了个会心眼神,口中欢快说道:“妈,你猜是谁来了?”黄蓉笑道:“今儿天下英雄聚会,我怎知是谁来了?”突然心念一动,欢然道:“啊,是武家哥哥的师伯、师叔们,这可多年不见了。”郭芙道:“妈你真聪明,怎么一猜就中?”黄蓉笑道:“这有何难?武家哥儿俩寸步也不离开你,忽然不跟着你,定是他们亲人到了。”郭芙素来敬服母亲机变,不以为意,而杨过向来自恃聪明机变,但见黄蓉料事如神,远在自己之上,此刻不禁骇服。
      黄蓉又道:“芙儿,恭喜你又得能多学一门上乘武功,就只怕你学不会。”郭芙秀眉一扬,心念动间笑答道:“一阳指虽妙,但是贪多嚼不烂,学不会也罢。”黄蓉微笑着看了眼女儿,又见杨过年少风流模样,与女儿一左一右簇着自己,宛如双金童玉女样般配,心中实是满意爱怜。
      朱子柳与黄蓉一见就要斗口,此番阔别已十余年,两人相见,又是各逞机辩。欢叙之后,泗水渔隐与朱子柳二人果然找了间静室,将一阳指的入门功夫传于武氏兄弟。
      这日上午,陆家庄上又到了无数英雄好汉,陆家庄虽大,却也已到处挤满了人。杨过郭芙亦帮着招呼各位英雄好汉。
      中午饭罢,丐帮帮众在陆家庄外林中聚会。新旧帮主交替是丐帮最隆重的庆典,东南西北各路高辈弟子尽皆与会,来到陆家庄参与英雄宴的群豪也均受邀观礼。十余年来,鲁有脚一直代替黄蓉处理帮务,公平正直,敢作敢为,丐帮中的污衣、净衣两派齐都心悦诚服。其时净衣派的简长老已然逝世,梁长老长年缠绵病榻,彭长老叛去,帮中并无别人可与之争,是以这次交替乃是顺理成章之事。黄蓉按着帮规宣布后,将历代帮主相传的打狗棒交给了鲁有脚,众弟子一齐向他唾吐,只吐得他满头满脸、身前身后都是痰涎,于是新帮主接任之礼告成。
      郭芙虽听母亲说过丐帮帮主交接之礼,但亲眼所见,依然甚是惊奇,与杨过兴致勃勃的在台下观看。礼成后,有一老年乞丐跃上大石,大声说道:“洪老帮主有令,命我传达。”帮众听了,登时齐声欢呼。他们十多年未得老帮主信息,常自挂念,忽闻他有号令到来,个个欣喜若狂。人丛中一个乞丐大声叫道:“恭祝洪老帮主安好!”众丐一齐呼叫,当真是声振天地。呼声此伏彼起,良久方止。
      杨过见群丐人人激动,有的甚至泪流满面,心想:“大丈夫得能如此,方不枉在这世上走一遭。” 他不禁忆起华山绝顶与洪七公相处光景,对他老人家万分思慕。又听那老丐道:“洪老帮主言道:方今天下大乱,蒙古鞑子日渐南侵,蚕食我大宋天下,凡我帮众,务须心存忠义,誓死杀敌,力御外侮。”群丐齐声答应,神情极是激昂。那老丐道:“朝廷政事紊乱,奸臣当道,要那些臭官儿们来保国护民,那是办不到的。眼下外患日深,人人都要存着个捐躯报国之心,洪老帮主命我勉励众位好兄弟,要牢牢记住‘忠义’二字。”群丐轰然而应,齐声高呼:“誓死遵从洪老帮主的教训。”
      杨过自幼失教,后来在桃花岛上黄蓉虽教他读书认字,但她自己原就古怪叛逆性子,却是不曾与他说教过什么大道理,再到入了古墓,以小龙女对万事漠不关心之态,更不会向他提这些事情。故而杨过素来不知“忠义”两字有何等重大干系,只是见群丐正义凛然,不禁大有所感,胸中亦热血沸腾,但觉男儿在世便当如此,又自愧前时戏弄丐帮弟子,倒是自己的不是了。
      丐帮大会以后办的都是些本帮赏罚升黜等事,帮外宾客不便与闻,纷纷告辞退出。郭芙对这些俗务杂事自也不耐烦听,与杨过一同退了出来,见他若有所思,因而出言询问。杨过心中正情绪激荡,拉住郭芙,一时迷惑,道:“芙儿,你说丐帮兄弟皆以‘忠义’为先。这‘忠义’究竟有何要紧?”
