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明》知木栖一

19、蛇信

　　转天明枫下楼时，在客厅沙发上将就一晚的两人已经醒了。
　　明桐丝毫没受宿醉影响，神采奕奕地一边吃早晨一边刷手机，而许诺头顶一个包伏在餐桌上，一副即将灵魂出窍的模样。
　　明枫装作什么也没看见地吃完了早餐，举着为纪清平码的爱心三明治和牛奶癫癫地跑上楼。
　　小心翼翼打开房门，纪清平还躺在床上没有醒，招财蜷在他的脖颈间也睡得正香。一人一猫惬意地靠在一起，仿佛全世界都无法打扰到他们。
　　明枫一脸被萌化的表情，不忍心叫醒他们，小心翼翼又把门关上了。
　　没有人惊扰的结果是等到纪清平醒来上班快要迟到了。
　　明枫带他驾车，几乎要使出洪荒之力，几次在超速的危险边缘试探，也几次差点闯了红灯，惊得纪清平的心脏都快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了。
　　所幸，最后还是掐着时间到达了，没让纪清平迟到扣工资。
　　纪清平迅速打了卡，匆忙换上工作服，气喘吁吁地跑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同事是个性格很活泼开朗的小姑娘，也是暑假过来兼职赚零花钱的，吹着口哨笑嘻嘻凑过来开玩笑：“呦，开着路虎来打工，我过去怎么没瞧出来你是个大少爷，过来体验生活的吗？”
　　纪清平笑道：“是我朋友，看我快要迟到来送我的。”
　　“我也想要个土豪做朋友，省得挤地铁挤公交。”小姑娘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今早地铁上，我花半小时画的妆都被挤脱妆了。”
　　“你还不如找个贴心的男朋友，上下班车接车送不是更好？”
　　纪清平打趣着，一转头发觉一堵墙挡在自己面前，抬头才发觉是明枫。
　　原来是对方跟在他后面进来了，明枫举起一个便当盒：“我想起你早饭还没吃，这里是我做的三明治，别忘了吃。”
　　纪清平接过，一掂便当盒的份量，感觉自己连午饭也跟着有着落了。
　　明枫走后，小姑娘找了个空闲又过来八卦：“这么关心你，说是一般朋友我可不信。长的不错个子又高，我要是你就努力发展成男票了。”
　　纪清平知道她平常爱看一些奇奇怪怪的小说漫画，无奈摇了摇头：“他很受女孩子欢迎，只是眼光太高才到现在还没有女朋友。再怎么降低标准也不会看上我这个男的吧。”
　　“咦～不试试怎么知道。”
　　纪清平：“要是试过之后感觉不合适呢？有些朋友是要用一辈子来珍惜的，再进一步就变了味，那么以后连朋友也做不成了。”
　　最主要的是，姑且不论明枫的外表和家世，只说他温暖而善良的内在，纪清平就觉得他适合更好的，是千疮百孔的自己永远配不上的。

　　约定中，明枫和纪清平前往酒店的频率是一周一次。
　　明枫怎么想怎么别扭，于是窝在楼梯间耗到很晚再进房间，想像上次一样，趁纪清平不小心睡着了蒙混过去。
　　谁知道那一边，纪清平怕像上次一样睡着，在酒店里死命地灌咖啡。等明枫推门进来时，纪清平正裹着浴袍倚靠在窗边不知在想什么。
　　发觉纪清平还是清醒的，明枫下意识地想要逃离。纪清平虽然在眼罩遮挡下什么也看不见，但他还是听到对方转动门把的声音，连忙喊道：“不要走！”
　　感觉到对方不再试图离开后，纪清平淡淡一笑：“你真是个奇怪的人，分明是你花钱叫我来的，为什么还要躲着我？”
　　明枫不敢回应，他怕对方听出他的声音，所以只能沉默着。
　　纪清平向他的方向摸索过去，明枫怕对方摔伤，连忙一手捉住纪清平的手腕。纪清平的身体下意识一瑟缩，明枫也如同被烫到一般，将手迅速又缩了回去。
　　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离得近了，明枫强迫自己不要去看对方浴袍微微敞开的领口，但视线还是下意识地向里面划去。
　　同一个寝室做室友这几年，明枫不是没有见过纪清平的身体，别看纪清平总是在兼职打工的路途上奔波，但他的皮肤天生很白，甚至晚上都能白到发光的那种。他虽瘦，却并不过于羸弱，肩膀与腰臀的线条柔和中带着坚韧，很是耐看。
　　此时此刻的明枫进退两难，恨不得寻个地缝钻进去。这么多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渴望着眼前的这个人，但就算再如何渴望，他也不想伤害到对方，他……
　　意识尚在交战，明枫的身体却率先一步做了决定。等他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拥住了纪清平，激烈地亲吻着对方的唇。
　　纪清平有些难耐地承受着这个吻，渐渐地不只是吻，对方修长的手指带着侵略性深入浴袍中，微凉的手掌碰触到他因呼吸不畅而剧烈起伏的胸膛，激起他一阵战栗。
　　一片黑暗中，他仿佛沉浸在一川冰冷乌黑的洪流，面前这个拥抱着他的男子是他唯一的浮木。他也只有抓紧了对方，才不至于沉没下去。
　　他们就这样拥抱着倒在大床上，明枫放开纪清平的唇，沿着对方修长优美的脖颈向下亲吻。纪清平的头脑一片空白，只感到自己紧抓的浮木化作一条毒蛇，在他全身粘腻的蠕动着，探出的蛇信触碰他的颈项，带来一阵惊惧的寒意。毒涎滴落在他的皮肤上，灼烧的疼痛如毒箭一般直直穿入胸膛。
　　依寻本能，明枫去解纪清平浴袍系着的腰带，却感觉身下的人如同被捅了一刀，突然剧烈挣扎起来，爆发的力量之大，就连明枫几乎要压制不住了。
　　“不要！不要过来！”对方凄厉的叫喊简直要震碎明枫的鼓膜，明枫不顾自己左耳的疼痛，下意识抱住纪清平，却发觉对方的身体冰冷极了。
　　是因为第一次害怕吗？
　　明枫不敢再轻举妄动，只是拥抱着纪清平，想要用自己的温度安抚对方。
　　不知过了多久，纪清平终于平静下来，他在刚刚的挣扎间用尽了全部的气力，只好伏在明枫的肩上细碎的发抖。