      郭芙嫣然一笑,道:“杨哥哥,你可真问倒我了。‘忠义’二字说来简单,但其内涵甚深,我也不曾仔细想过,但知我辈侠义之人,行事当以‘忠义’为先。”她略停了会儿,“古之贤者对‘忠义’多有定义。你还记得伯夷与叔齐不食周粟以为‘忠’的故事,和司马迁在《史记·游侠列传》中曾说过‘救人于厄,振人不赡,仁者有乎?不既信,不倍言,义者有取焉。’对‘义’的定义吧?”杨过点点头,但神色间颇有几分不以为然。郭芙微微一笑,似在思考,接着慢慢说道:“书中所言,我并不知其对错,但我以为似伯夷与叔齐之行为,不过是‘愚忠’罢了。在我看来,‘忠’并非忠于一家一姓,而应是忠于这百姓江山;‘义’也不当是兄弟义气,而应是民族大义。”她越说越流畅,过去不曾思考的一些问题在心中转过,终有了明白答案,“我想七公公要丐帮兄弟谨记的‘忠义’应当也是如此,保家卫国,抵御鞑虏吧。”
      “忠义……”杨过紧握着郭芙的手,低声重复着这二字,心头莫名沉重而又激奋。郭芙亦思绪奔腾,一时间两人俱都沉默。
      到得晚间,陆家庄内内外外挂灯结彩,华烛辉煌。正厅、前厅、后厅、厢厅、花厅各处一共开了二百余席,天下成名的英雄豪杰倒有一大半赴宴。这英雄大宴是数十年中难得一次的盛举,若非主人交游广阔,众所钦服,决计难以邀到这许多武林英豪。
      郭靖、黄蓉夫妇陪伴主宾,位于正厅。杨过、郭芙与武氏兄弟亦敬陪次席。开宴不多时,只见丐帮新任帮主鲁有脚举着酒杯,站了起来。他举杯向群雄敬了一杯酒,朗声说道:“敝帮洪老帮主传来号令,言道蒙古南侵日急,命敝帮帮众各出死力,抵御外侮。现下天下英雄会集于此,人人心怀忠义,咱们须得商量一个妙策,使得蒙古鞑子不敢再犯我大宋江山。”他说了这几句话后,群雄纷纷起立,你一言我一语,都是赞同之意。此日来赴英雄宴之人多数都是血性汉子,眼见国事日非,大祸迫在眉睫,早就深自忧心,有人提起此事,忠义豪杰自是如响斯应。
      一个银髯老者站起身来,声若洪钟,说道:“常言道蛇无头不行,咱们空有忠义之志,若无一个领头的,大事难成。今日群雄在此,大伙儿便推举一位德高望重、人人心服的豪杰出来,由他领头,众人齐奉号令。”群雄一齐喝彩,早有人叫了起来:“就由你老人家领头好啦!”“不用推举旁人啦!”
      那老者哈哈笑道:“我这臭老儿又算得哪一门子货色?武林高手,自来以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为首。中神通重阳真人仙去多年,东邪黄岛主独来独往,西毒非我辈中之人,南帝远在大理,不是我大宋百姓。群雄盟主,自是非北丐洪老前辈莫属。”
      洪七公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当真是众望所归,群雄一齐鼓掌,再无异议。杨过郭芙对望一眼,心中俱都欢喜。杨过遥想洪七公风采,更是心中敬佩钦慕,暗道大丈夫生当如此!
      这时人丛中一人说道:“洪老帮主自然做得群雄盟主,除他老人家之外,又有哪一个艺能服众,德能胜人,担当得了这个大任?”他话声响亮,众人齐往发声之处瞧去,却看不到人,原来说话的人身材甚矮,给旁边之人遮没了。有人问道:“是哪一位说话?”
      那矮子跃起身来,站到了桌上,但见他身高不满三尺,年逾四旬,满脸透着精悍之气。有人识得他是江西好汉“矮狮”雷猛。众人欲待要笑,见了他左顾右盼的威猛眼光,都把笑声吞下了肚里。只听他道:“可是洪老帮主行事神出鬼没,十年之中难得露一次脸,要是遇上了抗敌御侮的大事,恰好无法向他老人家请示,那便如何?”群雄心想:“这话倒也说得是。”雷猛又道:“咱们今日所作所为,全是尽忠报国的事,实无半点私心。咱们推举一位副盟主,洪老盟主云游四方之时,大伙儿就对他唯命是从。”
      喝彩鼓掌声中,有人叫道:“郭靖郭大侠!”有人叫道:“鲁帮主最好。”有人道:“丐帮前黄帮主足智多谋,又是洪老帮主的弟子,我推举黄帮主。”又有人道:“就是此间陆庄主。”更有人叫,“全真教马教主。长春子丘真人。”一时众论纷坛。
      郭芙正高兴爹爹妈妈如此受世人尊崇,便见着厅口快步进来四个道人,却是郝大通、孙不二、赵志敬、尹志平四人。不由转向杨过看去,只见他面色一暗,但还算沉静。此番杨过见他们去而复回,虽心中不喜,但却不知为何,竟不似先时那般耿耿于怀,心道:“孙婆婆的仇我自会找你们讨回,只是现下英雄大宴,暂且不与这些个臭道士计较。”他不自觉受了天下英雄豪气影响,胸襟气度渐开阔,不仅仅拘泥于个人恩怨。
      郭靖和陆冠英见四人去而复还,不禁大喜,忙离席相迎。全真派号称天下武术正宗,今日英雄大宴中若无全真派高手参与,自然大为逊色。郭芙见得郝大通在郭靖耳边低语了几句,郭靖面色陡然一沉,她不禁犹疑,不知郝大通说了些什么。那厢郝大通还未说完,只听得大门外号角之声呜呜吹起,接着响起了断断续续的击磐之声。陆冠英叫道:“迎接贵宾!”语声甫歇,厅前已高高矮矮的站了数十个人。
      堂上群雄部在欢呼畅饮,突然见这许多人闯进厅来,都是微感诧异,但均想此辈定是来赴英雄宴的人物,眼见内中并无相识之人,也就不以为意。
      郭芙仔细向来人望去,当前三人显是头领。左边那个身穿明黄锦袍,手拿折扇,作贵公子打扮,约莫三十来岁,容貌倒还清雅,只是脸上一股狠辣之色,叫人看了难免好感顿消;右首是个身披红袍,形容枯瘦的中年藏僧。两人当中围拱着个也是身披红袍,但极高极瘦、身形犹似竹竿一般的藏僧,最有趣的是那人脑门微陷,便似一只碟子一般。郭芙不由满是好奇的盯着他看,那藏僧察觉到郭芙大胆的注视,微微向她扫了一眼,许是见到是个娇俏可人的小姑娘,眼中森冷略减,便收回目光。
      这边郭靖回席低声向黄蓉转述了郝大通的说话,便即站起身来,夫妻俩与陆冠英夫妇一起迎了出去。郭靖识得那容貌清雅、贵公子模样的是蒙古霍都王子;那脸削身瘦的藏僧是霍都的师兄达尔巴。这二人曾在终南山重阳宫中会过,虽是一流高手,但武功比自己为逊,也不去惧他。只是见到那中间藏僧脑门下凹,郭靖与黄蓉却不似郭芙那般觉得有趣,两人互望了一眼,他们曾听黄药师说起过西藏密宗的奇异武功,练到极高境界之时,顶门微微凹下,此人顶心深陷,难道武功当真高深之极?两人暗中提防,同时躬身施礼。郭靖说道:“各位远道到来,就请入座喝上几杯。”他既知来者是敌,也不说甚么“光临、欢迎”之类口是心非的言语。陆冠英吩咐庄丁另开新席,重整杯盘。武氏兄弟一直帮着师父师母料理事务,武修文快手快脚,尤是第一等的精明干练人物。郭芙与他们两兄弟一同指挥庄丁,在最尊贵处安排席次,一面不住道歉,请众宾挪动座位,片刻便重新布置好席位。
      便听那霍都王子朗声说道:“这位是在下的师尊,西藏圣僧,人人尊称金轮法王,当今大蒙古国皇后封为第一护国大师。”这几句话说得甚是响亮,满厅英雄都听得清清楚楚。众人愕然相顾,均想:“我们在这里商议抵御蒙古南侵,却怎地来了个蒙古的甚么护国大师?”
      杨过更是一凛,记得那日在华山绝顶,义父与洪七公都曾称赞藏边五丑所学功夫“了不起”,要他们带讯去叫师祖金轮法王来比划比划;此刻金轮法王与藏边五丑的师父达尔巴果然同时到来,可惜义父与洪七公却云游天下去了,但知这高瘦藏僧定是非同小可,不禁隐隐担心。郭芙听到“金轮法王”这个名号,心中不由一紧,越发仔细盯着那藏僧看去,心中暗道不想这“金轮法王”名号这般威风却长得干干扁扁的,枉自己前世印象中还一直觉得他非常威猛。不过益发肯定“人不可貌相”这句老话的真理性,这老和尚的武功自己还是有几分记忆的,似乎是非常之高,好像是蒙古军方的第一高手吧。
      郭靖不知如何对付这几人才好,只淡淡的说道:“各位远道而来,请多喝几杯。”
      酒过三巡,霍都王子站起身来,折扇一挥,张了开来,露出扇上一朵娇艳欲滴的牡丹,朗声说道:“我们师徒今日未接英雄帖,却来赴英雄大宴,老着脸皮做了不速之客,但想到得会群贤,却也顾不得许多了。盛会难得,良时不再,天下英雄尽聚于此,依小王之见,须得推举一位群雄的盟主,领袖武林,以为天下豪杰之长,各位以为如何?”郭芙见他摇着折扇,故作风流的模样,厌恶的皱了皱眉头,骂道:“装模作样!”声音不高不低,却正好让霍都听见,他不由一愕,朝她看来,郭芙却冲他做了个鬼脸,将他哽在当地,只好故作大方,不再看向郭芙一方。
      此时“矮狮”雷猛大声道:“这话不错。我们已推举了丐帮洪老帮主为群雄盟主,现下正在推举副盟主,阁下有何高见?”霍都冷笑道:“洪七公早就归位了。推一个鬼魂做盟主,你当我们都是死人么?”此言一出,群雄齐声大哗,丐帮帮众尤其愤怒异常,纷纷叫嚷。郭芙眉头一皱,知道霍都是故意虚言悚听,她从荷包中摸出一颗银弹子,抬手便往他面上打去,才娇声喊道:“出言不逊,该打!”
      两人相距本就不足一丈,霍都又不曾防范有人敢当面动手,一闪间银弹子已在面前,他急切间将手中折扇在面前一挡,便待将银弹子弹开。他手中折扇并非寻常物件,扇骨以玄铁铸就,扇面亦是白金丝与天蚕丝混合织就,寻常兵刃难以伤及。奈何他却错估了郭芙功力,竟托大未曾闪避,须知此弹乃是她用弹指神通打出,便是十丈外的一只野鹿头上挨了一下也得倒下,更何况他距离这般近,银弹子竟生生在扇面上破开个浑圆小洞,打在霍都面上,印出个通红的印子。郭芙却已然脆声笑道:“哎呀,好厚的面皮啊!竟连我的银弹子都打不穿,难怪说起谎来面不改色。”
      “你……”霍都怒极,便待对郭芙出手,奈何她牢牢都在父亲郭靖身后,只探出个头得意的冲他做鬼脸。
      天下英雄看此情形,俱都哄笑起来,更有人问:“那是谁家的姑娘,这般好身手?”“还有谁啊,当然是郭大侠的女儿了。”“果然虎父无犬女啊!”众人议论纷纷,霍都益发恼怒,然而他甚为忌惮郭靖,强装做不介意的说道:“郭姑娘好生顽皮。”
      他不欲和郭芙计较,郭芙却还要与他争论哩,“哼,我是顽皮,那儿能比得了你皮厚。睁眼说瞎话,我前几日才在华山与七公公分手,他老人家身子好得很呢,顺手把你们那徒子徒孙‘藏边五丑’给废了。怎么,输了仗阵便待在背后乱嚼瞎话不成?”她大声说道:“我七公公让你们去和他比划比划,怎么,没胆面对他老人家,便趁着他云游天下时,来这儿装样麽?”
      郭芙这话一说,天下英雄心中俱是一定,知道洪七公无事,愈发大声哄笑霍都出丑。黄蓉这才施施然起身佯责郭芙道:“芙儿,大人说话别插嘴,快坐下。”又转身对霍都说道:“小孩儿性子真纯,看不得作假,一时冒犯了,还请见谅。”她与郭芙这一搭一唱,更是讽刺得霍都无话好说。
      霍都强忍怒气,道:“好罢,洪七公若是未死,就请他出来见见。”
      鲁有脚将打狗棒高举两下,说道:“洪老帮主云游天下,行踪无定。你说要见,就轻易见得着么?”霍都冷笑道:“莫说洪七公此时死活难知,就算他好端端的坐在此处,凭他的武功德望,又怎及得上我师父金轮法王?各位英雄请听了,当今天下武林的盟主,除了金轮法王,再无第二人当得。”
      群雄听了这一番话,都已明白这些人的来意,显是得知英雄大宴将不利于蒙古,是以来争盟主之位。倘若金轮法王凭武功夺得盟主,中原豪杰虽然决不会听他号令,却也是削弱了汉人抗拒蒙古的声势。众人素知黄蓉足智多谋,不约而同的转过头去望她,心想:“这几十个人武功再强,也决不能是这里数千人的对手,不论单打独斗还是群殴,我们都不致落了下风,大家只听黄帮主号令行事便了。”
      黄蓉知道今日若不动武,决难善罢,群殴自然必胜,只是难令对方心服,朗声说道:“此间群雄已推举洪老帮主为盟主,这个蒙古好汉却横来打岔,要推举一个大家从未闻名、素不相识的甚么金轮法王。若是洪老帮主在此,原可与金轮法王各显神通,一决雌雄,只是他老人家周游天下,到处诛杀蒙古鞑子铲除为虎作怅的汉好,没料到今日各位自行到来,未能在此恭候,他老人家日后知道了,定感遗憾,好在洪老帮主与金轮法王都传下了弟子,就由两家弟子代师父们较量一下如何?”
      中原群雄大半知道郭靖武功惊人,又当盛年,只怕已算得当世第一,此时纵然是洪七公也未必能强过他去,若与金轮法王的弟子相较,那是胜券在握,决无败理,当下纷纷叫好喝彩,声震屋瓦。在偏厅、后厅中饮宴的群雄得到讯息,纷纷涌来,一时廊下、天井、门边都挤满了人,众人叫好助威。
      金轮法王道:“好,霍都,你就下场去,和洪七公的弟子比划比划。”他话声极是重浊,这句话一口气说将出来,全然不须转换呼吸。他一直在西藏住,料想凭着霍都的武功,在中原定然少有敌手,最多是不敌北丐、东邪、西毒等寥寥几个前辈而已,却不知他曾折在郭靖手下。霍都答应一声,随即低声道:“师父,那洪老儿的徒弟十分了得,弟子恐怕难以取胜,莫要堕了师父的威风。”
      金轮法王脸一沉,哼了一声,刚才见霍都被一小姑娘偷袭,他已极是不满,此刻看他推脱,不敢下场,冷冷道:“难道连人家的徒儿也斗不过?快下去。”霍都甚是尴尬,他输给郭靖之事,一直瞒着师父,此刻不敢事到临头才来禀明,正自焦急,一个身穿蒙古官服的胖大汉子走近身来,凑嘴到他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霍都一听大喜,站起身来,张开扇子拨了几拨,朗声说道:“素闻丐帮的镇帮之宝,有一套叫做甚么打狗棒法的,是洪老帮主生平最厉害的本事。小王不才,要凭这柄扇子破他一破。若是破得,看来洪七公的本事也不过尔尔了!” 他只轻轻几句话,便将武功最强的郭靖撇在一边,黄蓉定睛看去,原来那献策之人乃是丐帮中四大长老之一的彭长老,他已投靠蒙古。也只有他,才知打狗棒法非丐帮帮主不传,郭靖武功虽高,却是不会。霍都说这番话,明是指名向自己与鲁有脚挑战。鲁有脚的棒法新学乍练,领会有限,使用不得,那是非自己出马不可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忠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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